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剛矇矇亮,林洪便領着“絕殺”的弟兄們在訓練場開始晨練了。
雷軻的房間剛好是挨着訓練場的那一間,一大早便聽到下來傳來“哼哼哈哈”的聲音,他煩躁的在牀上翻滾了兩下,又將被子拉起來蒙着頭繼續睡。
不一會兒,門口便傳來了敲門聲。
“雷老大,起牀啦!”土狗邊敲着門邊道:“‘絕殺’的人都早早起牀訓練了,咱們也下去跟他們切磋一下唄!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呢!”
土狗說着,還不忘朝身後的小巖挑了挑眉,道:“小巖,你也想跟‘絕殺’的人比劃兩下的,對吧?”
小巖聳聳肩,道:“我只是想鍛鍊。”
土狗摸摸鼻子,瞪了小巖一眼,繼續敲門:“雷老大,你還在做夢麼?快起牀啦!弟兄們都在門口等着你呢,別睡了!”
雷軻聽着“砰砰砰”的敲門聲,心裡說不出的煩躁。他猛然翻起下牀,身子一閃,人已經到了門邊:“誰他孃的一直在外面敲啊敲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土狗一看到門打開了,剛好向雷軻問好,下一秒肚子便被狠狠踹了一腳,整個人向後飛出去,越過走廊的圍欄,直接朝樓下掉。
幸好土狗武功不低,反應又快,在落地的瞬間身子一翻,雖然踉蹌了好幾步,可總算是站着沒有摔倒。
“雷老大!”土狗摳着手指十分委屈的道:“大家都起來鍛鍊身體,你卻還在睡覺……”
啪!
雷軻脫了腳下的鞋朝樓下砸去,怒聲道:“你們愛鍛鍊就去鍛鍊,別來吵着我睡覺。”
昨晚喝酒喝多了,這會兒頭還疼着呢!夜裡還有老鼠,弄出了“吱呀吱呀”的響聲,雖然這聲音好像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可誰讓他耳力好呢,吵得他後半夜才睡着。
況且這又不是在兵營裡面,誰稀罕起那麼早鍛鍊啊!
雷軻說完,瞪了一眼依舊站在門口小巖他們幾個,轉身進屋,“砰”的一聲將門用力的甩上了。
小巖摸了摸鼻子,對其他人道:“雷老大不去鍛鍊,咱們自己去吧,別吵着他睡覺。”
其他三人點點頭,便跟着小巖準備下樓。
這時,隔壁房間的房門打開了,青山從裡面走了出來,衣着整齊,神采奕奕。
小巖皺了皺眉,心想,這房間似乎是鳳歌姑娘的……
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便震驚的瞪圓了眼睛看向青山,憋了許久也說不出一句話。
莫不是昨晚這邊動靜太大了,吵得雷老大沒法睡覺,所以今日早晨才困得爬不起來?
青山面無表情的朝他們點頭,算是打招呼,隨即便從走廊翻下去了。
小巖探着身子朝下面看了面,見小巖往訓練場的方向跑去,便朝其他三人道:“走吧!”
說罷,率先跳了下去。
土狗站在一旁,睨了小巖一眼,道:“在上面磨蹭什麼呢?雷老大真的不下來?”
說罷,又仰着頭朝雷軻的房門口看去。
小巖拍了拍土狗的肩膀,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鞋子,道:“雷老大沒有睡夠,脾氣不太好。走吧,別管他了。”
土狗癟癟嘴,很快便摩拳擦掌的笑着道:“終於能有機會跟‘絕殺’的人切磋一番了。我等會兒要將他們一個一個都撂倒。”
小巖將手搭在土狗的肩頭,側着臉頗感好笑的看着他,道:“聽你這狂傲不可一世的口氣,別說是‘絕殺’的人了,就連我聽着都不舒服。事先說好,等會兒你被他們圍攻,我們四個人可都不會出手幫你的!”
土狗便擡腳在他們每個人的屁股上踹一下,沒好氣的道:“當真是窩裡反!你們是跟我一邊兒的啊,可我看着你們這嘴臉,怎麼倒像是跟‘絕殺’的人一邊的呢?”
小巖他們四個人便立刻過來將土狗按住,裝模作樣的打幾下,道:“反正要跟他們切磋的人是你,不是咱們。你若是被摁在地上揍,那也不關咱們的事兒。”
小巖趁機捏捏土狗的臉頰,然後轉身往訓練場跑去了。
今日楚東陽不在,便又林洪領頭。
土狗走到林洪面前,一臉嚴肅認真的道:“我要跟你們‘絕殺’比試比試,看看我能打贏你們幾個人。”
嘶!好大的口氣啊!
“絕殺”的弟兄們一向傲氣,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挑釁過?
於是一個個都目光冷厲的朝土狗看過來。
林洪睨着土狗,輕笑了一聲,道:“我們這是在鍛鍊身體,不是在比武。等會兒還要去田裡收割稻穀,沒空陪你們玩兒!”
小巖站在土狗身邊,感受到周圍的人投來的不善目光,心中微凜,便連忙拉了拉土狗,笑着對林洪道:“土狗方纔說的比試不是比武,而是比賽收割稻穀哈哈哈,同樣是從兵營裡面出來的,你們能做的,土狗覺得他也能做。”
啥?比賽收割稻穀?
土狗有些傻眼的瞪向小巖,這種事情他壓根沒做過好麼,這如何跟他們比賽?
他正要搖頭否認,廚房那邊便傳來了九孃的聲音:“弟兄們,準備吃早飯咯!”
田裡的稻穀成熟了,趁着今天天氣好便打算收割回來。
九娘昨晚跟楚東陽折騰到後半夜才睡,今早起得稍晚了些,楚東陽便沒有去訓練場晨練,洗漱完畢之後就跟着九娘去飯堂準備吃早飯了。
這會兒楚東陽嘴裡叼着個包子,倚在九娘身邊,眯着眼睛朝訓練場那邊看去,高聲道:“都在哪兒杵着幹啥?快來吃早飯,等會兒要去田裡幹活了。”
“絕殺”的弟兄一聽到自家頭兒的召喚,立刻就往飯堂的方向跑去了。
“都吃飽一些,等會兒幹活兒纔有力氣。”九娘笑着道,看到青山昂首挺胸的從她身邊經過,便叫住他,道:“昨晚鳳歌睡得可還好?我昨日太累了,便早早回去歇息了,也沒有顧得上去看她。她初到咱們杏花村,肯定不習慣,你要多陪陪她。”
九娘說罷,旁邊的人便用揶揄的目光看着青山,似是都知道昨晚青山宿在鳳歌房間裡一般。
青山臉頰爬過兩團可疑的紅暈,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多謝嫂子關心,她……睡得很好。”
九娘眸光閃了閃,眼底劃過一抹深意的笑,道:“那便好。等忙完農活兒,你們倆便商量一下,什麼時候把婚事給辦了,給她一個名分。”
青山臉上的紅暈便更加明顯了,他撓着頭傻笑着道:“全憑頭兒和嫂子做主。”
九娘挑了挑眉,好笑的看了青山一眼,道:“傻小子!這是你們倆的終身大事,當然是你們自己商量着決定啊!至於辦喜酒啊、採買啊、佈置新房啊,這些我們倒是可以幫忙。”
楚東陽連吃了兩個包子,拍了拍手,道:“你嫂子說的對,趕緊將婚事兒辦了,別委屈了人家姑娘。”
況且生米煮成熟飯後,到時候鳳閣追來了,就算他不同意也沒轍了。
“是!”青山畢恭畢敬的應着,心裡七上八下的,既激動又緊張。
“來來來,吃早飯了!”丁氏端着一蒸籠熱氣騰騰的肉包子放在桌子上,招呼弟兄們道:“這包子個兒大,餡兒足,味兒香,你們多吃些。這裡熬了兩鍋白粥,還有爽口的小菜……多吃些哈!”
昨晚丁氏聽九娘說今日要開始收割了,早晨做飯時便特意包了肉包子,還多做了一些,生怕弟兄們吃不飽。
這些人常年在軍中,只上過戰場打仗,哪裡下過田收割的?
別說“絕殺”的弟兄沒有幹過農活兒,連楚東陽也沒有幹過,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
幹農活兒雖然不必打仗那麼危險,可卻也是體力活兒,不吃飽了根本沒有力氣幹。
大家洗淨手後,便各自拿碗盛了一大碗粥,又裝了四五個包子,開始大口吃了起來。
林洪端着自己的早飯經過小巖和土狗身邊時,特意停了下來,仔細打量了他們幾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快去吃早飯吧,不然等會兒可沒力氣幹活兒!”
土狗十分鬱悶的道:“誰要跟你比賽收割……”
“先吃早飯!”小巖扯了車土狗的衣袖,打斷他的話,將他拉到角落裡,然後用只有他倆能聽到聲音道:“雷老大千叮嚀萬囑咐過的話你拋到腦後了?咱們來了杏花村,千萬不能惹事兒,萬一惹毛了他們,將咱們趕出杏花村……咱們回了京都如何覆命?”
土狗抿了抿脣,低聲道:“行了,我知道了。”
“別總是嘴上應着,沒有放在心上,轉身又想找他們切磋!”小巖瞪着土狗,道:“若是因爲你而壞了事兒,即便是老大也保不住你。”
土狗不耐煩的推開小巖,道:“你這人怎麼像個老孃們兒一樣愛嘮叨?我都說知道了,你煩不煩吶?走走走,去吃早飯了!那包子一看就知道肉餡的,慢一步就搶不到了。”
……
等大家都吃完早飯了,鳳歌下樓,看到他們一個個手上都拿着刀,以爲他們是要去打架,連忙走到青山身邊,拉住他的手急聲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青山轉了轉手上的刀,並且小心的不讓刀尖傷到鳳歌,然後笑着道:“我們要去田裡收割稻穀。”
鳳歌鬆了一口氣,才道:“現在就去嗎?那你等等我,我也想去。”
鳳歌從來沒有幹過農活兒,若是以後要留下杏花村生活了,勢必也得幹農活兒的吧?她想,那不如就從現在開始學起吧!
青山眼眸深邃的看了鳳歌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點頭:“你洗漱了嗎?洗漱好了便先去吃早飯!”
“洗漱好了!”鳳歌仰着臉笑,露出嘴角邊的兩個淺淺的梨渦,在清晨的陽光下,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花。
青山看得有些癡醉,被旁邊的小成打趣的推了一下,纔回神過來。
鳳歌見着大家一副整裝待發之勢,便也不好慢悠悠的吃早飯了,去廚房裡拿了兩個包子出來,朝青山擡了擡下巴,道:“走吧!”
拿着包子邊走邊吃,這樣省時省事兒。
青山看着她這樣,便有些心疼,可臉上的神色卻是淡淡的,他瞥了她一眼,道:“你進去裡面坐着慢慢吃,不着急,楊進大哥他們兩口子還沒過來。”
他們這些人都是沒有幹過農活兒的,要讓楊進領着他們才行。
鳳歌吃了幾口包子便被噎住了,聽到青山這話,便拍着胸口轉身往廚房裡去了。
丁氏在裡面邊收拾着碗筷邊笑着對九娘道:“芸娘和楊進兄弟想來都是勤快人,每日天矇矇亮就起牀去幹活兒了,今兒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看到人影兒?明明昨晚就已經跟他們說過,今日要幫你們收割稻穀的……”
九娘便突然想到昨晚楚東陽跟她說楊進裝醉,還說楊進羨慕楚東陽要當爹了,也想讓芸娘懷上……莫不是昨晚賣力過頭了,今兒早上起不來了?
這種事兒九娘自然是不能隨便說的,她只抿着脣笑了笑,道:“昨晚楊進大哥醉得那麼厲害,早晨起不來也是正常的。對了,二嫂昨晚將三嬸怎麼了?方纔好像聽人說三嬸臉上腫了一大塊,有一邊兒眼睛也黑了一圈兒……”
丁氏冷哼道:“就是教訓了一下這老孃們兒,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指着我家男人罵!”
說罷,丁氏又皺着眉疑惑的道:“不過,昨晚好像看到有不少人來咱們村子裡,看着都面生得很,東張西望的,似是在找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