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酒,阿零又帶着狗哥繼續找人。
身後的獵戶還呆愣着,這麼小的孩子把他們的酒都喝完了!這酒可烈得很,估計那孩子走不了十步就得倒下。
果然,阿零歪歪斜斜的走着,走到半路,摔了一跤。
畢竟是個孩子,獵戶們也是心好,跑上前準備扶她,結果阿零自己又爬了起來。
這都沒事?天生的酒鬼呀!
獵戶們便也不管阿零了。
狗哥不敢走在前面了,要是阿零醉倒了可怎麼辦。
阿零迷糊地走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這才叫道:“狗哥,你在前面帶路呀!”
狗哥楞着,不動。
阿零瞪了狗哥一眼,狗哥依舊不動,她沒辦法,只好走到狗哥身後,踢了狗哥一腳,狗哥這才夾着尾巴跑到了前面。
哎,阿零喝醉了,狗哥不怪她!狗哥會好好找納蘭懿的,讓納蘭懿爲自己報仇。除了納蘭懿,還真沒人治得了阿零。
忽然,狗哥在一個山壁前停了下來,鼻子在那山壁的雪地上嗅了又嗅,再擡頭看了看阿零。
“如果裡面再沒有,我也不拿你做狗肉包子了,我讓你吃狗肉包子!”阿零白了狗哥一眼,蹲下準備徒手開挖。
吃狗肉包子,太殘忍了啊!
狗哥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立即朝阿零搖了搖爪子,意思是,這裡不對。
只不過挖了兩下,阿零的手便已經凍紅了,在衣服上搓了兩下罵道:“我就知道你報復我踢了你,這裡白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咱們快去別處找吧!”
一人一狗在白茫茫的雪地裡走了一會兒,狗哥越走越慢,時不時回頭。
“看什麼?”
狗哥吸了吸鼻子,繼續走,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快速朝剛剛停留的山壁跑去。
阿零也跟着跑過去,喝過酒後,她身子熱極了,粘在衣服鞋子上的冰雪都融化了,整個人溼漉漉的,路上雪又厚,要拔起小短腿都不容易了。
“你是說,真的在這裡?”阿零問道。
狗哥點點頭。
“那就挖吧。”
一人一狗徒手刨雪,也不知是刨了多久,狗哥的爪子都凍得動不了了,阿零卻還一直在刨,看她小手凍得發紫,狗哥扭頭看了看四周,忽然跑遠了。
阿零也不管狗哥去做什麼了,只一個勁兒的刨着。
奇怪的是,這裡的雪似乎沒有盡頭,阿零一直刨着,也沒有刨出東西來。隔着這麼厚的雪,狗哥真的能嗅到阿一的味道嗎?但是阿零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相信狗哥。
此時狗哥不知從哪裡叼來幾根枯樹枝,阿零一看,便笑着誇狗哥聰明,接過樹枝。
用樹枝總比用手好一些,阿零拿了樹枝,便繼續挖起來,樹枝挖斷了,狗哥再去找來新的。
終於,她隔着雪層隱隱聽到了一些聲音,她聽不清楚,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納蘭懿的聲音,只是覺得那是希望,更加奮力的挖起來。
終於,最後一層雪被刨開,原來這不是山壁,而是一個山洞,但是被雪崩時滾動堆積的雪堵住了洞口。
阿零揉了揉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適應了這黑黝黝的山洞,藉着清幽的月光,總算看清了前方的兩個身影。
竟是“戰無凌”與納蘭懿!
阿零一激動,急忙朝納蘭懿撲去,卻忘記與謝飛虎約好,找到納蘭懿要發信號彈的事了。
可誰知納蘭懿卻叫道:“阿零,快走!”
阿零停下來,這
才發現,“戰無凌”的匕首正抵着納蘭懿的心臟。
“阿零,你爲什麼要來?你若不來,我便能和納蘭懿一同死在這山洞裡,你的阿一也會以爲自己同心愛的女子死在了一起,這樣多好……”戰無凌的表情有些扭曲,看不出是哭是笑,手上一用力,納蘭懿那淡紫的衣襟上便滲出血跡來。
阿零看納蘭懿受傷,又衝了上去。
“阿零,別過來!去找凌曄還有謝飛虎!”納蘭懿冷喝道。
阿零隻能仰望着納蘭懿,他又是這樣,初次相見時,便只給她一個高傲的下巴,可他不是那樣的人,只是想嚇跑她罷了。
阿零呆了一瞬,轉身便往洞口跑。
看着阿零跑掉,納蘭懿鬆了口氣,可也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狗哥,去找曄哥哥,找不到就把你的狗腿剁了給你吃!”阿零一邊從懷裡摸出信號彈,一面恐嚇狗哥。
這麼殘忍!爲了自己的狗腿,狗哥又跑遠了。
一枚綠色信號彈升上夜空。
阿零又跑回了山洞。
此時“戰無凌”正與納蘭懿撕扯着,納蘭懿武功不好,佔盡下風,眼看着就要被“戰無凌”的利刃劃破胸膛。
阿零飛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戰無凌的手,本以爲能像從前那樣將人的骨頭捏碎,卻沒想到這假的戰無凌身手極爲靈活,手腕轉了幾圈,便從阿零手中縮了出來,又轉而抓住了阿零的衣襟,順手一扔,將阿零甩到了山洞的石壁上。
納蘭懿本想去抱阿零,卻又被戰無凌擋住了去路。
“我本想讓你多活一刻,只是現在很快會有人趕來救你,我可不敢再留你了。”“戰無凌”一臉戾氣,將納蘭懿死死逼到了另一側的石壁上,一把匕首寒光熠熠,正抵着納蘭懿的胸口。
“陸蒔,你當真以爲你能殺得了本宮?”
雖是被人用利刃抵着胸口,納蘭懿卻面不改色,好似是他用刀抵着別人的胸口。
“戰無凌”聽了納蘭懿的話,臉色忽然一變,手上握到的力氣都鬆了一分,問道:“你已經知道我的真名了?”
納蘭懿淡然一笑道:“陸蒔,璇璣有名的刀馬旦,君驚羽的寵姬,我不知你是用何種方法變作無凌的樣子的,只是,原本的你,定是比無凌美麗百倍。”
任何女人都喜歡被人誇美貌,尤其是被一個優秀又美貌的男子誇。陸蒔聽了納蘭懿的話,手下的力道竟不由自主地又輕了一分。
納蘭懿見時機到來,猛地轉身,雖則被劃破了衣襟,卻掙脫了陸蒔的束縛,離阿零近了一些。
陸蒔身手卻是敏捷的,一個筋斗便翻到了阿零面前,高高擡起腳,作勢要踢到阿零身上,冷笑着問道:“你是想與這孩子死在一起嗎?那我偏不讓你與她死在一起!”
納蘭懿忽然飛身上前,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將阿零死死護在了懷裡,而此時的陸蒔來不及收力,竟是一腳踢到了納蘭懿背上。
她那一腳毫不留情,就是要取阿零性命的,沒能成爲暗衛,她便知道任務失敗了,若不是阿零忽然闖入,她可以與納蘭懿一同死去,至少讓君驚羽永遠記得她。可阿零來了,她與納蘭懿必定只有一個能活着,她就算殺了納蘭懿,也沒把握能在凌曄和謝飛虎手裡活下來。
納蘭懿本來武功不好,此刻受了一腳,便覺得喉中一股腥甜涌上來,卻不想阿零擔心,生生嚥了下去。
阿零迷迷糊糊的,只看到納蘭懿臉色變白了,咬緊牙關,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我不愛用美人煞
,但這東西很管用。”陸蒔說着,擡起手臂,一枚銀針便從袖子裡飛了出來。
當初戰無霜就是這麼死的,一枚美人煞足以殺死此時毫無反抗之力的納蘭懿。陸蒔說完轉身便走,剛走了兩步,卻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戰無凌的聲音。
“是嗎?”
這是真正的戰無凌的聲音。
陸蒔轉頭一看,卻見戰無凌站在山洞之中,將納蘭懿護在身後。
她身上的衣物已經碎了,露出雪白的臂膀,舉起手來,纖纖玉指之中,竟是捏着一枚銀針,正是陸蒔剛剛射出的美人煞。
“你還以爲,這東西管用嗎?”戰無凌說話間,將那枚美人煞擲出,那美人煞便直直朝陸蒔眉心飛去。
陸蒔哪裡逃得過,正以爲自己要死了,忽然,一個人影似鬼魅般出現在自己眼前,而那枚美人煞,便生生停在了戰無凌手中。
“其實美人煞是管用的,不過,只是對我不管用罷了。”戰無凌冷笑着,隨手一擲,銀針便飛入石壁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真的是……戰無凌?”陸蒔的臉已然嚇白了。
“死在本尊手下,你也該無憾了吧?”戰無凌此刻眼中卻只有殺氣,恰如地獄來的女修羅,美得攝人心魄。
“無憾?戰無凌,你是不是覺得,真的取代假的,這是天經地義的?”陸蒔流出一行清淚,苦笑一聲說道:“你以爲我喜歡扮作你的樣子?以蠱蟲改變容貌聲音,日夜受蠱蟲啃噬之痛……這一切,都是爲了驚羽,只要驚羽記住我,我纔是無憾的……”
陸蒔說着,又擡起手,觸發了袖子里美人煞的機關,一枚毒針便又朝納蘭懿飛去。
戰無凌看那毒針朝納蘭懿飛去,不過轉瞬之間,身子便已經到了納蘭懿身前,一腳踢開了美人煞。
納蘭懿此刻雖動彈不得,眼中看着戰無凌此刻的戰鬥,她如從前一樣,在戰鬥中光是氣勢就足以震懾對手,而他,永遠只能在她身後,被她保護……呵呵,納蘭懿,真是沒用呢!
“只要爲驚羽立功,就算我死了,他也會記住我的!”陸蒔一面說着,一面不停的發射美人煞,還笑道:“戰無凌,我知道你快,你能擋下一枚毒針,你能擋得了十根,一百根?”
眼前毒針簌簌地飛來,密集得擋住了陸蒔的視線,等那毒針紛紛落地,再一看,戰無凌和納蘭懿哪裡還在原地。
陸蒔轉頭一看,卻見戰無凌抱着納蘭懿,輕輕將納蘭懿放在了洞口,輕聲說道:“等我一下。”
“無凌……”納蘭懿拉住了戰無凌的手,卻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快點,我不想讓凌曄他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戰無凌低頭看了看自己,衣不蔽體,確實不適合被別人看到,這別人裡當然也包括納蘭懿,立刻也不管納蘭懿的傷,將他身上的袍子脫了下來。
陸蒔一看,自己此刻是拼上性命,這兩人卻還在打情罵俏,又是數十枚飛針發了出去。
戰無凌披上納蘭懿的袍子,看似無意,卻將那飛針悉數擋了下去。
“你的針,用完了嗎?”戰無凌披上袍子轉身問道。
陸蒔後退幾步,擡起手臂,假意袖子裡還有毒針。
戰無凌也不管陸蒔還有沒有暗器,隨手摺下洞頂的冰凌,問道:“你發現沒有?我到現在都沒有攻擊你。要動手殺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感覺怪怪的……所以,我不打算殺你。對了,你聽過九霄嗎?”
“你知道天塌下來是什麼感覺嗎?九霄,就是天塌下來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