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快樂不能像開心一樣懂事呢?”宇嘆了一口氣掛掉電話。
掛了宇的電話我又趕緊給許教授打去電話,今天宇提醒了我,他可是證人呢,舅舅肯定想方設法將他帶出庭作證,若是舅舅動了手腳,那許教授非得出庭不可。
“許教授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擾您。”
“沒事,凡,我打算明天上門拜訪令尊。”
我第一次我如此客氣地說話,“真是麻煩您了,不過我還有一件事相求。”
“放心,凡,開心是病人,就算她真的做了什麼在法律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許教授真不愧是研究心裡學的連我想說什麼都知道。
“但是我不相信開心真的做了什麼,即使她真的很想那樣做。”
許教授在那頭笑了笑,“愛情的力量確實是不能低估。”
“許教授,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吧,這次我真的猜不到了。”
“我怕舅舅會對您不利。”我停了停終於還是說了出來,“要不這樣,我派幾個人過去二十四小時保護您如何?”
“凡,這算監視嗎?”許教授突然變得敏感起來。
我急道,“不是的。”
“凡,我不希望你弄巧成拙,答應你的事我一定辦到,但若你做了什麼令我不高興的事情,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我這人一向喜歡自由自在。”
許教授掛了電話,我感覺他在那頭非常生氣。
不得不說我是有點私心的,畢竟自己的老爸都不能相信我憑什麼去相信一個外人呢?
若我不對許教授採取行動被舅舅搶先一步那豈不是慘了?
唯令之計只好儘快查出事情的真相,等開心醒後事情就好辦多了,希望她能提供一些線索給我。
我給阿寶他們打去電話,他們今天未查出一絲蛛絲馬跡。
夜很深,我正在給開心換點滴,因爲她還沒有醒來,所以點滴不能斷,從醫院拿了十幾瓶點滴回來,現在才換第三瓶。
夜太安靜以至於我被汽車的鳴笛聲嚇了一跳。
爲什麼會有車子的鳴笛聲?
我趕緊閃到落地玻璃窗前揭開窗簾往下瞧,但下面太黑,我什麼也看不到,因爲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別墅有人住,所以我連路燈都沒開。
手機響起。
是宇。
“快開鐵門,是我。”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宇,只是他是怎麼知道這兒的?
宇帶着快樂一起上來,快樂見我也不叫,一張臉繃得很長彷彿誰欠她幾百萬似的。
“這麼晚了,你們來幹嘛?”
宇很生氣地瞪着快樂,“我拉她來看開心,開心在這裡昏迷她竟然還敢鬧事。”
“我鬧事?”快樂立即衝着莫宇吼,“你可以對姐姐那麼溫柔爲何偏偏對我這麼兇?你什麼時候對我溫柔過?爲了你,我原諒她了,現在她出事了你一顆心全都系在她身上了,你根本就是不想要我了!”
“快樂,大家現在的心情都不好,你別再添亂了行嗎?”我的語氣算是輕的了,若是平時她不挨我揍纔怪。
“是,是,你們心情都不好,我又好到哪裡去?又死了一個人,這件事情時刻提醒着我媽媽的死,姐姐,你們都喜歡她,她殺了人你們仍喜歡她,但是我呢?你們有誰真正喜歡過我?我大不了壞一點但我最起碼沒殺過人啊。”
我一巴掌就了過去,“殺人?你哪隻眼睛看到開心殺人了?枉開心那麼疼你,你回報她什麼了?”
這一巴掌力道有些重,快樂的嘴脣都出血了,她恨恨地瞪着我,“黎烽凌告她我也要告她,反正莫宇也不要我了,我何必原諒她讓她逍遙法外?大家一起傷心死掉算了。”
我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剛剛還勸宇說要對她忍耐一點,自己卻動手打了她,她肯定恨死我了,人在衝動的時候往往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
莫宇抱着她的肩膀,“好了,快樂,我知道你說的都是氣話,我道歉,咱們不吵架了。”
“快樂,我也道歉,剛剛太沖動了,要不,你也打我一巴掌好麼?”
快樂恨恨地瞪着我又瞪着莫宇,咬着牙齒,“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凡,借個房間休息。”宇說完拉着快樂出去了。
我心亂如麻地癱在原地,事情已經夠複雜的了,快樂偏偏要出來參一腳,不知道她腦子裡是怎麼想的,要是開心醒來知道這件事情那還了得?這又是要她的命。
我現在唯一的奢望就是在宇的安慰下快樂能消氣。
夜靜謐極了。
因爲開燈睡覺對眼睛不好,所以我把燈給關了。
唯有牀頭的檯燈是亮着的,藉着這點光我能看到藥水從輸液管一點一點慢慢流下。
這是今天最後一瓶藥了,等開心醒來再吊兩天針她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哦,開心,明天醒來我希望看到一個健康的你。
我心疼地撫摸着她的額頭,眼眶在不知不覺中溼潤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藥水滴完了,我將針管處理好,不需要將針頭拔出,明天還要繼續輸液。
已經有兩天一夜沒睡覺的我已經真的很困很困,但我沒有睡,我怕我睡着了醒來開心就會不見了。
我握着她的手,拉張椅子坐在牀頭。
她瘦了,短短兩天裡,她的臉頰凹得看見骨頭,她的纖細的小手更加細瘦了。
我心疼極了,卻無力幫她,除了心疼與痛恨自己之外,我什麼也做不了。
好在安慰的是她的呼吸很均勻,不像前幾日那般困難。
我知道她這幾天肯定一直在作噩夢,那些噩夢纏得她無乎無法呼吸,今晚的她終於能呼吸自如了,這也就意味着,她離那些噩夢遠了?
我摸着她凹瘦的臉頰,她的眉毛,心一點一點在撕痛。
開心,你到底承受了多少苦?爲什麼要這麼傻一個人扛着?
突然她的手蠕動了。
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激動,我感覺全身都在發顫,淚水就這樣無聲地滴落,就連聲音也都是顫抖的,我握緊她的手剋制住將她抱起的衝動,“心,你醒了?”
她沒有應我,只是她的手又動了一下,嘴脣也動了動。
“心?”
她又動了動,嘴脣也動得厲害了。
我立刻想到她肯定是渴了。
於是我鬆開她的手幾乎用飛的去倒水,因爲走得太急又是一片漆黑的緣故我撞倒了椅子。
咣哐——
在深夜中,椅子發出的聲音特別響亮。
“擎……蒼……”
也是在深夜中,開心低如蚊蚋的聲音顯得特別淒涼與心碎。
是誰?是誰能讓她這般心碎?
難道是寶寶?
這是寶寶的名字?
想到這裡,我的眼眶突然一片溼潤。
擎蒼,都是爸爸的錯,一切都是爸爸的錯,爸爸太自私了,自私到只想着自己的疼痛卻沒想過你媽媽,爸爸做錯了很多事情,爸爸不知道那時媽媽肚中已經有了一個你。
是爸爸害了你,也害了媽媽。
如果犧牲一切包括爸爸的性命能換你回來,爸爸願意。
但是,寶寶,一切惡果都已經鑄成,無法再挽回。
如果你在另一個世界聽到爸爸的懺悔,就再回來做爸爸媽媽的孩子,好麼?
我倒了一杯溫水,一顆心早已支離破碎。
我回到牀邊,將開心抱起來喂她喝水。
她真是渴了,杯子剛碰到她脣邊她立即吸起來。
一杯水很快被她吸完。
在我考慮要不要再給她倒杯水的時候,她哭了。
可能是因水喝水滋潤喉嚨的緣故,她的聲音變得大聲了些。
擎蒼,你回來,回到媽媽身邊……
她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擎蒼,媽媽找不到你,找不到你,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她的手在到處亂抓,最後抱住了我。
擎蒼,媽媽殺人了……
她的腳開始在亂踢亂動。
擎蒼,媽媽爲你報仇了……
她拼命地抱緊我,“擎蒼,你不會再離開媽媽了對不對?”
“不是,你不是我的擎蒼。”
她鬆開我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擎蒼,你在哪裡?你快回來啊……回來啊……”
那樣心碎的聲音絞碎我的五臟肺腑,我抱緊她哽咽道,“心,別這樣,別這樣。”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不知道在她這麼傷心的情況下我的話她有沒有聽見,我只知道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開心那一聲聲悽慘的擎蒼刺痛我的四肢百骸。
她越發越不能控制自己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淒涼,動作幅度也越來越大,擎蒼,擎蒼,擎蒼,擎蒼……你等着媽媽,你等着媽媽……媽媽很快去接你……
我害怕極了,開心並沒有真正的醒,難道她是在作噩夢?
這樣的夢會不會有問題?她的虛弱的身體能承受得了嗎?
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我慌亂、我害怕。
“宇,宇,快過來,快過來……”情急之下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放開嗓門拼命地喊着隔壁的宇。
但我太低估這別墅的隔音效果了,我喊了又也白喊,宇根本就聽不到。
夜靜悄悄的,唯有我的聲音迴盪在房中。
寶寶呵,你到底在哪裡?
開心仍在拼命地喊着寶寶,呼吸越來越系亂。
我迅速摸出手機給宇打電話。
我害怕極了,“宇,快過來,開心好像不正常。”
開心仍在叫喊着寶寶,我除了抱着她流淚之外渾然不知所措。
宇,你快來啊,開心不能有事啊。
在等待宇的那三十秒裡就像幾個世紀那般長,我從來都沒感覺時間有這麼漫長過。
宇踢門而進並將房中的燈打開。
強光的燈光刺激着我的雙眼。
宇迅速衝到我與開心面前。
“擎……蒼……”
在最後一聲最撕碎的喊聲中,開心終於不動了。
只見她臉色蒼白如紙,全身都冒着冷汗,呼吸更是急促了。
“開心,開心。”我心碎地喊着她,淚水一滾而出。
正要搖她的雙肩卻被宇給止住了,“不要搖她。”
“宇,開心怎麼了?她怎麼了?”我害怕地看向宇像個無助的孩子。
宇很鎮定道,“凡,你先將開心放下來躺好。”
我猶豫了,“可是開心……”
宇用很平靜的語調對我說,“凡,聽我的話,我是醫生,先把開心放下來。”
我看了他終於顫抖地將開心放平,宇上前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她在發燒的同時又夢到寶寶了,情緒比較激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驚恐道,“那怎麼辦?”
宇伸手擦了擦我臉上的淚,“我去把藥箱拿來,給她打針退燒藥再觀察情況。”
我催着他,“那你還不快去。”
“你別再抱她,她現在這種情況有點像夢遊。”
“你快點去拿藥!”我一把將他推了出去,開心都難受死了,他還在囉嗦什麼!
“別碰她了,記住了。”宇終於出房門了,我無助地看着心,看着她那麼難受我卻無能爲力,如果可以,請把那些疼痛都轉移到我身上來,讓開心的痛減少些吧!
宇很快就進來了,在慌忙中他把藥箱打翻了。
宇一向都是鎮定自如的。
他對開心的愛一點也不壓於我。
宇給開心打了針退燒藥,過一會,她開始冒熱汗,她的身子像着了火一般,彷彿在瞬間要將所有的熱氣全都散發出來。
看着她如此疼痛,我狠狠地砸自己幾拳,丁非凡,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凡。”宇輕輕地拉着我的手,雙眼異常溫柔,“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別太自責了,等開心的燒退了應該就會醒過來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宇,明明他自己心急如焚卻能表現出淡定自如,讓人永遠看不出他的緊張與害怕,而我與他恰恰相反,我脾氣暴躁,很多事情都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發怒。
我哽咽道,“謝謝你,宇。”
宇笑了笑,“凡,你變了,變得像個愛哭鬼。”
“去你的。”我給他一拳,他漂亮地接住了。
突然他的笑容不見了,取代的是無比的憂鬱,“凡,我得提醒你,開心的情緒很激烈,我真害怕她醒來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在夢中裡,她都這般,我不敢想像她醒來會是什麼樣子。
“宇,我知道,我會寸步不離地守着她,直到她真正的恢復。”
“丁氏呢?怎麼辦?”
“先擱着吧,你覺得丁氏與開心哪個對我來說更重要?”
“這也難怪黎烽凌那老傢伙在這個時候出擊,我倒是有點擔心伯父這個時候也會採取行動對你不利。”
宇的擔心正是我擔憂的,我嘆了一口氣,“但願許教授能說服他吧。”
“怕是很難。”
“快樂呢?沒事了吧?”
宇很憂鬱,“你剛叫我的時候她睡着了,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我拿她真的沒轍。”
我看着他的雙眼,妄想看穿他心底的秘密,“宇,你愛快樂嗎?”
宇完全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他怔了怔,嘴角上揚一抹苦笑,“愛又怎麼樣?不愛又怎麼樣?反正在我的世界裡,遊戲人生已經習慣了。”
“但你愛開心。”我直逼着他。
“行了,不討論這個問題,你好好照顧開心,我去休息了。”
就像是打了一場敗戰,宇慌亂地逃了。
在個故事裡,宇到底犧牲了多少?
關於愛情,我的想法又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