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水暗影抓起了杯子,臉上的笑容,就像正在盛開的玫瑰那樣,越來越迷人。
宋曉兵等人終於覺出不對勁了,轉身就要跑--卻已經晚了。
水暗影的水杯已經砸了過來,狠狠砸在一個人的腦袋上,伴隨着她的尖聲叫罵:“不要,那就滾,滾蛋!”
宋曉兵他們幾個,絕對是連滾帶爬的逃到了院子裡的,卻沒離開陸家,站在那兒戰戰兢兢的。
被砸破腦袋的那位仁兄,甚至連淌在脖子裡的鮮血,也不敢擦。
足足大半個小時後,水暗影才掀起門簾,從堂屋中嫋嫋婷婷的走了出來。
她仍舊穿着陸寧的衣服,臉上還有淚痕,眼睛也是紅腫的--要是換成別的女人,決不會在這麼狼狽的樣子下,來見人。
水暗影無所謂,就像她其實不在乎誰會是第一個把她睡了的男人。
甚至,她在坐在石桌前時,還看着自己的雙手,輕輕嘆了口氣:“唉,我這雙手,這幾天可是遭罪了,都起肉刺,磨上繭子了。”
沒有誰敢去看水暗影的手,儘管大家都想看。
自憐了幾分鐘,水暗影終於跟屬下說話了:“那個誰,你是姓宋來着吧?”
宋曉兵愣了下,才意識到老大是在跟自己說話,趕緊向前邁了一步:“報告老大,我姓宋,叫宋曉兵。”
“宋曉兵,很不錯的名字,可惜卻是個廢物。”
水暗影淡淡說道。
宋曉兵的臉,攸地通紅,發燙。
他很想反駁老大,他不是廢物,是以特種部隊精英身份被特招進風聲的。
可他不敢說,只是想:她不就是長的漂亮些,心狠手辣了些,殺人不眨眼了些嗎?其實,論起打架好像也就那麼回事。當初在西北邊疆被你親手砍掉腦袋的那些人,只是被老李他們捆起來跪在那兒等死罷了。
風聲的老大,就算是女人,也該是那種相當厲害的女魔頭纔對,整一個妖媚子當老大,算怎麼回事?
宋曉兵剛進風聲時,就有這樣的想法了,不過一直都沒敢問別人,因爲他能看出,所有風聲中的人,在水暗影面前,都像老鼠見了貓那樣的怕。
至於爲什麼怕,宋曉兵不知道,就像現在,他真搞不懂自己爲啥怕那樣。
或許,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讓人害怕的吧?
罵了宋曉兵一句廢物後,水暗影又問:“你來風聲多久了?”
“一年零三個月。”
宋曉兵老老實實的回答。
“執行過幾次任務了?”
“九次。”
“成功了幾次,失敗了幾次?”
“成功了--今天凌晨的任務,失敗了。”
宋曉兵猶豫了一下。
水暗影又問:“怎麼失敗的?”
宋曉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誰,把你們帶到荒郊野外的?”
水暗影語速加快:“你有沒有看到那個人?”
宋曉兵緊攥着的拳頭,慢慢鬆開,泄了氣的皮球那樣,腦袋更低:“沒有。”
水暗影笑了,很輕蔑的笑:“那我罵你廢物,你有什麼不服氣的?”
“我……”
“你什麼你?”
水暗影的聲音一點也不嚴厲,可聽在宋曉兵耳朵裡,卻像是針扎那樣:“自以爲出身王牌特種部隊,驕傲的一塌糊塗,很了不起的大爺樣子,結果在執行任務時,連被誰弄到荒郊野外的
都不知道,還有臉跟我攥拳頭?”
宋曉兵再也說不出話來,額頭上冷汗淋漓。
水暗影又問:“凌晨,跟你一起執行任務的是誰?”
小武艱難的往前走了一步,啞聲說:“老大,是我。”
“很好。”
水暗影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脣,看向了年齡最大的一個手下。
這個手下馬上從口袋中拿出香菸,快步走過來,拿出一根遞給了水暗影。
水暗影好像蔥白一樣的手指,輕輕夾住,放在了脣上。
啪的一聲火機響聲過後,水暗影緩緩吐出了一個菸圈:“老劉,你這煙,有些辣嗓子。”
老劉趕緊賠笑:“下次,我再也不買這個牌子的煙了。”
“湊合吧。”
水暗影有可無不可的說了句,對宋曉兵淡淡地說:“你們兩個,可以回京了。去老丁(主管人事調動的)那兒報到,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宋曉兵倆人猛地擡頭,卻又接着垂下,用力咬住了嘴脣,不知道該說什麼。
能夠被特招進風聲,是他們所在整個部隊的驕傲,如果就這樣被打回去,就會成爲原部隊的恥辱,再也沒有一點點前途可言了。
“老大,我說句話,您別生氣。”
心地很不錯的老劉,看了眼水暗影,沒看到她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後,才小心翼翼的說:“我覺得,他們還年輕--是不是,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水暗影沒說話,只是吸菸。
老劉也不敢說話了,垂下了頭。
至於宋曉兵他們幾個,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院子裡的空氣,就像凝固了那樣,讓人感到窒息。
等一支菸被吸完後,水暗影才按滅在了石桌上,淡淡的說:“下不爲例,看在老劉的面子上。”
宋曉兵倆人,提起的心這才咣噹落下,彎腰深深鞠了一躬。
被水暗影買了面子的老劉,則倆眼冒光,低聲問道:“老大,接下來的該怎麼做?”
“大體的計劃不會變。”
水暗影站起身,看向了正堂那邊,沉默片刻才說:“走吧。記住,不要破壞家裡的東西。”
水暗影黯然離開陸家時,陸寧已經來到了宋家別墅。
陳婉約開心的挽着他左胳膊,小鳥依人似的依偎在他身上時,陸寧渾身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卻不能推開她,只能給宋楚詞猛使眼色,示意她把陳婉約弄走。
宋楚詞卻像瞎子那樣,甚至還湊過來挽起了他右胳膊,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老宋,這次算你說話算數,沒想到你真能在媽媽過生日這天趕回來。”
特麼的,不是該管哥們喊爸爸嗎?
陸寧眨巴了下眼睛時,就看陳婉約嗔怪着瞪了眼宋楚詞,愛憐的笑着嘆了口氣:“唉,這孩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老宋是你能叫的嗎?”
“直接喊老宋,能增加我們之間的感情呀,電視裡都是這樣演的呢。”
宋楚詞嘻嘻笑着,問:“老宋,這次給我媽媽買的什麼禮物?”
“啊,禮物啊,在我口袋裡呢--你們能不能鬆開我,我要拿東西。”
陸寧藉着掏口袋的機會,好歹掙開了陳婉約的手。
宋楚詞的私人保鏢勞拉,就倚在別墅院子裡那輛寶馬車車頭上,低頭玩着手機,一副不干她事的樣子。
看來,宋楚詞已經把請陸寧僱來當乾爹的事兒,都告訴她了。
這種小事,陸先生纔不會去管,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陳婉約:“打開看看,喜歡不?”
“什麼呀?”
陳婉約在問出這句話時,聲音有些發抖。
她應該猜出裡面是什麼了。
你都這麼大了,老宋不會還沒有送個鑽戒給你老媽吧?
陸寧看向了宋楚詞,用眼光詢問。
一抹痛苦,從宋楚詞眼裡飛快的閃過,微微點了點頭。
小陳,可真夠可憐的--陸寧心中嘆了口氣時,陳婉約已經打開了首飾盒。
裡面放着個白金鑽戒,鑲嵌着的寶石在陽光下,發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在陳婉約的眸子裡,折射出的全是喜悅,還有淚光。
繼而泣不成聲:“老、老公,這是給我的?”
宋天問真該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汽車撞死,娶了個這麼漂亮的老婆,又這麼有錢,竟然沒有給她送過鑽戒。
原本敷衍了事的陸寧心中一軟,很自然的擡起手,替她攏了下耳邊髮絲,低聲說:“嗯,就是送給你的,有些晚,別介意。”
“不,不,我一點都不介意。”
陳婉約用力搖頭,反手擦了擦淚水:“老公,我現在特高興,無法形容。你能不能給我親手戴上?”
“好啊,本來就是我親手給你戴上纔對。”
有些入戲的陸寧笑着,拿出了盒子裡的鑽戒,剛要去牽陳婉約的手,她卻後退了一步,欲言又止的樣子。
陸寧有些奇怪:“怎麼了?”
“你能不能……單膝跪地?”
陳婉約俏臉飛紅,說話就像是蚊子哼哼,不過聽得卻很清楚。
“單膝跪地?”
陸寧有些傻眼。
他不介意給陳婉約戴上鑽戒,反正他是假的老宋,今天能來,純粹是可憐宋楚詞。
當然了,跟那一萬塊錢的報酬也有着很大的關係。
只是他卻沒想到,陳婉約竟然讓他單膝跪地給她戴戒指,就像時下那些向女朋友求婚的小夥子那樣。
這怎麼可以?
雖說假扮宋楚詞的老爸,很有幾分得意的惡性,再說陳婉約本身就像三十剛出頭的小良家,就算真給陸先生當老婆,好像別人也只會說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可他決不會按照她所說的那樣,單膝跪地給她戴上戒指。
哪怕是在演戲,那個動作也有着特殊的意義。
陸先生早就決定,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給女人下跪,只能給那個成爲他老婆的人。
陳婉約可不是那個女人,所以他不能下跪。
“老公,你不願意?”
陳婉約眼眸中的喜悅,冰雪融化般的散去。
陸寧看向了宋楚詞。
宋楚詞可不知道陸寧心中的第一次給女人下跪,有着多麼重要的意義,只是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示意他趕緊下跪。
她費這麼大的力氣,來給陳婉約過生日,就是爲了讓母親高興。
不就是讓陸寧給她單膝跪下,戴上戒指嘛,反正又不是真得,跪下還能死人?
陸寧眉梢仰了幾下,示意自己纔不會跪。
宋楚詞有些急,伸出兩根手指,藏在陳婉約背後晃了晃,示意給雙倍的佣金。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而是象徵的意義太重大了。
陸寧剛想到這兒時,宋楚詞就走到他身邊,抓住他肩膀用力往下一按:“爸,就給媽媽跪一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