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這老東西說話很有趣的份上,宋總決定送他到大門口,還囑咐他有空常來。
“宋總這次遠行,最好是取消。”
跟小宋客氣了幾句,老潘又稍稍猶豫了下後,才這樣說。
宋總笑了,好像春天裡的花兒那般得瑟:“爲啥,難道路上有艱險?”
“呵呵,沒什麼,我就是想再騙你幾千塊錢花花罷了,沒想到你卻這樣警惕,還是算了吧。”
老潘多少有些羞澀的笑了下,微微點頭後轉身,帶着李子緩步去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衚衕口後,宋楚辭臉上的得瑟笑容,也慢慢地的收斂,若有所思的樣子,走回到了石桌前。
“宋總,老潘還是很有幾分本事的,沒想到他能懵對那棵石榴樹是……”
關好大門的勞拉,快步走過來說到這兒時,宋楚詞卻擡手打斷了她的話:“他不是懵的,他是個真有本事的。”
(寫到這兒後,才發現女主宋楚詞名字中的最後一個字,有些混了,太多次用了辭別的辭,而不是楚詞的詞,還請大家原諒,以後會改過來的)
“他是真有本事的?”
勞拉有些傻,喃喃的說:“既然是、是這樣,那宋總剛纔爲什麼那樣說?”
“我不想知道我未來的命運是什麼。”
宋楚詞擡頭,看着大門方向,緩緩的說:“他其實想勸我別去明珠的,可他更看出,他越是勸我,我越不會聽他的話。我倒要看看,我的命運已經夠跌宕起伏了,還能有什麼驚喜等着我。”
“她去了南方會收穫驚喜的,但更多的卻是失望,憤怒,繼而失去理智。”
潘龍語到揹着雙手,沿着河岸人行道,信步向西前行。
“哼,最好是那樣。”
李子憤憤的冷哼一聲:“她簡直是太狂妄了,就該讓她多吃些苦頭。”
“唉,她不是狂妄。”
潘龍語嘆了口氣,擡頭看向了蒼天。
李子愣了下,問道:“就她剛纔那樣子,不是狂妄,又是什麼?”
“她是在害怕。”
“害怕?她、她是在害怕?”
“用看似幼稚的狂妄,來遮掩她的恐懼。”
潘龍語低頭,看着左邊的河面,輕聲說:“在她聽到我說出那棵石榴樹的栽種方式後,她就怕了。明確感受到她無論是用正常態度來面對人生,還是叛逆,都無法躲避她早就註定的多劫命運,這才變得極端起來。”
李子明白了:“她相信了您說的那些話?”
潘龍語點了點頭。
李子又說:“正因爲她相信了,所以她才固執的南下。”
“她想看看,命運還想怎麼折磨她。”
“那--她會死嗎?”
“不會。”
潘龍語淡淡的說:“破軍星重新入世,就是拜她所賜,兩人氣場已經完全相連,命運一體,當前只差並蒂彼岸花開……還有誰能傷的了她?如果有一天她真會受傷害,傷害她的人,也只能是她自己。”
“她自己,會傷害她自己?”
李子有些茫然的擡手,撓了撓後腦勺後又問:“潘老師,那麼,那個早就決定要把她取而代之的九幽王呢,也傷不了她?”
“九幽王?”
潘龍語的老眼微微眯起,搖了搖頭:“她,從來都沒有資格成爲左右這場‘遊戲’的人,最多,
也只能算是個命運多劫的可憐孩子罷了。”
“她會是個可憐人?”
李子嘴角又抽了好幾下,實在想不通老潘怎麼會把極度兇殘的九幽王,形容成一個可憐孩子,卻又不方便在這個問題上問的太深,只能苦笑着擡頭,看到迎面走來一個落魄漢後,忍不住的喃喃道:“這纔是個可憐人好吧?”
“看什麼,沒見過賭錢輸光了的可憐人啊!?”
大冬天只穿着一身單衣(還是髒兮兮的),滿臉憔悴的秦大川,從李子臉上看到憐憫的神色後,登時大怒,虎目圓睜,一副你敢回嘴,我就特麼抽掉你滿嘴牙的兇狠。
大川哥以爲,哪怕是把褲衩子都輸光了,也不能輸掉一分的尊嚴。
尊嚴,纔是一個男人的脊樑,是支撐他傲然屹立在有錢人面前而不倒的必需品。
現在,卻有人企圖用憐憫,來剝奪大川哥的尊嚴,這絕對欠揍行爲。
“你--呵呵,沒什麼,對不起。”
要不是潘老師在身邊,李子會讓這傢伙去河裡清醒一下:賭博你都能輸成這樣,還有臉對我大呼小叫的,真是不知所謂。
“哼,真是不知所謂。自以爲穿的行頭好了些,就敢用這眼神來蔑視天下英雄。”
衝那對老、青組合背影吐了口吐沫後,大川哥的心情纔多少好了一點,轉身繼續往家走,還不斷的低罵着:“特麼的,三角眼他們幾個肯定是耍老千了,要不然老子不會輸的這樣慘。唉,四萬多塊啊,就這樣喂狗了。”
說實在的,大川哥還真沒把幾萬塊錢放在眼裡:有幾個歷經過生死的好漢,會在乎這些區區銅臭之物?
他犯愁的,是怎麼跟小妹交代。
這幾萬塊錢,可是他在被宋楚詞開除出神通快遞後,拿出來讓他去出租車公司租輛出租車來養活自己的。
(街頭上跑的那些正規出租車,都是車主向出租車公司繳納三到四萬塊的押金開回來的,每輛車的使用期限基本都是六年,每個月向公司繳納四千塊左右的‘租賃費’,如果勤勞些呢,每個月能掙七八千左右吧)。
本來,秦大川也真想當一名出租車司機的,雖然累點,掙錢也不多,但不用看那些高高在上的領導嘴臉啊不是?
可誰知道--想到那天去某出租車公司詢問時,遇到以前的賭友三角眼後,秦大川就恨不得拿把菜刀,把自己手指頭給剁下來:都是你,總是忍不住想摸摸骰子的感覺!
這一摸不要緊,秦小冰給他的那幾萬塊,幾天工就跟了別人了。
今天上午,小妹要飛回唐王,哪怕秦大川一萬個不甘心,可也得趕緊乖乖回家,勇於向小妹承認錯誤,賭咒發誓以後打死也不賭了。
但願心地善良的小妹,能理解我這個當哥哥的,活的有多麼累--走到衚衕口時,秦大川覺得自己必須得更堅強一些,絕不能在需要他來照顧的小妹面前,流露出哪怕一點點的脆弱。
來吧,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當秦大川走到衚衕口,一眼就看到自家門前站了個倩影,正準備拿鑰匙開門後,就在心裡用力喊了一嗓子,緊握雙拳咬牙快步走了過去。
已經打開鎖頭的秦小冰,聽到有沉重的腳步聲後,本能的擡頭看了一眼,接着就彎腰伸手去拉拉桿箱--她竟然沒有認出這位大俠,就是她親愛滴哥哥。
可她的手指剛碰到拉桿箱,卻又猛地醒悟過來
,慢慢地擡起了頭,滿臉不信的樣子看着秦大川:“哥、哥?”
“小冰,你懲罰我的吧,我有罪!”
已經豁出去的秦大川,快步走到秦小冰面前後,竟然噗通一聲的跪倒在了她面前,一副隨你殺剮的樣子。
“啊,哥,你這是幹嘛呢!?”
秦小冰大吃一驚,趕緊伸手去扶他。
“我有罪,小冰,你懲罰我吧,用、用這個,對着我這兒來。”
秦大川從腰帶上摘下鑰匙扣,打開上面的小刀子,塞到秦小冰手裡後,指着自己的脖子,滿臉悲壯的樣子讓人看了想哭。
“哥,你犯什麼病呀你?”
就像是觸電那樣,秦小冰小手猛地一哆嗦,把鑰匙打落在地上後,忽然明白了:“你、你又去賭錢了你?”
以前,秦小冰可不知道總跟自己要錢的大哥,酷愛賭博的。
後來‘定居’陸家衚衕後,秦大川某次醉酒後,自己叨叨了出來。
爲此,秦小冰還狠狠訓了他一頓,要不是看在他是當哥哥的份上,說啥也得把他轟出家門,親人關係一刀斬斷。
秦大川醒酒後,自然是後悔不迭了,賭咒發誓的說以後要是再賭一次,壓根不用小妹說什麼,他自己就把手指頭剁了去。
正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看在他總算浪子回頭(去神通快遞幹保安了)了,秦小冰原諒了他,爲此還在大川哥的提議下,兄妹來人下館子好好慶祝了下。
“我有罪。”
秦大川臉上的悲壯,迅速轉化成了羞愧。
“把我給你的那四萬五千塊錢,都輸沒了?”
秦小冰開始咬牙切齒了。
“還、還剩下一些。”
“剩下多少?”
“五、五--”
“五千?”
秦小冰實在忍不住了,擡腳作勢欲踢:“秦大川啊秦大川,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這才幾天工夫啊,你就輸了四萬塊!”
“不是五千,是五、五塊。”
秦大川好不容易說出實話後,就立即抱住了腦袋,連聲大罵自己有罪。
四萬五千塊,就剩下五塊錢,他還有臉說他自己有罪!
這豈止是有罪啊,簡直是該殺。
就是當哥也不行--秦小冰暴怒之下,尖尖的細高跟小皮鞋,就重重踢在了秦大川的肩膀上。
“啊!”
秦大川長聲慘叫着,翻身摔倒在了地上。
“啊--啊?哥,你沒事吧?”
秦小冰可不知道,大川哥在外面捱揍次數太多了,早就總結出了一套豐富的保命經驗,哪怕是被手指頭碰了下,也得裝出命根子被踩斷的悲慘,那樣就能讓揍他的人,不敢下狠手了。
此法,果然是百試百靈。
就在大川哥眯縫着眼看小妹一臉驚惶、手足無措的樣子而感到心中愧疚,琢磨着是不是真被她揍一頓時,就看到陸家的大門開了。
身穿白色短款羽絨服,下面黑色小短裙,黑絲、襪,高腰長筒小馬靴的宋楚詞,在勞拉的陪同下快步走了出來,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靠,老子就算真被小妹揍死,也不能讓你看笑話!
秦大川暗罵了一聲,反手撐地麻利的站了起來,拍了下屁股上的泥土,雙手抱着膀子,鼻孔朝天的淡淡說道:“沒怎麼,就是想哄小妹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