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雷白他一眼,道:“本事大得很,莫說在蛤蟆寨他無人能敵。便是面對戎族,提起他的名字,便能嚇破戎賊的狗膽。”
李行哉輕咦一聲,蛤蟆寨還有這樣的高手。他對蛤蟆寨做過一番調查,手裡也掌握不少情報。但沒想到,蛤蟆寨還有自己預料之外的存在。程大雷藏得可夠深的。
“不知這人是誰?”李行哉好奇問。
“便是我。”程大雷指了指自己:“這次本當家親自出陣,會一會那戎族的呂奉先。”
李行哉吃了一驚,半晌沒回過神來。
“怎樣?本當家也是馬上步下都能打的。真如果下場,也未必懼了那呂奉先。”
“我倒不是懷疑你的本事。”李行哉道:“只是沒想到你肯親自迎敵。”
程大雷嘆了口氣:“呂奉先可是難纏得緊吶。”
李行哉重重點點頭,他與呂奉先交過手,自然明瞭敵人是個令人頭疼的存在。現在呂奉先已是攔在長安城前的攔路虎,很有可能憑他一人之力逆轉此戰的結局。
不過程大雷肯親自出手,蛤蟆寨精銳齊出,李行哉對此戰還是有信心的。
呂奉先雖然難纏,但程大雷豈不更甚。
他突然長身而起,抱拳道:“若此戰得勝,朕願與你平分天下,共坐江山。”
大廳內氣氛爲之一滯,諸人都看向程大雷。
程大雷打了聲哈欠,擺擺手道:“好了好了,等先殺掉呂奉先再說吧。”
李行哉剛纔氣壯山河般站起來,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現在搞得有些尷尬。
“蛤蟆寨什麼時候能動手?”
“緩我幾日,多則八九日,少則四五日,我需要一些時間準備。”
“好,我等你的消息。”
二人算是敲定了這件事,李行哉四顧看看,道:“好久沒來你的地盤了,正好今天在這裡逛逛,花將軍,陪朕出去走走。”
程大雷伸手指向劉發財:“你跟着點。”
李行哉敢孤身來到蛤蟆寨,的確冒了一些風險。這也證明他委實是沒辦法了,不然不會選擇走這一步。
程大雷是不忍心殺他,蛤蟆寨的猛將們也不忍心麼。畢竟,大家都明白,殺掉李行哉意味着什麼。
讓劉發財跟着,便是防範這一點。
而李行哉藉故離去,則是騰出地方給程大雷與李婉兒,二人也是許久不見。
現在大廳內只剩下二人,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李行哉的用意。
一時相顧無言,半晌,程大雷起身站起,向李婉兒行了一禮。
“多日不見,你可是瘦了。”
“這麼多年不見,可是苦了你。”李婉兒道。
程大雷嘆口氣,擺擺手道:“大家都不容易。”
二人相處許久,雖然中間奔波分離,但倒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尷尬。過去許多年,各自心中都有不少苦楚,但沒有任何生疏感。
恰似剛剛分開,轉個街角又相逢。
“戰爭馬上要結束了,對於今後的事情,你怎麼看?”
二人在城主府內散步,話沒有幾句,李婉兒便直奔主題。
“什麼怎麼看?”
程大雷心中一動,內心有些失落,李婉兒這次來,該不會是爲李行哉當說客吧。
到這般年紀,程大雷已明白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可能沒有半點私心。但他和李婉兒之間,他並不希望有許多斤斤計較的算計。
那樣委實太累,況且這世上可以令程大雷誠心以待的也沒有幾個。
李婉兒看了他一眼,目光悠遠:
“我同六哥談過,幫你討了一塊地,許你自立爲王,皇權之外,不奉王法。”
程大雷剛纔的擔憂蕩然無存,李婉兒果然還是向着自己的。他順勢牽過李婉兒的手,李婉兒搖搖手臂,但也沒有掙脫,任程大雷握着。
她目光看着前方,呼吸已有些不自然,但語氣仍勉強保持着平靜。
“現在只是看你的意思。”李婉兒道:“你想要什麼,我心裡已不願再打仗了?”
程大雷扯着她坐在長廊上的椅子上,將她攬在懷裡,以嘴脣抵着她的額頭。
“天下之大,心裡惦記的也就你一個。”
程大雷這段時間放浪形骸,沉迷聲色,雖然是故意做戲給人看,但本人也是樂在其中。現在也悟到男女之間的其中三昧。幾番捉弄,便令李婉兒花枝亂顫,氣喘吁吁。
“胡鬧,我和你說正事呢,這是院子裡讓別人看見了。”
程大雷用胡茬磨過李婉兒臉頰:“不用怕,沒人敢看的。”
李婉兒勉強撐着從程大雷懷抱中掙脫,假嗔道:“我可聽說程當家風流倜儻,日日歡歌,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縱然知道程大雷的心意,但她也不可能一點不吃心。經歷過許多事,她也並非長安城那刁蠻任性的明玉公主。但在男女之事上,她的確和一個任性的女子沒有任何區別。
程大雷鬧了個灰頭土臉:“逢場作戲麼。”
“嘿,你戲可太多了。”
程大雷再想近身,李婉兒已是無論如何也不許。看程大雷無計可施的樣子,李婉兒笑笑,揉了揉他的額頭。
“我聽說崔白玉在此地,我想看看她。”
程大雷想了想道:“她的確就在府中,只是怕她不是很想見你。”
崔白玉與李婉兒曾經在長安城齊名,二人一個是公主,一個有郡主的封號。但經過一番坎坷,二人都經歷了頗多波折,巧的是現在都和程大雷扯上關係。
崔家敗落後,崔家的子弟多死在李樂天刀下。程大雷擔心的便是這個。
不過,如果這麼說的話,長安城幾次被攻破,皇族死的死逃的逃,這筆賬又該算到誰人身上。
程大雷引着李婉兒到處理事務的書房,崔白玉正在此地幫程大雷做一些工作。
在見到李婉兒後,她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吃驚,站起來行了一禮。
“見過明玉公主。”
李婉兒笑笑:“舊事休提,我只是過來看看你,你我二人也是很久不見了。”
即便已崔白玉的城府,此刻也難免嘆了口氣。
好久不見,各自都不容易。
過往那些恩恩怨怨,的確也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