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長馬寶山心下很清楚,齊寬這是想讓自己做他的提線木偶。如果事情當真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齊寬還可以犧牲掉馬寶山,將這條引向他自己的導火線從中斬斷。
僅僅是一瞬間,馬寶山的臉色就已經難看到了極致。先不說在這起案件不可逆轉的時候他會不會被作爲替罪羔羊灰飛煙滅,單單是在你來我往利益衝突的這段時期之內,毫無身份背景的馬寶山就會先一步在齊寬、李青和臨港督察廳三方勢力的重重碾壓下粉身碎骨。
“齊局長,這…”
“你不願意?”齊寬一眨不眨的盯着馬寶山,面容冷峻。
馬寶山聲音壓得很低:“齊局長,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高齡父母,這條命真的賭不起。”
“呵呵。”齊寬冷笑了一聲,身體緩緩靠在了沙發上,盯着馬寶山肥碩的側臉,“馬副局長,我把你養的膘肥體胖,是爲了讓你頤養天年麼?你說面對一頭光吃草不下奶的牛,我還有沒有留它的必要?”
“我…”馬寶山張了張嘴,好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齊寬早已經不耐煩,但如今情勢不同以往,還是一反常態的耐住了性子:“你馬上考慮清楚,就在這裡給我答覆。如果你認定李青是你的新主子,我們就只能換個話題聊聊了。”
副局長馬寶山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兩難境地,汗水自他額頭涔涔而下,手腳也情不自禁的抖動了起來。
見到馬寶山這幅緊張模樣,齊寬頗有些得意的咧嘴一笑,將桌子上的材料拿起來,放到了馬寶山的大腿上。
“把這份材料拿回去,如果有媒體記者打來電話,通通給我拒掉。”齊寬緩聲道,“先把案子壓下來,談一談媒體的動靜,後續聽我指令行事。”
拳頭驀地攥緊,一滴汗水自馬寶山臉頰劃過,吧嗒一聲滴落在了材料上。他想要拒絕,可卻沒膽子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齊寬輕輕瞥了馬寶山一眼,擡起頭叫道:“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年輕警官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屋子裡輕輕掃過,衝着沙發上的齊寬和馬寶山敬了個禮:“齊局,馬局。”
“嗯。”齊寬點了下頭,拍了拍馬寶山的肩膀站起來,“什麼事?”
年輕警官將一頁薄薄的紙雙手遞給了剛剛起身的齊寬:“督察廳要調案。”
齊寬伸手接過來,漫不經心的問道:“調什麼案子?”
“西水街齊伍德案。”
手指剛剛捏住那張紙,齊寬的身體便猛地僵住,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督察廳在臨港所具有的督察之責,註定了其高於警局的超然地位。一旦臨港督察廳插手案情,強令案件移轉,齊寬即便是想插手也絕無絲毫機會了。
過了好一會兒,齊寬的臉頰緩緩涌起一抹猙獰之色,他緊緊咬着牙齒,一字一頓的問:“你確定?”
年輕警官被齊寬的表現嚇了一跳,輕
輕瞥了一眼面前那張薄薄的紙頁,戰戰兢兢的道:“齊…齊局長,怎…怎麼了?”
齊寬將令函抽走,衝着年輕警官擺了擺手,聲音低沉:“你出去吧。”
“是。”年輕警官連忙敬了一個禮,轉身快速走出了局長辦公室。
齊寬低下頭,盯住手中那頁令函,旋即陰戾的笑聲在辦公室中緩緩響起:“呵呵呵呵,案情重大,影響惡劣?”
馬寶山緊繃的身體忽然鬆懈了下來,他將那沓資料放在茶桌上,慢騰騰的站起身扶了扶頭上的帽子:“齊局長,我手上還有案子要處理,先走了。”
話音落下,馬寶山轉身走出辦公室,回手帶上了房門。
副局長馬寶山緊緊抓住樓梯扶手,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樓下去,他停在最後一級臺階上,咻咻喘了兩口氣,掀下帽子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在這一刻,馬寶山忽然想起了昨晚李青的那一番話。
“臨港世家大族的特權會越來越弱,你需要的那棵大樹,要能將根深深的扎到土裡,也要能在遮風擋雨的同時爲你撐腰。臨港警察服務於全體公民,信仰神聖,並非是哪一個家族的奴才。”
他現在終於明白,由於其合法合規的超然地位,臨港督察廳這棵大樹,確實比任何人物都要可靠得多。
“啊!”
一樓的警務大廳忽然傳來了一聲尖叫,馬寶山扭頭看去,一把椅子伴隨着紛紛揚揚的玻璃碎片自二樓而下,狠狠摔在了警局正門口。
微微一怔,旋即馬寶山肥胖的臉頰上泛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砸玻璃?你就算是將警局全砸了,也沒人救得了你。”
將警-帽重新戴到頭上,馬寶山兩隻手插進口袋,哼着小曲兒走下了最後一級臺階…
中午十一點半,港北國際的股東大會圓滿結束。
李青同謝允康告別後,同林秋秋一齊走進了前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
見四下再無其他人,林秋秋伸出玉手,輕輕扯住了李青的衣袖:“齊家成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李青挽住林秋秋柔軟的小手,輕輕嘆了口氣:“明明是我該向你道歉,怎麼反倒要你來安慰我了?”
“其實我並不是很在乎。”林秋秋撇了撇小嘴,“婚禮只是一種形式嘛,只要兩個人在一起,怎麼都好。”
李青將林秋秋緊緊抱住:“我很在乎,我們的婚禮要儘快。我要把你緊緊拴在身邊,再也不讓你跑掉。秋秋,我下午就請設計師過來定做禮服。”
“算了吧,我可真沒時間,你別頭腦一熱就不管不顧的做事情好不好。”林秋秋揚了揚手中的資料夾,“我下午要叫幾個集團負責人來開會,制定獨立審計的施行方案。”
李青湊近,以近乎於乞求的口吻道:“那明天呢?明天有時間麼?”
“明天…好像也沒時間。”林秋秋鼓了鼓粉腮,“哎呀,你當真不會這麼清閒吧?你要真是沒事可做,下午陪我開會好了。”
擡手颳了下林秋秋
挺翹的瓊鼻,李青悶悶的道:“秋秋,你是不是不想嫁我了?”
林秋秋禁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我連兒子都給你生了,現在說不嫁是不是太晚了?”
“嗯,好像確實有點兒晚了。”李青煞有介事的點了下頭。
“你下午到底有沒有事?”
“呃…如果你非要工作,那我就去一趟八嶺山別墅。”
“很好啊,那我們就晚上見。”林秋秋說着,按亮了八樓的電梯按鈕。
“你就這麼急着攆我走啊?”李青伸手環住林秋秋纖細的腰肢,將她攬到了自己懷裡。
林秋秋粉拳擋在胸前,輕捶了一下李青的胸膛:“別鬧了,再被人看到怎麼辦,丟死人了。”
“你情我願,有什麼丟人的?”李青湊近林秋秋精緻的耳廓,輕輕吹了一口氣。
林秋秋精緻的臉頰上瞬間涌起一抹緋紅:“你要是再欺負我,就不理你了…”
盯着那雙明亮的眼眸,李青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柔和的弧線:“那我們晚上…”
林秋秋嚶嚀一聲,光潔的額頭在李青胸前輕輕撞了一下,而後便猶如一隻倉皇逃竄的小兔子,灰溜溜的跑出了電梯。
“中午記得吃飯!”李青盯着林秋秋窈窕的背影,滿眼溫柔的嚷道。
直到林秋秋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李青才按了關門鍵。他盯着電梯指示燈不斷跳躍,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撥通龍五的電話號碼。
“將車開到正門外來接我。”李青沉聲道。
“啊?”手機裡傳來了龍五驚詫的聲音,“門口現在還圍着記者呢,他們連後門都沒放過,開完會所有人都從停車場走了,你現在敢走正門?不怕被長槍短炮戳死啊?”
李青咧嘴一笑:“既然成了新聞人物,總要露露臉吧。”
“小姐呢?”
“秋秋下午還要開會,所以留下來了。”李青緩聲道,“你先幫我解圍,然後再回來。”
“好吧,我儘量把車往裡靠靠,剩下的就看你造化了。”龍五說罷,掛斷了通話。
將手機重新揣進口袋,李青在電梯抵達一樓後走了出去。
“李家主!”保安隊長跑過來,衝着李青連連擺手。
“沒事,我出去看看。”李青穿過安保隔離帶,剛一出正門,便被蜂擁而至的記者圍堵住了。
身體向後仰了仰,李青避過一隻差點兒戳到下巴的話筒,沒好氣的嚷道:“往後退!都往後退!”
身後的保安也涌上來,幫李青維持秩序,好不容易纔爲李青開闢出了一片可以自由活動的狹窄區域。
“李家主,請問你對昨晚發生在西水街的西瓜案怎麼看?”
“聽說九方娛樂-城的老闆是齊伍德,請問你此舉是針對齊家採取的行動麼?”
“你如何看待日後齊李兩家的關係?”
“那隻西瓜真的是鍾若曦少將所送麼?你親眼見過白瓤的西瓜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