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付楊凌蜷縮在食堂的地板上。
如果不是有女生嚇得去找了學校保安,估計之前的羣毆現在還沒有結束。
“是塊硬骨頭。”月流鶯坐在座位上,由始至終都動過。
保安將局面控制住後,便匆匆離開,這種學生直接的鬥毆,按理來說性質已經算是比較惡劣的了,月流鶯奇怪的是,爲什麼這種事情學校的校長都不管的。
之後她才知道,原來校方任由歐元亮作威作福,是有原因的。
他老爸是學校的校董,簡單來說,他爸爸就是這個學校的老闆之一,而對於老闆兒子犯得事情,之前學校還插手管理,只不過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人願意管了。
上課的時間到了,食堂裡的人也都陸陸續續離開,之後來吃飯的都是些剛纔在備課的老師。
讓月流鶯覺得可笑的是,這幫老師對於躺在地上的付楊凌也是熟視無睹。
“這都是一幫什麼人,還爲人師表呢,簡直就是笑話。”月流鶯起身,走到了付楊凌的身邊。
伸出一隻手,月流鶯笑着說:“疼麼?”
很顯然,付楊凌對於這個突然傳來的女人的聲音十分詫異。
平日裡幾乎沒有人願意和他這個窮要飯的說話,更別說是女人了。
付楊凌沒好氣地回答道:“你走開!”
“呦,被打成這樣了,脾氣還不小。”月流鶯也不生氣,依舊笑着說道。
“我不需要別人同情,滾開。”付楊凌惡狠狠地說。
現在月流鶯算是知道這傢伙爲什麼沒有朋友了,這樣的人,能有朋友就算是怪事了。
月流鶯沒有理會付楊凌的話,她雙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睛看着地上蜷縮着,似乎已經站不起來的付楊凌。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幫助,你走。”付楊凌的身上都是泔水留下的污漬,這讓原本就破舊不堪的衣服,看上去更像是乞丐的行頭。
對於付楊凌這樣的態度,月流鶯倒是一點也不生氣。
“你是不是受夠了現在這種生活?”月流鶯直截了當,開門見山。
她想要知道付楊凌對於現在自己生活狀態的看法,他厭惡現在的生活,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他究竟厭惡到什麼地步,這一點月流鶯不得而知。
付楊凌沒有說話,他擡頭看了月流鶯一眼,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月流鶯的正面。
僅僅一秒鐘,月流鶯不知道付楊凌爲什麼會如此快的將自己視線移開,後來她才知道,他原來的是害羞才如此的。
“這不關你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付楊凌說話的時候,才無比艱難地從地面上爬起來。
他坐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凳子上。
啐了一口帶血唾沫,付楊凌又擡頭看了一眼月流鶯。
“你是誰?是不是看我特別可憐?我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可憐,所以,我用不着你的同情,你從哪兒來回哪去,再見。”
看着已經遍體鱗傷的付楊凌,月流鶯笑着說:“你都這樣了還這麼逞強,其實說實話,我挺佩
服你的。”
月流鶯坐在付楊凌對面的桌子上,此時那些正在埋頭吃飯的老師們,偶爾還會擡頭看一眼付楊凌和月流鶯。
尤其是男老師,他們想來怎麼也想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女人,會在這個時候和渾身髒兮兮的付楊凌聊天。
他們心裡也明白,如果不是現在坐在付楊凌面前的是月流鶯,如果不是這個看起來穿的光鮮亮麗的女人,恐怕現在付楊凌已經被食堂掃地的大媽給趕出去了。
“佩服我?”付楊凌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像是沒有想到月流鶯會說出這樣的話。
月流鶯點了點頭說:“我很喜歡你的那股勁頭。”
笑着搖了搖頭,付楊凌說:“我要回去把這身衣服給換了,再見。”
說完這句話,付楊凌變轉身打算離開,之不顧剛轉身,他便回頭對月流鶯說:“還有,謝謝你。”
“謝我什麼?”月流鶯反問道。
“謝謝你是爲數不多看得起我的人。”付楊凌說着,轉身離開了學校食堂。
走出食堂沒幾十米,月流鶯出現在了付楊凌的身前。
付楊凌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後,難以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月流鶯。
“你是人是鬼?”付楊凌眉頭緊皺,自己走的這條路,是單行道,兩邊都是圍牆。
之前他先一步離開食堂,如果月流鶯想要出現在他身前,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是不可能沒有被他發現的。
輕聲笑了笑,月流鶯並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
“月流鶯,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做個朋友。”
月流鶯將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伸在面前,這個動作讓付楊凌有着本能的反應。
此時在月流鶯面前虛擬面板上,付楊凌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黑色負能量集合體。
付楊凌聽聞此言,然後警覺地看了一下四周。
“麻煩你們這些富家千金就不要在我們這些要飯的身上找樂子了。”付楊凌沒有理會月流鶯,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
或許在付楊凌看來,月流鶯之前和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在他身上找樂子而已。
這也許是一場惡作劇,又或者月流鶯根本就是歐元亮找來羞辱自己的誘餌。
對於生活,付楊凌除了吃飽飯,學習和睡覺之外,已經沒有可以讓他關心的事情了。因爲他知道,很多時期他關心不了,他沒有能力去估計除了吃飽飯以外的事情。
因此對於月流鶯,他始終保持着警惕。
“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不是非常厭惡現在的生活?”月流鶯站在付楊凌身後如此問道。
之前她只問過,他是不是厭惡現在的生活,而現在,月流鶯想要確認的是,他究竟是不是非常厭煩現在的生活。
如果付楊凌的回答是肯定的,那麼月流鶯基本上就可以確認自己的人選。
“厭惡又怎樣,喜歡又能怎麼樣?我現在這樣,你還希望我怎麼樣?我只希望憑着自己的努力,能夠考上大學
,能夠完成學業。爲什麼活着這麼艱難?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付楊凌幾乎聲嘶力竭地吼道。
月流鶯點了點頭,說:“好的,我已經從你的回答中找到了最爲準確的答案。你對這個世界的感覺,不是厭惡,更不是厭煩,而是絕望。”
付楊凌只是笑,自我嘲笑的那種笑容,他沒有再說話,似乎也沒有打算再說話。
“你給我站住!”月流鶯突然厲聲喝道。
還別說,這方法挺管用,付楊凌當即站在了原地。
月流鶯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紅色的筆,然後拉住的付楊凌的手。
她可以明顯感覺到這小男生有些緊張,這是一雙非常粗糙的手,他甚至本能地將手往回縮了縮。
“你幹什麼?”之前一直冷酷的付楊凌,此時居然開始有些急促。
他的身上還是沒有乾的泔水,或許是不想讓月流鶯紅色大衣的袖子弄髒,他朝後退了一步,雖然手現在還在月流鶯的手裡。
月流鶯用紅色的筆,在付楊凌手上寫下了一個手機號碼,之後協商自己的名字月流鶯。
“你叫付楊凌是吧?付出的付,楊樹的楊,盛氣凌人的凌?”月流鶯如此問道。
愣了愣神,付楊凌點了點頭。
看着自己手上的電話號碼以及月流鶯的名字,付楊凌皺了皺眉頭問:“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想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月流鶯笑着說。
“我沒有什麼可以和你進行交換的,所以我們之間不存在交易。”
付楊凌做過無數次廢品交易,然而他除了廢品之外,沒有任何可以和別人進行交易的東西。
“你錯了。”月流鶯說。
“我沒錯,錯的是你。”付楊凌毫不退步,他現在已經和月流鶯拉開好幾米的距離,這完全是他出於本能的動作。
他對任何人都心存戒備,無論男女,無論場合。
月流鶯也算是看出來,這個傢伙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非常堅強,但本質還是非常自卑的。
用月流鶯的話來說,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不自卑的窮人。
“你的一無所有,就是和我交易的資本。”月流鶯說。
此前付楊凌認爲月流鶯只不過是爲了捉弄自己,現在聽到月流鶯說出這樣的話,更是堅定了他之前的想法。
他的確一無所有,但他的不喜歡被別人直接戳到自己的痛處。
“你想要憑藉你現在的能力生存下去,那幫小子可不一定會這麼想,按照這個打法,我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營養不良加外傷,你恐怕連垃圾都撿不了。”月流鶯毫不客氣地將付楊凌的現狀做出分析。
“如果你是來嘲笑我的,那麼你現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付楊凌神色黯然,如此說道。
“如果我說,我可以給你對抗這該死生活的能力,你願不願意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算是幫我一個忙。”
月流鶯看着付楊凌的背影,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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