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省劍鋒山,不是景區,景色卻勝過景區。
很多人都想登山一遊,只是無論他們從哪個方向接近劍鋒山,都會有人忽然出現,用很客氣的語氣跟他們說:這是私人領地,還請止步。
如果有人不聽,非得上山,那麼這些說話很客氣的人,就會用最不客氣的手段,讓他們後悔實在不該爲了登山遊玩,就把腿子給連累到折。
劍鋒山不但對那些無知遊客,當地土著居民拒絕敞開她迷人的胸懷,就連彪子這種地位的保鏢,也沒資格驅車踏上那條筆直的小公路。
唯有樓宇湘的貼身心腹林林,獨自駕駛着一輛車子在前面開路。
“這邊的景色真不錯,格林德,你那兒有這麼美的山嗎?”
秦大川看着車窗外,開始向死老外賣弄他名牌大學高材生的文采:“雖然沒有泰山之雄偉,華山之險峻,衡山之煙雲,廬山之飛瀑,雁蕩山之巧石,峨眉山之清涼--山也不高,卻集雄偉險峻,靈氣巧妙於一身,讓人身臨其境,誤以爲來到了古神話中的仙境。”
男人都有個賤毛病,那就是總在守着漂亮女人時,顯擺他的與衆不同。
直到樓宇湘咯咯輕聲嬌笑着,拍着手兒大讚大川哥文化底子很深厚時,才意識這娘們可不是一般的美女,而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蛇蠍。
他表現的越出彩,就會給她留下的印象最深刻,以後找機會要報復陸寧時,說不定會率先拿他開刀。
尤其是樓宇湘嬌滴滴的說,既然喜歡那就有機會永遠住在這兒吧時,秦大川立即就像被踩斷脖子的雞那樣,默不作聲了。
看,都不敢看樓宇湘一眼,只是琢磨着該怎麼巧舌如簧,鼓動老大最好晚上來把她給幹掉,那樣才能睡個安穩覺吧?
“你別嚇唬他了,他雖然不怎麼成器,但怎麼着也算個合格的兄長,能夠爲了小妹不受欺負,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人動刀子。”
陸寧用眼角掃了眼樓宇湘,語氣平淡的說:“我不想說那些誰敢動我手下,我就會讓誰怎麼樣的屁話。可有時候,很多事的發生,都是以屁話爲出發點的。樓宇湘,你是個聰明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不用我多說了吧?”
樓宇湘扭頭,也看向車窗外時笑容收斂,以比陸寧更加平淡的語氣說道:“我這個人看起來聰明,有時候卻是一根筋。從來,都相信只要是敵人,就只能有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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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你還不夠格。”
陸寧擡手,在樓宇湘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笑道:“我希望你能想清楚這一點。”
“人,都會在不斷成長的。再說了,我樓宇湘選擇的敵人,自然是越強大越好。這樣,我的生活纔會越來越精彩。像你手下那羣走狗的死活,還真沒被我放在眼裡。”
車子緩緩停下了,樓宇湘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不想讓站在上山臺階口的爺爺,看到自己太狼狽的樣子。
林林快步走了過來,爲樓宇湘打開了車門。
“陸寧,我如果是你的話,就會永遠躲在黑暗中,當一條毒龍。那樣,纔是最符合你利益的。但很可惜,你卻自以爲很強大了,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毒龍,也就變成一條只能鑽山縫的毒蛇了。”
樓宇湘在下車前,還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
“所以我是陸寧,你只能是樓宇湘。”
對於樓宇湘這些實話,陸寧並不是太在意,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才輕聲說:“你放心,你在土菜館中時,並沒有被任何人糟蹋過。你身上,只是被灑了巴氏消毒液,可以很簡單就能化驗出來的。”
已經下了車的樓宇湘,身子一顫,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轉身彎腰低頭,看着他的臉上,浮上了真摯的笑意:“以後等你落在我手裡時,我會讓你嚐到真正的人蔘果滋味,再去死。”
“希望能快點。”
陸寧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不會太久的,我從來都是個急性子。”
樓宇湘說完,轉身快步走向了樓明功。
樓明功看着渾身髒兮兮,精神面貌卻不錯的樓宇湘,欣慰的笑了下:“回來了。”
“回來了,爺爺。”
樓宇湘微微躬身,低聲說道:“這次,我給樓家丟人了。”
“沒幾個人知道的。”
樓明功擡頭,看向走下車的陸寧,淡淡的說:“再說了,如果不是有人給我說了什麼,我原本打算是把你犧牲掉的。所以,你跟樓家,誰也不欠誰的,沒必要內疚。”
親祖孫倆人在談論這個問題時,絲毫不介意流露出的‘商賈之氣’。
樓明功,代表整個樓家。
樓宇湘,只代表她自己。
她讓樓家喪失了顏面,樓家卻打算犧牲她來保住顏面。
所以從雙方來說,都不用再覺得欠了誰,大家還是快快樂樂的一家人。
聽樓明功這樣說後,樓宇湘才真正的鬆了口氣,再次彎腰躬身行禮:“爺爺,我先去洗漱一下,麻煩您替我接待好客人。”
拍了拍孫女的肩膀,等她在林林的陪同下走上臺階後,樓明功才轉身看着陸寧,笑着問:“你就是陸寧?”
“老爺子,我就是陸寧。”
就像樓宇湘在老頭面前那樣,陸寧也微微彎腰躬身,給他見禮。
陸先生這樣有禮貌,可不是因爲樓明功是樓家的家主,屬於跺跺腳整個華夏就能引發地震的大人物。
他敬仰的,只是樓明功的年齡。
無論樓明功是個什麼樣的人,單憑他八十多歲的高齡,還能坐在家主的位置上,爲親人謀福利,就已經足夠所有年輕人,對他肅然起敬了。
“你可知道,這次你綁架宇湘,讓整個樓家都顏面盡失,可是犯下了多大的錯誤?”
樓明功又問。
陸寧擡起頭,跟老頭子對視着,搖了搖頭:“老爺子,我不覺得這是犯錯。”
樓明功來興趣了,問道:“說說你的觀點呢。”
陸寧解釋道:“我綁架樓宇湘,樓家非常生氣,就算暫時的隱忍不發,也只是爲了把我琢磨透了後再動手,這是人之常情。那你有沒有想過,明珠東海集團的林舞兒,跟我的關係就跟你和樓總的關係差不多呢?”
不等樓明功回答,陸寧就淡淡的說:“有人要是敢把我兄弟往死裡逼,我就把誰往死裡整。”
“呵呵,你倒是說的很有道理,也很有原則。”
樓明功曬笑一聲,才緩緩的說:“只是你好像忘記了,世上芸芸衆生,人跟人的價值是大不相同的。你能說,一個叫花子跟一個億萬富翁,對社會創造的利潤是相等的嗎
?”
“毛驢,過來。”
陸寧回頭,衝又開始在路邊撒尿搶地盤的毛驢,打了個招呼。
毛驢馬上開心的小跑了過來,人立而起,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下大哥的下巴。
“老爺子,就算你花眼,我覺得你也該看出這是一條狗子。”
陸寧拍了拍毛驢腦門,示意它繼續去搶地盤後,說道:“可它是我的兄弟。在我眼裡,衆生相的命,都是相同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在投胎轉世時,有的中了大獎成爲了樓家的大小姐,而毛驢呢,則只能是一條狗。兩者,更有誰都無法否認的相同之處,那就在死了後,都不會再喘氣了。”
“小子,你敢把樓家的大小姐,跟你的一條狗子相比較?”
樓明功的雙眼,攸地眯了起來,有寒光閃出。
陸寧毫不客氣的說:“在我心裡,拿樓宇湘來跟它相比較,是對它的羞辱。”
“我聽說你死過一次?”
樓明功右手緩緩攥成了拳。
“我希望再死了時,就別再活過來了,活着,其實很無聊的,煩心事太多。”
陸寧擡頭,掃了眼劍鋒山高處的某些地方,輕笑道:“可你安排下的那些狙擊手,他們還殺不了我。”
“嗯?”
樓明功雪白的眉頭皺起,明顯搞不懂陸寧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陸寧笑了笑,沒有說話。
樓明功稍稍猶豫了下,轉身看向了背後站着的福叔。
福叔現在的樣子,跟他率領大批保鏢,殺氣騰騰趕往富華市營救樓宇湘時,絕對是兩個人:一個是戴上墨鏡就能變成黑道大佬的老匹夫;一個卻是在主子面前低眉順眼的老奴才。
福叔沒有擡頭,卻能感覺的主子正在回頭看着他,當即低聲說:“老爺,上面--有人。”
饒是福叔是老薑一個,微微佝僂的腰身動都沒動一下,可他內心卻泛起了滔天波浪:我安排的兩個狙擊手藏的是那樣隱蔽,陸寧是怎麼一眼就發現的?
“唉,阿福,如果我想現在就殺陸寧的話,你覺得我會親自下山迎接他麼?”
樓明功輕輕嘆了口氣,說:“你呀,跟了我這麼多年,還是不明白我樓明功的爲人。明天,去老家守墳去吧。”
福叔跟隨樓明功,從青春年少到如今的花甲之年,足足數十年的時間,兩者之間的關係,早已不再是單純的主僕,更像一對老兄弟。
事實上,就算樓宇湘,在看到福叔時,也不敢把他當下人看,而是會恭敬的喊他一聲福叔。
對主子忠心耿耿的福叔,就因爲不忿陸寧敢綁架小姐,才擅自安排狙擊手要幹掉他--結果,樓明功就毫不猶豫的把他打發回老家,去看守樓家列代先祖陵墓去了。
由此可見,樓明功能夠維持諾大的樓家在近代長盛不衰,跟他賞罰分明有着相當大的關係,絕對是該出手時就出手,一切都以樓家的利益爲原則。
福叔也很清楚主子的雷厲風行,聽到自己被髮配到老家守靈後,心中無比的苦楚,表面還是恭聲說道:“是,老爺,明天一早我就走。”
樓明功盯着福叔的老眼中,明顯閃過一抹不忍,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看着陸寧:“年輕人,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
陸寧搖了搖頭,收起了臉上的懶散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