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想等,但是他不能等了,因爲他三十五歲才結婚,他媳婦比他還大一歲。原本就是高齡產婦,假如等到五年後,那時已四十幾了,到時生兒子的希望很渺茫。
春陽沒辦法,只好頂風作案。於兩月前在沒辦準生證的情況下,媳婦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夫婦倆害怕計生辦上門,東躲西藏。小強心說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告狀,不然計生辦怎麼一大早跑春陽家來抓人。情況緊急,吃貨顧不上苗青嫣那個混蛋院長了,把苗杏梨和兒子裹得嚴嚴實實,寶貝得什麼似的請到車上,一路駛離了仙海城,回到幸福鄉。
先把杏梨姐在家安頓好,小強幾乎是小強行把鄉黨書記韓得志拖上車。韓得志怕熟人看到他跟鎮東洋認識,硬是不敢吭聲。直到上車,這中年漢子纔開始發難:“臭小子,半年沒你音訊,你一來就玩綁架,搞啥子嘛?”
韓得志已經幾天幾夜沒睡好了,上次市裡一個主管農業的領導帶着檢查組下到幸福鄉搞調研,驅車行到幸福地面,因爲路面坑坑窪窪,差點導致領導的座架發生車禍。結果領導秘書找到韓得志,好一頓教訓。
說他身爲幸福鄉的父母官,連一條像樣的公路都搞不成,整個鄉的老百姓出行多不方便,你有何顏面賴在這個位子上?
韓得志聽說領導差點在自己的地盤出事,已魂飛魄散,聽了領導秘書一頓教訓,哪敢道半個不字。出了這件事,領導本人雖沒明確表態,可是對他的工作從去年的大力讚揚變成了一場溫和的批鬥。指他主政的幸福鄉撂荒嚴重,大片肥沃的農田長滿了雜草,沒人耕作。韓得志身爲幸福鄉一把手,負有重大責任。
總之,這次的烏龍事件着實把我們的韓書記折騰得不輕,茶飯不思,睡不安枕,他這樣子連小強都驚呼起來:“老韓,怎麼你眼圈都是黑的?怎麼老了十歲一樣?出大事了?”小強預感到不妙。
韓得志聽了他語帶關切,一激動,就吐出了實情。把得罪領導的烏龍事件豆筒子倒豆子告訴了小強。
小強一聽,嘎的大笑道:“我道是啥大事?原來是這個情況,告訴我,是哪個領導?”
韓得志心說想保住烏紗帽,如今只有依靠小強。他也不用客氣,直接的答道:“是主管農業的廖副市長。”
廖副市長?這個人小強沒啥深刻印象,只記得是一個半百老頭,他兼任農業局局長之職。他的位子甚至都比不上龍相驃,龍相驃是常務副市長。這麼一想,小強大笑着打了韓得志一下:“原來是廖副市長啊,老韓不用擔心。回去我找他聊聊。你是我結拜大哥,只要有我在,沒人敢動你的!”
韓得志聽他說得信誓旦旦,這才放下心來,露出久違的笑容道:“讓你費心了。其實啊,廖副市長批評得也對,咱們幸福鄉是有名的打工者輸出之鄉,家家戶戶,只要是青壯勞力,大多南下廣東去了。留在家鄉的多是老弱婦孺,農田撂荒,我也着急——”韓得志一臉無奈的表情。
小強見他一副喪家犬的樣子,哈哈笑道:“老韓,農田撂荒,這個不怪農民兄弟,去地裡刨食,一年到頭能掙幾個錢,還不如出去打工掙得多。你老人家也別愁了,我醞釀了一個大棚蔬菜計劃。由我來投資,你呢負責跟農民兄弟談判,種大棚所得利潤,可以採用分紅的方式回哺農民。一來農民兄弟的收入多了,高興,二來,你的政績也出來了。到時候,藉助這道東風,我讓老趙把你提到市裡去!”
“小強,我的祖宗,你說真的?”韓得志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年他在鄉鎮打拼,原來的理想大多幻滅,他不是沒能力,就是感覺到職位太低,上面某些領導下來,他就得點頭哈腰,陪吃陪喝,有什麼雄心都在酒桌上耗光了。
最頭疼的是,家裡的黃臉婆見他在一把手任上,每個月就拿一點死工資,什麼外水都沒有,總免不了抱怨,天天催着他去市裡跑關係。指望調到城裡,好讓上高中的兒子能去實驗中學就讀。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你把規劃搞出來,不出兩年,等咱們鄉的經濟上去一點,我一準能把你弄到城裡去。”這貨算盤也打得精,本來,以他現在的人脈,想把老韓提到市裡,那是易如反掌。但是呢,韓得志是個實幹型鄉官,真心爲民辦實事。就這麼放他走太可惜了。他就想着,讓韓得志在家鄉多幹幾年,幸福鄉的鄉民能多點受益。
“好,我回去召集大夥,開會研究一下。”韓得志好似看到了曙光,精神一下子就提起來了。“對了,你抓我去哪裡?有什麼事?”
“哈哈,你不是美女,我不會吃你的。等到了就明白了。老韓啊,呆會你可不能打我面子。”兩個說着,馬不停蹄,過家門而不入,飛車來到春陽家。
這個時候,只見春陽家的院子裡,已亂成了一鍋粥,七八名計生辦的工作人員把春陽家團團圍住。春陽家媳婦正在院內給娃娃餵食,張見幾個大塊頭凶神揣開院門,氣洶洶闖進來,計生主任叫黃富平嘴裡大吼着:“韓春春,你逃不了了,我們要對你進行拘留!走,跟我們走!”
一個兇漢叉手向前,抓小雞一樣,把春陽的媳婦韓春春拎了起來,叭!甩一個耳光,拖着就走。韓春春受了驚嚇,大叫哭喊。她襁褓中的娃嚇得哇哇大哭。屋內的春陽聞訊,衝出來救媳婦,被黃富平反扭胳膊按倒在地。有幾名隨行人員都覺得黃主任這種工作方式太粗暴,黃着臉上前規勸,都被脾氣暴臊的黃主任罵了回來。
黃富平是前任鄉長李富根的親信,這人心狠手辣,工作能力小強得離譜,年年都能超額完成計生任務。他的看家本領就是恐嚇綁、打砸搶,一幫計生辦的同事都看不慣,私下說現在是法制社會,此人早晚出事。
春陽叫屈道:“沒王法啦,你們不是派出所,怎麼可以抓人?你們張口要八萬,俺上哪掙八萬去?俺家窮叮噹的,把俺賣了,也湊不到八萬啊。青天大老爺,你開開眼吧!”
黃富平就像看到了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飛起一腳,把老實巴交的打工仔春陽踢得倒甩出去,像猴子樣的地上翻了一個筋斗雲,咚!傳來一聲悶響,春陽的後腦被尖石砸出一個血洞,鮮血直流。
黃富平做夢也沒想到,他這威風懍懍的一腳被躲在院外的上級韓書記拿手機拍個正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官運到頭了,還擺出一副黃世仁的派頭,走上前一腳踩住春陽的肚皮,揪起他的衣領怒吼:“服不服?服不服?!你他媽的聾啦,啞啦?小樣,敢跟老子捉迷藏,弄不死你小樣!”
在院牆後看得心驚肉跳的小強半天都合不攏嘴,對韓得志連連砸舌:“我的娘,我是不是穿越到上個世紀啦?怎麼到了新千年,法制觀念早已深入人心,一個小小的計生主任何來的狗膽,騎在農家頭上拉屎?老韓,你手下的官員就這水平啊?這組照片發到網上,絕對能讓幸福鄉遺臭三年。還是老話說的,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你的隊友就這操性,老韓不是我咒,你的仕途堪憂!”
韓得志被小強一頓數落,臉上青一塊白一塊,跟小強大倒苦水:“小強,你不瞭解情況。這個黃富平是前任鄉長李富根的親信,李富根在時,此人表現正常,下鄉執法都能按國家政策來。想不到李富根倒臺後,這個黃主任馬上就像換了一個人,野蠻霸道,跟土匪差不多,鄉里人稱毒老虎。我本想斬了這隻虎,結果還沒說話呢,毒老虎竟然跟市計生委的領導結爲兒女親家。小強你說,就我這芝麻綠豆大的官,敢動嘛?換你你也不敢!”
小強聞言罵了一句:“凡是被收走的妖怪,都有後臺。聽你的描述,李富根留這麼一後着,明顯是蓄意報復。就像網上那個一媽青塵,靠着上下抱大腿、給管理員當小白臉,跟惡狗老G串通一氣,共用一個馬甲,在壇裡稱王稱霸,贏得一幫少男少女的崇拜是一個模式。他先在鄉里搞臭你的名聲,叫你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我最怕這種沒下線的攪屎棍、寄生蟲,就像那個噁心的老G,他寄生在一媽青塵的褲襠裡,上竄下跳、恃小強凌弱,仙人跳加拆白黨,讓你頭疼得要命。對了,你幹嘛不跟我說?”
韓得志一頭霧水問:“一媽青塵是誰?你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沒啥,是網上一個陰險之極的惡棍、男潑婦,職業做斑竹的,人稱君子賤嶽不羣。我一直納悶此人的ID都是幾個人共用的,他怎麼能騙倒這麼多粉絲呢?難道就因爲長得帥?後來我明白了,此人成功的原因無它,就是坐地撒潑。明白說就是會鬧,去管理層那搖頭擺尾賺名聲,表現得跟美國總統一樣賢明。這個黃主任,跟寄生在一媽青塵褲襠裡的跳蚤老G一個操性,都是惡霸腔,見人就咬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