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磕頭求饒用力過猛,竟然幾頭下去把額頭搞破了,身子一僵,暈倒在泥地上。這傢伙只穿了一條黑色的平角底#褲,臉上髒兮兮的,血水混着泥,沒個人樣了。
女子嚇了一跳,竟低頭道:“野花,他不會死了吧?”
這女子也着實奇怪,有非凡的潛質。剛纔與我第一眼見,那種勾人魂魄的羞澀風情威力太大,可現在面對幾乎赤#裸的男兒身,她竟然面不紅,心不跳,果斷一派大善人的模樣麼?要知道,她還是個八陽人魂的處#女啊!
我開啓陰陽眼瞧了瞧,司機的三魂依舊平穩,便搖頭道:“他沒死,只是暈了過去而已。”
“哦,那就好了。”女子點了點頭,口氣和暖,魔音綿綿的感覺,依然還是好聽。
我還是有些不爽道:“就這樣吧,這個混蛋就這麼放過了,確實太便宜他了。下次若再見他行惡,我必不饒他!”
女子說:“不會了。他不會再行惡了。若再行惡,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我對這女子已經興趣很濃厚了,隱隱聯想到了很多事情。同時也感覺到她實在是心善純淨,是挺好相處的。也許,這一次救的美女,與我再也不會是一樁孽緣了吧?
我笑着點了點頭:“好吧,姑娘,你確實太善良了。人家將你羞辱成這般,你竟這樣對他,實在太寬宏了。姑娘,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弓長張,野花的野花,我還沒請教你的名字是?”
女子聽得我的名字寫法,並沒有任何的驚訝,面色平靜,說:“我叫司馬幽容,幽懷天下,寬容通達之意。”
“司馬姑娘,你名字取得真好,含義很深刻,不像我這名字,呵呵……”
司馬幽容依然顯得很平靜,道:“名字只是個代號,沒有好與壞的,生命纔是我們真實的自我。”
這樣的話聽起來,確實有意義,我對這女子更是有些好感,點頭道:“司馬姑娘,你的理解真是不一樣,讓人受益不少。你在上大學嗎?”
司馬幽容搖了搖頭,說:“沒有了。去年高中畢業後,我就在燕水市一家殘障孤兒院上班了。你別叫司馬姑娘,叫我幽容就好了。”
“呃……幽容?”我聽得愣了一下,莫名就有點心頭髮熱,“這樣不好吧?顯得太……曖昧了。”
“沒事。曖昧只是皮相慾望的誤解,人與人之間的親和、平等纔是生命的真諦之一。”司馬幽容搖了搖頭,依舊那麼平靜自然,如一潭無波的水,看不出一點點的羞澀之態。她這樣的心態,實在是太超出我的想象之外,更無法想像她只有這樣的年紀,絕不超過二十歲吧?
不知不覺,我竟然感覺到司馬幽容的平靜自然與我的野性形成了對比,但又顯得並不矛盾,因爲她完全配得上她的名字。我說:“你的理解力真是太不一樣了,又讓人佩服。你從燕水那麼遠的地方來,要到哪裡去啊?如果路途遠了,我還得叫醒這傢伙,讓他送一下我們。先送你到地方,然後我再去前面的趙家莊園。對了,你的行李呢?”
“不用了。我也是去趙家莊園的,去那裡奔喪。沒多遠了,大約還
有兩公里吧,走着就去了。我的行李落在你們省城機場不見了,錢包也被這個司機扔河裡了。不過,也不礙事的。”司馬幽容搖了搖頭,依舊平靜。對於身外之物,她依舊淡定。對於和我同去一個地方,她也並無驚訝之感。
“啊?!你去趙家莊園奔喪?我也是去那裡呢,趙越正是我的好兄弟。那你是?”我反倒是驚訝了,她竟然與我是去同一個地方。我更確定救了這美女,應該確定不是什麼孽緣了。
“嗯,人生朋友兄弟不多,你這麼年輕就有好兄弟了,挺好。我呢,是上前天接到小姨父趙永剛的電話後就啓程過來的。路上又是飛機又轉車,有些耽誤,現在只能是叫做奔喪了,沒能見他最後一面。”女子臉上還是那麼平靜,神色純潔無瑕,彷彿對於生死看得很淡的樣子。
“小姨父?”我驚了驚,恍然道:“那你就是正哥的表姐吧?”
“是的,他早年過世的母親是我孃的小妹,只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要不是小姨父來電話,我還不知道他家在這邊。表叔電話裡說他昨天下午就會離開人世,希望我過來一趟,於是我就來了。”
司馬幽容的情緒似乎永遠都這麼平靜,波瀾不驚,可我卻是驚懵了,說:“趙叔他竟然知道自己會死?他那麼年輕,死得太蹊蹺了。你知道他過世的原因嗎?”
“我不知道,小姨父沒有說起過。他對我講過,在他逝後,讓我和你見個面,交個朋友。現在看來,你確實是一個可以相交的朋友。算起來,這也是一種緣份吧,天註定了我們是朋友。”
我驚得要爆了,怔怔地看着平靜無波的司馬幽容。若是尋常男兒少年之類,與司馬幽容成爲朋友,那是心花怒放的事情,而我卻是心中驚異連連。敢情趙叔不只是第一次見過我,竟然安排姨侄女與我做朋友,這其中……
我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緒,道:“看來,趙叔也是個高人吧!能與司馬姑……哦,與幽容你這樣的女子做朋友,我很榮幸。趙叔的事,咱們就節哀順便吧!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沒有什麼哀與不哀的,生與死,一念之間,一念生,死即爲生;一念死,生亦爲死;消失並非意味死亡,活着並非意味着存在。走吧,咱們出發。”
說完,司馬幽容赤足踏地,轉身朝着前方走去。她雖是身形嬌小,衣襬蓋到膝蓋,褲管挽了很多圈,着裝很另類,但那赤足從容之態,青衫隨風飄蕩之狀,背影竟透着一股出塵絕俗,看得我心馳神往。
可我心頭更多的是震驚,司馬幽容的話,除了最前面的半句,後面全然出自於《陰陽秘卷》,是鬼谷仙師親口講過的。看着她的背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一次聯想到了什麼。
一時間,司馬幽容像一個陌生而熟悉的朋友,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身邊。她平靜的風格,對事物不一樣的理解,對生死的堪悟,對我是一種莫大的啓發。我甚至由她的風格想起了《陰陽秘卷》中所記載過的一位古時女子陰陽高手來。
我心頭也萌發出無限的希望,七公主她沒死,她沒死,她一定還在。這一刻,我仿
佛才真正明白消失時七公主那聲“勿忘我”的含義。我還彷彿聽到一陣歌吟聲吧,但那時傷悲,記不住內容了。
想想七公主,我忍不住眼眶又有些溼潤,悲喜於心頭纏繞。強行忍住淚水,馬上拔步想跟上去,但又轉過身來,回到車裡,取了一把放在後排置物架上的雨傘,順便掃了副駕駛那前面的儀表臺,想記住司機的名字。可我目光所及,頓時驚了一跳。
那儀表臺上赫然有一長行黃泥字,泥中帶着血:張野花,又壞我好事,我他媽一定要殺了你!
我不禁深深皺了皺眉,這又是哪隻對頭鬼乾的事情啊?可陰陽眼一掃,周圍雖然幽僻,並無鬼影。也許,是趁我們在尾廂後面的時候,這鬼用司機的滴血泥洗的吧?
又掃了一眼,果然,司機立正過的泥地上,竟然有手刨劃過的痕跡。
想來想去,我似乎有點明白了些什麼,便撫了撫左手的老桃木串子,淡淡地笑了。
隨即飄眼司機的名字,便轉身離去。這司機的名字實在也特麼逗逼,竟叫司基。
好吧,用司馬幽容的話來說,司基只是一個代號,生命纔是他真實的自我。衝着幽容的寬懷大量,又平安得救的份兒上,我今天就饒過他吧!
我趕上去,與司馬幽容並肩而行,把雨傘遞給她,說:“幽容,你打着吧!”
司馬幽容並不接傘,反倒繼續前行:“野花,不用了。我心無風雨,風雨自然歇。秋雨綿綿,山蒙水霧,這也是一番好風光。”
聽得這話,我感覺到司馬幽容像德道禪師一樣,笑了笑,便也收起了傘,但還是說:“幽容,要不到前面的山泉邊洗洗腳,穿我的大鞋子走吧?這路泥濘不堪,樹枝硬刺的也有,劃傷了腳不太好。”
司馬幽容看了我一眼,說:“那你呢?”
“我在山裡長大,光着腳丫子風裡來雨裡去的,腳板子皮實得很。要不是到縣城上學,我還不會穿鞋子呢!”
“呵呵……”司馬幽容終於笑了,笑得真要我老命啊!她那一笑,臉上頓時春風蕩生,一股子天質般的嫵媚風情爆發出來了。
我精魄蠢動不已,心跳莫名加快,趕緊往前奔去,頭也不敢回,到不遠的山溪邊脫了鞋子等着她。平靜無比的司馬幽容啊,還是不要笑,不要羞澀的好,要不然就是禍亂天下的絕對妖女!
我到了那邊,才努力用九陽心法平息了躁動的慾望。回頭看了看,司馬幽容沐風戴雨,步履如仙踏來,容顏依舊美如小仙子,但神情已然平靜無瑕。
洗了腳,司馬幽容穿上我的皮鞋,確實像是穿了兩隻小船,但還是走得那麼平靜自然,並不顯得彆扭。我光着腳,造型又有點土鱉了,因爲身上司基的衣物髒兮兮的。我本來想將他T恤上的血用泉水洗了,但司馬幽容只說了一句“衣物不重要,重要是身心”,這就阻止了我的清理活動。
回到了省道上,我們朝着前方走去。突然,我想到了一個非常不解的問題,便說:“幽容,你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在縣城就被司基綁了塞在尾廂裡,可你……怎麼知道這裡離趙家莊園不遠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