納蘭懿並不回頭,反而說道:“母后,你我步步退讓,別人卻步步緊逼,是時候反擊了……”
納蘭懿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錢皇后看着納蘭懿的背影,嘆了口氣,緩緩走進了裡屋,在牀頭櫃裡取下一本書,書皮上是行楷寫的“繡春榻”三個字。
誰也想不到,平日裡威嚴冷冽的皇后,竟然會在牀頭放着春宮圖,更想不到的是,這皇后翻開春宮的表情嚴肅得,像是翻開族譜。
錢皇后知道,莫染邪一直在宮中找《繡春榻》的原版,找了許多受寵妃子的寢宮,就是沒找過她這個不受寵的皇后。
就連延豐帝,也多年沒有進過錢皇后的寢宮了。
若是他多寵愛她幾分,說不定早就已經發現了他心心念唸的錢家的秘密了。
不過,現在錢皇后卻是要將這一份春宮,去送給延豐帝了。
皇宮外,京城中一戶普通的院落,大門上掛着牌匾:慕容府。
這裡是紅楓進宮前的家,慕容家家主原本只是京城小官,所以慕容家的女兒只能做了宮女。
站在慕容府門口,阿零便聞着一股血腥味,順着那味道繞到慕容府後院,便見院子裡一片血跡,一個長相與紅楓十分相似的小姑娘,正哭着擦拭地上的血跡。
阿零觀察了一下四周,並沒有高手的氣息,便跳下牆,落在那姑娘的面前,問道:“你是紅楓的妹妹紅芙?”
小姑娘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雙目含淚,看着比紅楓還要美幾分,看着阿零從天而降,竟是嚇得後退了兩步,喃喃道:“你想幹什麼?”
阿零並不與她多說什麼,直接問道:“這地上的血跡,是誰的?”
“是刺客。”那姑娘低下頭說道。
阿零覺得有些奇怪,這姑娘不敢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在說謊呢?細細想來,便舉得這話不可信,這姑娘無權無勢,怎麼會有刺客來刺殺她呢!
“哦?那刺客都死了?”阿零冷冷問道。
紅芙點點頭。
阿零輕笑一聲,環顧四周說道:“我到你慕容府來,一個守衛都沒能發現我,那你說,是什麼人幫你將刺客都殺死了呢?”
紅芙忽然崩潰了似的,蹲下身子捂着頭喊道:“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阿零皺了皺眉頭,再觀察了一下這慕容府,整個慕容府裡似乎只剩下紅芙一人了。
“你的家人呢?”阿零問道。
聽到家人二字,紅芙神色更爲失常了,喃喃道:“求你放過我姐姐,放過姐姐……”
阿零似乎聽出了一些端倪,正想要問,卻聽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等你很久了,戰無凌。”
阿零回頭一看,便見納蘭卿站在後院門口,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馬甲短褲,頭髮凌亂,面目猙獰的男人。
“曬野?”阿零有些驚訝地叫道。
“沒錯,就是曬野。”納蘭卿笑着後退兩步,到了曬野身後,說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當初你在北闌破了曬野的功,今日他便回來報仇了。”
阿零看着納蘭卿,覺得有些奇怪,當初在北闌擊退曬野的是阿零,難道納蘭卿已經知道自己是阿零了?
納蘭卿看阿零那個樣子便笑起來,說道:“是不是這種被人瞭如指掌的感覺很不好受?告訴你,你和納蘭懿的一切,都在本殿下
算計之中!”
阿零卻隱隱覺得不對勁,第一次見納蘭卿是在朝堂上,從那時這人臨場應變來看,不是一個多聰明的人,這樣一個人,現在能想出這樣的連環妙計,還能將曬野這樣的人才收歸己用?
阿零挑眉一笑,問道:“曬野,聽說你的前主子君驚羽死了?”
曬野卻是拔下腰間的鞭子,冷冷說道:“曬野只有一個主子。”
曬野說出這樣的話,連納蘭卿都有些詫異,他沒想到曬野已經對自己如此忠心。
而阿零卻是聽出了這話中的端倪,曬野只有一個主子,那主子,一定是君驚羽了。納蘭卿那傻子,連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我的影司暗衛們,是你殺的?”阿零問道。
“是。”曬野冷冷回答道。
阿零回頭看看地上那一灘血跡,嘆了口氣道:“都是我的錯,沒想到他們面對的敵人竟然會是你……那現在,就是我爲他們報仇的時候了!”
阿零說着,便飛身掠過紅芙身旁,拔下她頭上的玉簪子,用那簪子在牆上划動,發出尖銳的聲音。
曬野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阿零以爲有機可趁的時候,納蘭卿卻在一旁叫道:“快把耳朵塞起來!”
曬野聽言,立即摸出兩坨棉花,塞進耳朵裡,聽不到刺耳的聲音,曬野的臉色瞬間恢復了正常。
阿零隻好嘆口氣道:“好吧,看來這次只能跟你用真功夫比試了!”
阿零說着,便飛身上前,與曬野打鬥起來。
兩人武功卓絕,阿零內力雄厚,曬野的霹靂訣也是聲如雷霆,一時間,這慕容府內殺氣盡顯,竟然是壓得納蘭卿和紅芙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輸定了。”曬野站在屋頂朝阿零說道。
阿零冷冷一笑,反問道:“你哪裡來的自信?”
曬野舉起鞭子說道:“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阿零又是輕輕一笑道:“把武器當成朋友,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這話說得,真是心酸……”
曬野當然聽出阿零這句話中的嘲諷,一時惱羞成怒,便是一鞭子朝阿零揮去。阿零輕輕一躍,便避過了鞭子,就連那一鞭子揚起的風,都沒能吹散她的發。
曬野有些吃驚,看阿零似乎是在空中踏了兩步,揮了揮手,便是一記利刃般的烈風朝他捲過來,速度之快,不過轉瞬之間,就割斷了他凌亂的頭髮。
幾縷黑髮落地,阿零也緩緩從空中落下,站在了曬野身後,笑道:“沒有人問,我的傷爲什麼會在背後。”
曬野聽到身後傳來阿零的聲音,猛地轉身,卻只看到阿零飄忽的影子。
此時阿零,又已經到了曬野背後,繼續說道:“因爲那時候,我把後背留給了敵人!”
阿零說完,便運氣在自己手中,原本空無一物的雙手間,既然是開始隱隱顯出白光。
納蘭卿在一旁看着,忽然覺得害怕,他從未見過高手對決,只以爲武功殺人,不過就是比個快準狠,從未想過世上還有如此驚豔的武功,無中生有,簡直是堪比仙術。
一瞬間,這白光亮得刺眼,紅芙和納蘭卿都不由地閉上了眼睛。
等那白光暗淡下來,納蘭卿睜開眼一看,便見曬野落到了牆角,一手扶着牆,吐出一口血來。
“這一掌,是給我自己報仇的……”阿零也穩穩從屋頂落了下來
,說話間,又開始運功,接着說道:“這一掌,是爲我影司的兄弟們報仇的!”
納蘭卿看着曬野已經受了重傷,而阿零這一次發功,手中白光似乎比上一次還要耀眼,也不知曬野是否能承受得住,他手裡現在唯一能與阿零抗衡的,就是這個曬野了,一定不能讓他有事,不然他也沒辦法向君驚羽交代!
“凌曄今晚行刑!”納蘭卿叫道。
阿零一聽,立即收了功力,轉頭問納蘭卿道:“你說什麼?”
納蘭卿感覺阿零殺氣不那麼重了,嘴角勾起一絲邪笑,說道:“今晚,凌曄將會受宮刑,明日處斬!”
阿零擡頭一看天色,此時黃昏將盡,今晚行刑,會是什麼時候呢?會不會就是夜幕降臨後呢?
“若是想救他,我勸你趕快趕去宗人府。”納蘭卿道。
阿零卻是冷笑着說道:“我是要救他,不過不是去劫獄,我是要將證人帶回去!”
阿零說完,便伸手去奪紅芙。
納蘭卿知道,若是將紅芙帶進皇宮,叫皇上知道自己軟禁了紅楓家人威脅紅楓,自己的下場可能比凌曄還慘,便擋在了紅芙身前。
看納蘭卿如此不顧危險阻攔自己,阿零卻是笑了,問道:“納蘭卿,你覺得你能擋得住我嗎?”
納蘭卿當然知道自己擋不住,便叫道:“曬野!”
曬野雖受了重傷,但他也不是輕易言敗的,聽到納蘭卿叫喚,便飛身過來,擋在了阿零面前說道:“除非我死,否則,你不能帶走她!”
阿零看了看天色,夕陽餘暉已經完全褪下,天色已經變成了深藍,她在這裡與曬野決鬥,最後兩敗俱傷,雖然有可能將紅芙帶進宮,可是,這浪費的時間裡,凌曄會不會已經遭受極刑了呢?
阿零不敢賭,反正現在已經知道納蘭卿軟禁了紅楓的家人,那她後面再想辦法證明凌曄的清白便好。
當務之急,是去救凌曄!
阿零想到此處,便不再多說什麼,對紅芙說道:“慕容紅芙,你給我好好活着,等我回來!”
紅芙擡頭看着阿零,只覺得這女子分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卻讓她覺得好安心,她竟是不由自主地笑了,朝阿零點點頭。
其實阿零心裡清楚,納蘭卿不敢殺了紅芙,若是真的殺了紅芙,想必紅楓便再不會與他合作了。正是想到了這一層,阿零纔敢將紅芙留下,自己去宗人府準備救凌曄。
天色已晚,阿零換上夜行衣,潛伏在宗人府的屋頂,卻忽然聽到了紅楓和納蘭懿的聲音,低頭一看,夜色下,納蘭懿也穿着一身夜行衣,立在宗人府外的大樹下,紅楓卻是穿着白天那一身素白的衣服,在夜色下極爲顯眼。
“殿下,您當真是爲了一個凌曄,連太子之位都不要了?”紅楓問道。
“本宮要不要這太子之位,與你何干?”納蘭懿冷聲道,轉身想要繞過紅楓走。
“殿下,紅楓這次是爲您好。”紅楓擋住了納蘭懿的去路,繼續說道:“就算您不愛紅楓,可紅楓還是一心爲您着想啊!”
阿零冷笑一聲,爲納蘭懿着想?這麼大聲說話,穿着這麼顯眼的衣服,分明是想將宗人府的官兵引來,爲納蘭懿好?傻子纔信!
也許是不想讓納蘭懿被紅楓糾纏,阿零縱身一躍,擋在了紅楓面前,背對這納蘭懿道:“你先去,女人留給女人解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