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處這次讓司機搬上船的酒也是白包裝,沒名字和商標的特供酒,和以前白紙包的香菸一樣。其實蒲素認爲,這種東西就是一個心理作用,彰顯自己身份特殊,能夠享用到普羅大衆一般觸碰不到的東西而已。
蒲素不怎麼會品酒,他現在的級別是什麼呢,就是喝好酒也不知道怎麼好,好在哪。但是差的一入口就馬上有感覺,覺得不行。
就和他抽菸一樣,平時抽中華這些,他並不覺得好在哪,完全只是種習慣。但是現在別人再遞給他一支不怎麼樣的品牌香菸給他,他馬上就覺得還是中華味道更合適點。
兩個船孃分出來一個一個拆酒倒酒,船裡原本是自備了酒水的,市面上常見的酒水飲料也都有。仇子英表示不想喝酒,於是蒲素就讓她喝飲料,雜牌的不敢喝,還是喝的可樂比較保險,這玩意假的不那麼容易做的出來。
然後船頭就說收網了,酒還沒開始喝,大家都擠出去看熱鬧。還想象中拉網的時候魚兒爭先恐後亂蹦亂跳的場景不同,都要拉上來了,還一點動靜沒有,結果等到漁網全拉上來了,卻覺得收穫很是豐富。
兩條大魚都有十幾斤,一條是鯉魚一條是白水魚,一條紅燒,一條清蒸,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雜魚放在一起做湯,其中有好幾條黃顙魚,桑海人叫昂刺魚,全國有很多種叫法,黃角丁、黃骨魚、黃沙古、黃辣丁、刺黃股、戈牙、昂刺……
光兩條大魚肯定就吃不掉。而且船上還有早準備得湖裡的螺螄和其他特產,配上農家蔬菜和涼菜,確實這頓飯很是特別。
別的不說,光是這種現打現吃的吃法,別說仇子英她們了,就連蒲素也是第一次見識。要不是王處的安排,還真見不了這世面。
後來各地農家樂,都有釣魚吃飯這種項目。但是那種池塘裡的魚,都是人工養殖的,多數是把從菜場買來的魚放進去,然後讓客人釣,釣上來的按照分量買下來讓廚師做好了吃一頓再走,或者把魚帶回去,哪裡能和這種純野生的魚相比?
船在湖區開着,很快天就擦黑,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夕陽,正是蒲素不唱也顯露出來的時候。層次豐富各種顏色的晚霞在天際線,各種顏色的紅和青藍,交織在一起,像是雲彩喝多了酒,奼紫嫣紅甚是好看。
風景沒的說,蒲素也沒想到離開南州不多遠的地方,居然還有這麼樣的一個美妙去處。而且坐在船上看風景,顯然不一樣。
其實蒲素晚上也不怎麼想喝酒,昨晚喝了,今天中午又繼續,好不容易緩過來,現在又要開始了。只是沒辦法,王處他們的安排,讓蒲素盛情難卻。假如推三阻四,難免不被人當做是不識擡舉。
所以雖然阿豪也有點招架不住,這種時候和蒲素一樣都義無反顧,像喝藥一樣喝了第一口酒。喝酒這種事,只要喝了第一杯,按照勸酒人的說法,“開了嗓子”以後接下來就好辦了。
王處帶來的酒四箱一瓶,當時的酒不像現在弄虛作假,現在所謂一瓶酒有的就400毫升,很多都是450毫升,一斤都不到。
按理說五個男人,酒量不錯的話喝一箱就差不多了。大概是酒好,或者是湖裡新鮮的湖鮮味道好,喝了第一箱以後又開了第二箱。
後期仇子英和夏東娜又加入了。如果說昨晚,王處這裡多多少少有點不放心,今天知道賬已經匯出來了,更是心情輕鬆。
做這個手續,後來蒲素才知道有多麼不容易,需要打通多少關節。而且要做到滴水不漏,各種手續完備,成本也不小。沒收定金就做這種事,其實風險很大。
當然,這種事同樣利潤驚人。對那些有關係的人來講,沒比這個不需要求人來錢更快的了。只要各部門人頭熟悉,開個方便不算什麼事,甚至比從監獄裡把人撈出來還簡單。當然,這是針對有路子的人來說,沒錢沒人的怎麼都不行。
蒲素懷疑,現在認識王處和楚主任他們,就算在南州現在犯了事,估計也沒多大事,只要付得起代價,拿出相應的誠意,應該不會有多了不起的後果。當然,這都是當年的情況和風氣,現在的部門確實這幾年抓的很好,受到的監督和制約很嚴厲,風氣可以說煥然一新。這一點,大家到政府部門窗口就辦事就有數了,感覺很明顯。
酒酣耳熱之際,那兩個船孃忙活好了,居然在王處的招呼下,站在船尾開始唱地方戲。蒲素他們雖然一個字唱詞也聽不懂,但是咿咿呀呀的清唱也很有味道。
王處他們作爲省會領導要是下鄉,在當時是不得了的事情。他根本沒和當地領導說,不然肯定要親自接待的,他就是怕麻煩,單獨招待蒲素他們幾個。
這個規格不能說有多豪華,但是絕對很用心。通過這次的來往,大家算是真正熟悉了,彼此印象也很好。和上次廣交會帶貨以後和楚主任沒什麼來往不同,之後王處和楚主任他們但凡去桑海開會辦事,食宿方面人家都是單位安排的,或者會議主辦方定好的,不用他操心。但是蒲素的接待也非常給力,甚至有事沒事互相通過電話,中午打電話,叫對方晚上來喝酒。
真別說,就這樣的酒,他們幾個還真喝了幾次,反正有駕駛員,告訴也通車了很是方便。下午出發,趕到地方正好晚上喝酒,喝完了再去個地方放鬆一下,睡一覺,第二天直接回去。
喝到差不多,老劉開口說話。顯然是楚主任讓他開口的,和蒲素商量一件事。大概意思就是香蔥這批車裡買幾輛車,價格希望便宜點,也不要求好車,日本的就行。
一聽到這事,蒲素馬上問要幾輛?阿豪就在外面船頭上和夏東娜傻乎乎的陪着她看月亮,他也不想當面去問行不行。這種事就算是從他那一份里扣掉,既然老劉這麼開口了,在他這裡肯定是一點問題沒有。
蒲素這麼一問,老劉顯然沒準備並不清楚具體要幾輛。然後還是楚主任接話說,操作手續時,有幾個幫過忙的想要車,大概要6輛。問蒲素這裡能勻出來幾輛不?
蒲素知道,這種商量,只是種姿態,自己絕對不可能拒絕的。按理說自己早該想到,哪怕送幾輛給他們也沒關係。車子一輛其實就是15萬的成本,其他都是手續錢而已,還是他們南州這裡收的錢。
但是話說到這裡,蒲素不可能把底子挑明。他直接說,在座的三人,一人送一輛。一分不要,認可他們三個是南州大哥。其他三輛,也別談錢,看着給就行。
蒲素這個表態,三人聽了臉色都非常好看。其實他們都有公車,包括老劉在內,南聯的所有車子都是他在調動。但是他們的車是公家車,畢竟不算家裡的。按照他們的這種地位,就算家裡弄一輛車,也花不了什麼錢,保養維修加上汽油費和過路過橋費,都讓單位報銷了。
而且他們哪裡缺錢?別的不知道,光是蒲素這裡最近操作了幾單手續,早就發財了。再說,他們幫忙辦事何止是光蒲素這裡?
所以有個說法叫做“權力尋租”,就是說的這個意思。手頭有權,但是沒人找上門來要幫忙也是一點用沒有。
接下來他們嘴裡說不要,招呼蒲素喝酒,但是蒲素明白,這事既然開口了,就得這麼辦。最後的時間,蒲素還得和他們爭執,打消他們不好意思的顧慮,最後,王處和蒲主任那裡好不容易纔同意接受了蒲素的美意,蒲素爲此還自罰了三杯酒,以彌補自己把大家的關係搞得庸俗化。
“既然小蒲非要這樣,那麼手續費用,王處您看……”
還是老劉好,看事情基本上就這麼說定了。事情是他找蒲素開的口,他覺得有點對不起蒲素,就想在這裡提一下給蒲素挽回點損失。
蒲素心裡其實一點不責怪老劉。他清楚老劉的爲人,他都不會開車,到哪有公車坐,天天喝酒的人,他要車幹嘛?今天開這個口,肯定是楚主任之前桑拿時和他吩咐的。難怪蒲素之後一直覺得老劉一點點怪怪的。
老劉一說這個,王處剛想開口,連忙給蒲素把話題岔開了。蒲素是心裡有鬼,在手續費上佔了阿豪便宜,一輛車上漲了十萬。他雖然喝多了,也擔心萬一說開了,把這個環節給暴露了。
他不是故意在當時和阿豪談的時候要這麼做,想賺這個手續費差價,而是當時有點排斥阿豪他們。郭娟的事情,還有自己那時候對阿標、簡叔他們印象都很好。
只不過當時需要和阿豪合作,不然一輛車都拿不到,所以,阿豪詢問的時候,有點賭氣的在每輛車上加了價。老劉現在每輛車上有他自己單獨的兩萬好處費,就是從這裡來的。多出來的都是要退給蒲素的。事情做都做了,蒲素自然不會把錢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