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娟前面之所以所以不敢和蒲素說,就是擔心他發火。今天還是陳建玲無意中說出來,雖然她不停朝着陳建玲擠眼,可惜對方一直沒注意到有什麼不妥,最終還是給蒲素聽到了。
接着蒲素問郭娟簽了代理協議沒有,郭娟說簽了。又問什麼名義籤的?郭娟說是公司名義。然後蒲素就讓郭娟別管了。這房子只要以後不是用公司名義交易,就不算違約。
如果鄰居不同意賣房,他肯定沒話說,實際上他早就有了放棄的想法。只是現在鄰居們既然願意以四十五萬的價格搬走,他覺得不妨這兩天自己找上門去和他們談,一家給五十萬讓他們走人,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自己只是給他們一個選擇。這時的蒲素是寧願加錢給老鄰居,也不會給中介佔便宜。
鄰居們應該也和中介簽了協議,但是隻要他們一搬走,中介上哪去找他們。再說也不可能是獨家代理,退一步說,鄰居們也有道理。就算是讓你們代理售房了,那麼長時間你們賣不掉我還不能賣給我鄰居了?
假如中介以後不知道從哪找個買家搬過來,誰知道以後的鄰居是什麼人?自己不買,或者鄰居不願意賣的話,那還不如維持原樣好了。畢竟街坊鄰居都幾十年了,總比來一戶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好。
中午吃完飯回到辦公室,蒲素又關心的問了陳建玲她們通訊工具的問題。她是有大哥大的,準備帶來的幾個人都有,不過走人的時候都要上交給公司,所以這幾天她們要暗中聯繫客戶,通知她們各自新的通訊方式。
蒲素讓郭娟把大哥大和BP機用公司名義買回來,先給陳建玲她們配上。下午反正她們要去一起去看辦公傢俱,順便就把事情辦了。他還特地關照郭娟,買辦公桌的時候儘量買和之前公司裡一樣的,方便配套。
秋香花園這裡的辦公傢俱嚴格的講很多都是居家傢俱那裡買的,包括現在充作辦公桌的核桃木餐桌。雖然不怎麼正式,但是材質和價格擺在那裡,顯得別有韻味。而且秋香花園的整體格局原本就不是辦公大樓,擺在洋房裡辦公,反而更加合適。
接下來的事情他就不管了,印提單刻章買傢俱這些事不需要他參與。於是他從秋香花園出來以後直接回家了,路上給郭勝打了個電話,讓他聯繫翁微微送十箱酒過去。
到了浦園看着隔壁圍牆露出來的房檐,蒲素想了想等會怎麼開口合適,要不要讓阿嬢出面幫着說說。最後還是決定算了,只不過這事自己先要和阿嬢打個招呼。
上樓換了衣服,下午天氣太熱,估計孫莉在工作室裡待不住,所以她在玻璃屋裡和阿嬢點着沉香孵空調,蒲素看見阿嬢在做手工布鞋,而孫莉在看書。
蒲素推門進去先是給阿嬢請安,然後和孫莉說笑了幾句,阿嬢看他們小夫妻在一起,就準備出去回自己自己房間,蒲素趕忙叫住阿嬢說是有事要說。
蒲素很少和阿嬢這麼說話,阿嬢也是很疑惑,以爲自己孫子出了什麼大事。聽蒲素吞吞吐吐的說完以後,阿嬢看着自己蒲素說,隔壁房子是好房子,當時是在浦園後面蓋的,用料十足。並且說孫家是個好人家,當時走的也果斷,在前夕全家人去了香港。
還說孫家人前幾年還回來過,表示房子現在已然這樣就不要了(想要也要不回來,有房契也沒用),但是說當年走之前在院子裡埋了不少金條,想要挖出來,後來據說挖了幾天也沒挖到就算了。
這裡面住着好幾家,而且之前的花園後來水泥硬化接着不斷的鋪設各種管道,如果真有那些東西也早就被挖走了。阿嬢還說之前她還想着,隔壁八戶人家誰先搬走誰就是挖走孫家金子的人,現在來看大概還真不是給院子裡的住家挖走的。
阿嬢畢竟是歲數大了,蒲素原本和她說正事的,結果她講起了故事。這個話題不說孫莉聽得津津有味,就連蒲素也覺得十分有趣。兩人接下來問了不少問題,很多事情阿嬢其實也不清楚,也就是隔壁鄰居聽到一些風聲罷了。
三個人在玻璃屋扯了半天故事,蒲素最後才和阿嬢說自己打算。阿嬢表示既然都到這一步了,那是肯定要去談的,並且她可以幫忙。蒲素之前就想過了,這事他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談成,只不過就算自己談不成,也給中介上了眼藥,他們要想順利收房,必須也要增加成本。所以他不打算讓阿嬢豁出老臉和隔壁談這些,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以後大家還是好鄰居。
然後蒲素讓她們在玻璃屋裡繼續,自己到院子接上皮管子給“人頭馬”和“萊昂”充冷水澡。之前它們也沒傻乎乎的在院子裡待着,而是趴在餐廳陰涼的地磚上,除了不能上樓,底下全部底盤它們都可以自由活動。
兩條狗人來瘋,蒲素拿着皮管子衝他們身上澆水,它們就快活的往蒲素身上撲,很快把蒲素渾身也弄的溼透,然後蒲素上樓又換了衣服,這纔下來在客廳聽着音響,喝着冰鎮飲料。
過一會孫莉去井裡提出一個西瓜去廚房切了端出來,又上樓喊了婆婆梅芳下來吃西瓜。西瓜是老蒲買的,他先買一個回來,然後覺得味道好,於是叫賣瓜的送來一麻袋,老蒲買東西一貫如此,都是大手筆買便宜的東西。
井下其實還泡着上百個蟋蟀罐子,過幾天準備拿出來在太陽下暴曬。陸陸續續曬了又泡好幾次了,今年應該這些蟋蟀罐能用了。這些事都是傅雪冬在搞,蒲素不操心。他只是個愛好,畢竟從小一直玩的。而傅雪冬則是癡迷,雖然基礎差,但是非常入迷,一些大家寫的蟋蟀譜市面上找得到的各個時期的版本都看了不少。
梅芳這個人和誰都和和氣氣,這輩子蒲素看到她發火吵架的次數很少,而對象只有一個——自己的爸爸老蒲。實際上這種性格就是不管事的性格,難聽點就是不負責。什麼事情都不管,好在既然這樣,別人做什麼以及做的怎麼樣她也自覺不發表態度,總而言之,什麼事都是怎麼都行,她只要現在有電視劇看就滿足了。
別人家做老大的都是頂樑柱,唯獨梅芳是她幾個兄弟姐妹裡什麼都不會做的那一個。哦,也不對,最受寵的是蒲素的小舅,也就是梅芳最小的弟弟,之前我在書裡提到過。蒲素也不明白,外公家裡之前就靠外公一個人的收入養活一大家,怎麼就養出了自己媽媽這種大小姐的性格。
這種媳婦換到強勢的婆婆,婆媳之間一般肯定是要有矛盾的,好在阿嬢最多私下裡有些埋怨,面子上從來不說什麼。蒲素知道,是因爲看到阿嬢有幾次流露出不滿的神情和不出聲的嘟囔。
浦園其實住三代人有些勉強,現在大家住在一起剛剛好,但要是蒲素和孫莉生了孩子就不夠住了。好在現在家裡沒來親戚,來了親戚也只能和丈母孃商量讓她們住到虹橋路去,否則浦園根本住不開。
大門那裡蓋的那間簡易房,給保姆住還差不多,給自家親戚住就不像話了,住在那邊就像是個門房。傅雪冬也早就不來住了,這人很有自尊心,大概覺得住在這邊實在不像樣,找了遠在瀋陽的父母買了一間新村公房,還談了個女朋友。
老蒲是晚飯前就回來了,和蒲素說着今天外面施工的進度。兩人估算了一下,按照這個進度再有最多兩天圍牆就合攏了。天熱影響進度,太陽暴曬都受不了,所以一天真的能幹活的時間並不長。那些村民怎麼說也是衣食無憂,要是像農民工那樣拼命他們是做不到的。
吃過晚飯,又過了一會,蒲素拿着一盒煙去了隔壁院子,先是和國民黨團長的小姨太聊了幾句,誇她八哥養的好,然後她兒子出來了,蒲素就站在院子裡給他遞煙聊天。先聊他兒子,那個在東湖賓館做廚師的小帥哥,然後不着痕跡的把話題轉到賣房上。
“聽說你們院子要賣房?”蒲素撣了撣菸灰問道。
“啊?小蒲你聽誰說的?”團長兒子立刻緊張的問道。
“這個嘛,這院子裡這麼多人家,肯定是有人說的。”蒲素賣了個關子,同時在他心裡又埋了個種子,表示這院子裡有人和他通消息。
“我爸爸想買,叫我過來問問。一家五十萬可以付現金,當然賣不賣你們自己商量。本來呢,我們也沒這個打算,只是聽說你們要賣給別人,那既然要賣了,不如賣給我們。那邊出價我們也清楚,都是鄰居,所以纔出這個價,主要是不想讓不熟悉的人搬過來,誰知道搬過來搞什麼……”
蒲素也沒兜圈子,直接把想說的說了。他也不需要一家家去講,團長兒子是活躍分子,整個院子裡賣房走人最積極的就是他了。相信只要和他說了,就等於全院都通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