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的差不多時，蒲素用看似商量，實則是決定的口吻，讓王豔帶着她的同學上樓休息，兩人做了一夜火車，哪怕再不累，蒲素這麼說她們也沒辦法。確實是一種關心，作爲客人能說什麼呢？
甚至蒲素都沒問她們想去哪裡看看，帶着她們去轉轉，只說晚上再來接她們吃飯，從飯店出來，看着她們上樓就開車送蒲泓回去了。
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現在看到王豔會是這樣的態度，差不多就是對待路人的心態。隨便哪個以前南州的舊朋友來了，他大概都會更加熱情。
之前對王豔的感情假嗎？一點都不。當時如果有必要，自己爲她擋子彈或者人肉擋刀能讓她免受傷害，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但是書裡或者電影裡那種，無論什麼情況“只要你開心，自己就會更加的開心”的情懷，他大概是真的沒有。
事情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有着充足的時間慢慢消化。之前好友們給他戴上“情聖”的帽子，他其實知道自己並不是。那種至死不渝，無怨無悔的愛情，或許世界上真的有。但最有可能發生在對待一個永遠也見不到的人身上，比如一個“死人”。
以前在這裡記得討論過電影“泰坦尼克”，當時就說了，那一對狗男女如果船沒沉，順利靠岸，要不就在登船前各奔東西，要麼苟且到一起，最後結局免不了是雞飛狗跳。這部電影最讓我動容的是那一班一直堅持到最後還在演奏的樂隊，並不是這一對狗男女。
而劈腿女露絲到最後還是嫁了人，和別人結婚生子，心裡卻想着一個在旅行期間春風一度的死人，這對她的丈夫公平？不是渣女是什麼？活着的人，很難打敗一個死人。她的男人對她再好也沒用。哪怕那個小子不死，和她在一起很大概率到最後雙方恨不得撕了對方。但是，一方永遠也見不到了，那麼想的都是對方身上好的東西。而且諷刺的是，接觸時間越短，在對方身上表現出來的優點似乎就越多。
王豔要是在他們見面前發生了不幸，那麼這個故事完全就會是另一個版本，她的音容笑貌將永遠活在蒲素心裡，基本沒人可以取代她。
只不過既然還能相遇，事情就變了樣。不然，怎麼會有一句“相見不如懷念”？
有的人覺得看一本書，看到後來這裡是毒點，那裡也是毒點，好像就他們生活中萬事順遂，一切事務都處理的很有章法一樣。不客氣的說，想象要有度，想多了傷身體。別說你們這些弱雞了，任何一個人，哪怕神一般存在，身份地位離我們十萬八千里的大人物，隨便拎一個出來曬曬過往經歷，如果沒有做過幾件讓人跌破眼鏡的事情，那麼算我這輩子白活。
有的人不服氣，會承認自己也有不足的地方，但是遇到“大是大非”，肯定站得穩，站的漂亮。問題是，這一生中你遇到過幾件“大是大非”？遇到過哪些考驗，讓你多年後還對自己洋洋得意了？
作爲一個普通人，蒲素服過役，獻過血，救過災，捐過款，不止一次的見義勇爲，幫助過弱勢羣體。不說在普通公民中做的出色，起碼具備一般公民道德。所以，無論他怎麼審視自己，開展自我檢討，自我懷疑，起碼還相信一點：自己雖然算不上好人，但是比他壞的肯定更多。
那麼多曾經對蒲素要死要活的女人，也沒見到誰離了蒲素就真的活不下去。過了一段時間就徹底從彼此生活裡消失，甚至這輩子再也不見，只能在漫長的歲月裡偶爾念起，也一點浪花不起。
蒲素無情，她們就有情了？可以說，至今爲止沒有一個女人對蒲素這樣，可能是蒲素不配，隨便怎麼說吧。他無情不配，所以那些人也就如此對他？如果這個邏輯合理的話，那他怎麼對待別人也同樣可以套用，比如王豔。當初她可是把蒲素搞的近乎崩潰，也讓他對女人的看法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其實算下來，反而還是王豔對他比較長情。2000年的時候，距離他突如其來的那場災禍已經五年多了，還來桑海找他。
但又怎麼樣呢？也許她是想明白了，纔會這時來找蒲素。那麼蒲素對她的態度是不是也代表着他也想通透了？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連無形的時間都在流動，還有什麼是靜止的？
馬克思主義唯物論強調世界上的一切物質都是絕對運動和相對靜止的，這是世界物質的本質特徵。萬物均有絕對的運動和相對的靜止，運動可以絕對，但靜止只能相對。
所謂的相對靜止，也就是王豔和蒲素兩人始終同步，彼此間沒有發生變化。但顯然王豔沒有靜止，她始終態度曖昧，一直在變化中，那麼蒲素的改變也是順理成章。
生活不是迎合小白讀者寫的那些玩意，實話說，寫那樣的沒多少難度，套路化也模板化了，衣服換來換去總歸核心還是那點玩意。只不過擔心有些人雞湯灌多了，容易在被社會毒打的時候，沒挨兩下就扛不住。
人類在自然界是最複雜，最多變的物種，沒有之一！而且書讀得越多，處在相對開放流動社會裡的男男女女也越複雜。那些什麼苦等十八載之類所謂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往往都發生在古代目不識丁的女人身上。就算那個時候，有文化的男人裡也出了陳世美，沒啥文化的女人裡也出了潘金蓮。
蒲素曾經也是那樣的一個少年，執拗的認爲”你既然親了我，就不能對我不好。“
所以，哪怕在出事後還心心念念做着白日夢。想盡辦法冒着危險潛回南州，找過兩次王豔，但是對方的態度，讓他直接破滅了一切單方面的願望。換成是王豔，哪怕她殺了人，蒲素也肯定幫她埋屍，然後一起亡命天涯。
這話不是嘴上說說。當年的那個少年是絕對會那麼做的。只不過，那個意氣風發篤信愛情的少年已經沒了，早就消失的不見蹤影裡。
到現在他也分不清，自己這輩子最愛的是誰。以前一直認爲是王豔，實際上好像並不是。作爲初戀，王豔給他的印象最深。只不過自從這次見面，他再也沒想過見她，甚至一想到哪天戀人在某個場合邂逅，他都不大願意去想那個場面。
感情這東西，蒲素認爲就是一杯水。不管多大容量，就那麼多，屬於定額的。每次往外倒出來一點，杯子裡就會少一點，直到後來杯子裡乾乾淨淨。那個時候也就意味着喪失了愛的能力，很難愛上誰了。
有的女人好像不是。每一次都似乎轟轟烈烈要死要活，好像都傾盡了所有。但是隻要擺脫她，把事情結束掉，很快就會發現，同樣標準，那種轟轟烈烈，要死要活的下一段感情又會很快發生在她身上。就像是自來水管，一擰就有。
那麼問題來了，這兩種人，誰更深情？
2000年時的蒲素，已經分配出去了不少，杯子裡所剩已經不多。他這輩子承認戀愛過的，其實並不包括孫莉。雖然孫莉是他唯一曾經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孩子的母親。他當時對孫莉，是用了套路的。是吃準了她沒啥選擇，投其所好一鼓作氣拿下的。寫到那個階段時，起點正在很嚴厲的整改，現在能看到的，關於那個階段的描述，要麼就徹底被屏蔽，要麼就被改的幾乎已經面目全非了。
雖然孫莉在他的生命中相當重要，但是他確實沒幾分和她戀愛的感覺。那個時期的孫莉，承載着他其他方面的需求。那個階段他是孤獨的，靈魂上無依無靠，遠離家人和朋友，他還沒學會主動孤獨，昨天說的那種被動的孤獨體驗，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
而且他被王豔打擊，被郭娟打擊，雖然有了徐莉，但是徐莉的那個有過經驗的事實，讓這個有着濃濃某種情結的直男，根本無法結束。徐莉，他是對不起的。那個很是圓潤的女孩，幫他度過了相當一段困難時期。而從頭至尾，他都沒想過和她怎麼樣，只是單純的利用。
而王豔當時的處境，別說那個年代，就算是現代，一般女孩子大概也不能怎麼樣。除非是家庭關係極不和睦，家裡人一貫不怎麼管她的女孩子。所以，也不能怎麼責怪王豔。誰讓他把事情搞砸了呢？
但是，話又說回來，以王豔對蒲素的要求，蒲素那時候的家庭條件和他自身條件，如果一直呆在南州，最後又能走到哪一步也實在不好說。畢竟，王豔可是一直羞於（或者是害怕，知道家裡不會同意）和蒲素在家人那裡公開關係。
兩人戀愛期間的費用，加上蒲素朋友多，開銷大，當時蒲素的收入雖然確實不低，但是壓根不夠花。每月不僅沒有積蓄，甚至還有虧空。而蒲家，基本都是吃光用光，家裡沒有積蓄，這一點他是清楚的。
這種情況下，單位房改不分房子，就算結婚，也只能在家裡結。小兩室和父母住在一起，王豔家能同意嗎？除此之外，沒有辦法好想。別說沒有商品房，熬個幾年就算有了，能買得起嗎？
王豔在桑海，可以說是啥也不是，但是在南州她算是條件優秀的。而她家裡顯然對她期望頗高，怎麼會隨隨便便讓她嫁給蒲素這樣的生活區的男孩？況且，她的收入其實比蒲素高了不少，那時候個體戶賣服裝錢不少賺，而且她還會搞搞定製，也就是最初級的山寨，高檔時裝，她找裁縫做，一套在櫥窗模特上出樣，有人看上了就幫人家用軟尺量了尺寸，定好面料和顏色再去找裁縫做。
想想蒲素這輩子跟時裝有點緣分。王豔一開始就在搞這些，孫莉在搞設計，而他陰錯陽差之下也開過服裝廠，搭識了不少模特……對了，關於服裝廠很快就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可以預告的是，沒啥好事情。
人生沒有那麼多錯與對。當時的考慮和決定，有時候哪怕怎麼回憶也找不出事發時自己的邏輯。但是，請相信自己，在當時那樣的決定一定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判斷。大家其實都清楚，什麼錯與對，道德和不道德，腦子裡的思想活動，最厲害的讀心術都讀不出來，怎麼想的，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才什麼決定都可以做的出來。
哪怕那些看了書，在哪一章覺得不喜，於是就在道德層面上指手畫腳的鍵盤們也一樣。他們反正只需要把自己最冠冕堂皇能見人的那一面表達出來就好了。至於那些身體和靈魂裡可能齷齪的，陰暗的，罪惡的想法和行爲，他們則會放在一個安全的角落裡，不會和別人分享。
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們誰都騙不了，只能騙騙自己。
明天有空想來說說，那部分極力推崇女權，站在女人那一邊說話，好像就他們最爺們最有男人範的傻叉們，都有着哪些具體搞笑愚蠢的心理活動。
早就想具體講講這種奇葩了。就怕太直接了，戳破他們的玻璃心，暴跳如雷發發火也就算了，把他們搞成抑鬱就不大好了。
有一檔美國綜藝，名叫《Maury show》，是一檔開播已25年的老綜藝，我覺得大概已經有上千期間了。中文本該譯爲《莫里秀》，但將它譯爲《喜當爹》，就簡直再生動形象不過了。
但是畢竟，它就是一場大型親子鑑定綜藝。它打出的口號便是：找不到你孩子的父親，就來MAURY SHOW！並且只要有人報名參加節目，節目組便會出錢幫忙做親子鑑定，通過DNA來判斷：誰是孩子的父親，誰是孩子的母親。
針對的人羣也很固定——那些獨自撫養孩子的單身媽媽們，很少數的獨自撫養孩子的單身爸爸們，當然，後一種情況相當奇葩，但有些孩子跟着單身父親的身世是領養來的，也不一定。
在這個節目裡，你可以看到偷吃被發現打死不承認的女人；喜當爹，不明就裡以爲是自己孩子其實是幫別人養孩子的男人數不勝數；也可以看到大型家暴現場；脫下高跟鞋互毆更是家常便飯；不得不說，當這個節目的安保實在是一件體力活。
最幸福的莫過於在場的觀衆了，每一次對嘉賓的暴擊，都是觀衆的歡樂吃瓜時刻。這些觀衆簡直是免費的配音演員，時不時豎中指，“噓”兩聲，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看他們的表情，不要太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