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飛沒有把握在戎兵的盤查下矇混過關,也不敢賭矇混過關之後三名戎兵會不會順手砍了自己。
說來說去還是用手中刀,砍出身前路更有把握些。只要殺了面前三人,自己的行蹤就不可能泄露出去,飛速逃到長安城腳下,便也算安全了。
區區三名戎兵,何足論也。
這三人沒有想到,剛纔還呆若木雞的白元飛會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身形迅猛兇惡。那柄短弧刀宛若猛獸亮出的獠牙,透漏着一股猙獰味道。
只是一刀便捅入一名戎兵的肚子,順勢往上撩,開膛破肚只在一瞬。
白元飛早已看好三人的方位,身在漫過馬腿的河水中,三人也不方便行動。在斬殺一人後,他立刻撲向第二人。
對方的反應並不慢,用腰刀迎戰,兩柄刀在空中相撞,各自兇惡。白元飛沒有退,身子在空中一折,就勢從馬腹下繞了過去,再一刀從對方肋骨中鑽了進去。
短暫時間,白元飛便擊殺二人,只剩下最後一名戎兵。
這戎兵握緊刀,將心中的恐懼壓下去,緊緊盯着四周。
在剛纔那一瞬,白元飛的身影已經從他眼前消失。
當真是遇到河中的厲鬼麼?
他心底難免有這樣的恐懼,緊張盯着河面,卻也猜到了白元飛的藏身之處。
且看你能在水中躲多久……
腦後忽然一陣水花聲響,他下意識回過頭,只見白元飛的身影從水中躍起,牽着馬尾往上攀,手中短刀直直捅了過來。
這戎族戰士雖然驚慌失措,但卻憑本能揮刀。白元飛低估了對方作戰的勇氣,必須後退,身體再次跌入河中。
對方從馬背上跳下來,直撲白元飛。雙方在水中展開惡戰,因爲河水的緣故,白元飛的輕身功夫被大大限制。同樣,對方的力氣也發揮不出來。
如此,倒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各自都殺紅了眼,腦海中沒有過多思考,拼命搏殺。
終究是白元飛招式更老道些,經常和蛤蟆寨的一羣人廝混,他的本事也在逐日增長。漸漸,白元飛壓制住對方,一刀比一刀兇惡。
這戎族漸漸膽怯,眼中有了驚恐,一邊揮刀一邊發瘋般問:
“你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
“記好了。”白元飛忽然一聲大喝:“殺你的是蛤蟆寨的爺爺。”
聲音落地,一刀直刺,短刀捅入對方心臟。對方身體跌在白元飛身上,白元飛將對方推入水中,跋涉着上岸。
心裡當然明白此地並非久留之地,可白元飛累得筋疲力盡,實在也挪動不了地方。
他倒在岸上,回憶着剛纔一戰。剛纔算是徹底與戎族交手,也算對戎族的戰鬥特點有了一定了解。仔細算來,戎族的體力未必勝過帝國軍多少,戰鬥技巧也只能算一般。可在絕境中悍不畏死的勁頭,卻令白元飛心有餘悸。
遇到剛纔的狀況,帝國軍怕是會落荒而逃,戎兵雖然也會膽怯,可他們依舊會握刀戰鬥。
帝國軍遇到危險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世界爲何會這麼糟糕。可戎族不會問,對他們而言,世界一直是這麼糟糕,沒必要大驚小怪,除了拔刀去戰鬥,也並不會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仔細思來,帝國招惹上這樣的敵人,還真是不幸吶。
白元飛歇了一會,勉強恢復些力氣。用河水浸溼乾糧,裹腹後騎上馬,又牽了一匹戎兵的馬,抓緊時間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
長安已經進入戰爭狀態,城防加了三班崗,夜裡進行宵禁,日夜不停有人巡邏。皇宮之內的警戒更是周密,堪稱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李樂天身邊有高手護衛,不會離開他十步範圍。
一場伏擊戰,徹底打消了李樂天與戎族野戰對抗的想法。在平原上與戎族作戰,傷亡比幾乎可以打到十比一。目前能做的也只是堅壁清野,等待來年開春的大戰。
目前是處於停戰階段,可戰爭打得不僅僅是糧草兵力,有時候也比拼情報暗殺。魚龍衛來往行動,刺探戎族的動向,若尋到機會,刺殺一兩名戎族大將,也可以滅一滅對方的銳氣,提升我方士氣。
但到目前爲止,魚龍衛在這方面還沒有什麼收穫。深入敵軍中心,刺殺對方大將,這件事說說可以,但真要做起來又豈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今夜,李樂天收到一道情報:戎族王的火焰旗被盜了。
派出去的魚龍衛察覺到戎兵調動,戎族王駕前加強了守衛,他們派出人手追殺什麼人……具體情形不知,據目前得到的情報判斷,確認是戎族王旗被盜。
李樂天皺眉沉思良久,卻依舊一無所獲,最後只得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這對目前的長安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王旗是一國象徵,可以狠狠挫一下戎族的威風。可關鍵是,這件事情是誰做的?
派出不少魚龍衛執行暗殺刺探,很多人都折在了裡面,音訊全無。到現在爲止,李樂天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收穫。若魚龍衛中有人能盜回戎族王旗,李樂天怕會立刻將他官升三級。
關鍵是沒有。
那麼盜旗之人是何方神聖,莫非在長安與戎族的角鬥中,還有第三方勢力插手。
正此時,一小黃門急匆匆而來,手託一封信札,跪拜在李樂天面前。
“啓稟陛下,馬將軍傳來的消息。”
李樂天打開信札,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信上寫得很清楚:今夜長安城東面城牆,忽然光明大作,有綠色火焰騰空而起,不見蹤跡。一面大旗插在城牆之上,除此之外,還有六個大字:
天下亂,蛤蟆現。
馬孟起現在就候在宮門之外,等李樂天的傳見。他已得到那面大旗,確認正是戎族王丟失的火焰旗。
李樂天臉色陰沉,這當然是個好消息,可惜的是,這件事不是他手下魚龍衛做的,而是那位遠在天邊,卻又彷彿近在眼前的賊人做的。
半晌,他陰沉的吐出一句話,和野原火曾說過的一模一樣。
“原來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