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奈何幾多分散,有道是好聚好離。
二胖走後,這裡的團隊就只剩下兩個人,楊威跟大寶大眼瞪小眼,咫尺之間猶如天涯一方。
“無邊落木蕭蕭下,看我兄弟多逍遙……”楊威一時興起,隨口騷、情一句。
大寶不屑瞥了一眼,知道他是在緩和氣氛,要不然這氣氛還真要催人淚下,一腳踹上去:“就你有才,要是文哥哥在,肯定念得出來比你還要經典、比你還要適合情景的詩句。”
“我給你說,這就是命,就好像他比我要經典,但經典只是傳奇,所以他現在沒在這。”楊威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裡也是梗塞的。
所有現在想對澤文彪好的人,都是之前澤文彪對他們一千倍一萬倍好過。
“幹嘛說那麼多廢話,回家車票買好了沒?春運不好買票。”大寶關心似的問道楊威,自己回家的車票卻還沒有着落,因爲他沒打算要回家過年。
楊威迎頭一笑,傲嬌地說:“你也不想想我是誰,威哥一出馬,哪個誰還不敢給我讓路的,車票的事,根本就不是事,倒是你,幾號走?幾天能到家?”
“我坐大巴,十個小時就到了,那都不是事。不過還有一段山路。”
“我靠,還有山路?鄉下來的啊!你們那裡是不是還沒有解放?”
大寶知道他這是故意戲謔,就隨了他心意說:“是啊,我們哪裡交通都是牛車,開個會還要村長用牛角站在山頭吼的,還有,我們那裡殺人基本不犯法,每人每年手裡頭都有三個死亡名額……”
“那麼屌啊,”楊威並排住他肩膀,“怪不得你們村的澤文彪現在還在監獄!”
“滾犢子你!”
……
兩人肩並肩往回走,明天就要分離,也就一個寒假不見而已,沒必要搞得像永久分離似的,楊威說好的要回家團年,但心底裡的想法並沒有給大寶說,彼此都有心事瞞着對方。
本着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大寶第二天醒來,楊威用一種獨特方式給他告別,那就是不見面,只留下一張紙條,最主要的意思還是,新年快樂,明年有個好的開始什麼的。
也罷,不見面的分別最好,免得最後還難過,這也是大寶最希望的,不過他在嘴上還是要罵一句:“這狗日的,臨走前都不請我一頓,還不知道要餓幾天肚子。”
先睡一天睡飽再說,免得起牀還浪費一頓早餐,下午的事情下午再說。
到了下午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懶懶散散的爬起來,實在餓得沒有力氣,整個寢室空空蕩蕩的讓人莫名的感到孤獨,想想以往這個時候寢室都是三個人,如今……
自從二胖這個吃貨走了之後,房間裡就沒有儲備的糧食,大寶刷牙的時候顯得有些無措,差點一口吞了泡沫,還好回過神來只嚥下幾口口水。
幾口口水吞下去之後,在心理作用的暗示下,好像有些力氣,出寢室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半,茫然之中覺得自己就像行屍走肉一般,在這個時候出門的,忒他媽像詐屍。
“這他媽要真是一座空城,老子就自己當大王。”大寶獨自一人走在冰冷的校園街道,雙手插在衣服兜裡,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諾達的一個校園,唯一的念想就是這件羽絨服,上面還有二胖留下來的體香,其實也就是男人的味道,臭味。
這件羽絨服也是二胖留下來最值錢的財產,足夠他過完整個冬天的了。
大寶只有一個目的地,狼君KTV。
這是幾天前,他跟經理孫少的約定,也是他這個寒假的工作,整個寒假他都要在這裡上班,包括春節,孫少會給他一筆豐厚的酬勞,先別管多少,反正會讓他滿意。
大寶就當這是一筆飛來橫財,並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孫少會看上他。
還像往常一樣,這時間段開始慢慢熱鬧起來,這會兒的瘋狂只是一個前奏,真正的狂野還在深夜,不過這樣的節奏並不適合大寶,他想要的,只是一個安安靜靜的環境。
但爲了心中那個理想盤算,他不得不揹着自己做些不願意做的事情。
“找你們孫老闆,請問他在哪兒?”大寶竄過跟着音樂跳動起來的人羣,慢慢摸到櫃檯上,很隨意的樣子把自己裝扮得經常來這種地方。
可惜的是,二胖遺留下來的財產,羽絨服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把他出賣了,很濃的一股男人味撲鼻而來,他是舊置其中而不知其臭。
“您好,請……”正在彎腰收拾東西的收銀員埋下頭去,擡起來的時候沒有說出來幾個字,因爲眼前這人讓她有些不想說話。
“雯雯姐,”大寶一聲驚歎喊了出來,“你怎麼在這兒?這是……”
“呵,還真沒想到,袁大少爺還有心情來這種地方的?放假連家都不回了。”雯雯強硬語調之中帶着些許嘲諷,但好像也在掩飾自己,畢竟她還沒有回答大寶的問話。
“這不是曹達的地盤,你放假也不回家來這裡幹活,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來這種地方的?”大寶有些自大,還真把自己當那麼一回事。
雯雯忙碌自己的事情,有些懶得搭理他,跟他就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縱使大寶多麼熱情,她也冷冰冰相待。
“我自己長了雙手雙腳,回家不回家都是我自己的事,在哪裡幹活也用不着你管,”雯雯斜眼餘光之間似乎發現什麼,換了種語調說話,“別說你認識我!”
她這話說得有些詭異,大寶從來就沒有猜對過她的心思一次,這次也不列外。
就在雯雯轉身之後,大寶好像也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心頭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果然男人的第六感也無比準確。
一羣七八個穿金戴銀,髮型怪異,衣服造型奇特,反正亂七八糟的人氣勢洶洶人從外面闖進來,直接就朝着這邊櫃檯衝過來。
“你快走,這沒你事!”雯雯要把大寶攆走,其實也是別有用心,這裡太混亂,不是他能在短時間內可以適應過來的。
大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雯雯已經很嫺熟的按下橫桌下面的電鈴,這電鈴連通門外保安對講機,以及經理辦公室傳呼機。
只要她一摁下去,信號就會傳遞到各個安全部門身邊,到時候就會有人出來擺平搗亂的人。
“給我砸!”那夥人之中的一個大個子帶頭,朝着混亂跳舞人羣之中吼一聲就開始動手。蠻不講理的樣子真像山上下來的土匪。
雯雯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在這種場合並不少見。倒是大寶,心裡皺成一團,雯雯叫他走他怎麼可能走,留一個女孩在這裡,豈不是很不男人。
在酒精刺激下,盡力扭動自己身軀,完全沉醉在自己世界之中的人羣,聽見下山土匪的怒吼,先是一陣徘徊到底是真是假,反應過來之後瞬時像炸了的一樣亂成一鍋粥。
藏的藏,躲得躲,逃命的逃命,出來玩也不容易,沒玩好還被打了划不來,遠離暴力,珍愛生命。
“雯雯姐,快叫人,他們一看就是來鬧事的。”大寶以爲自己反應夠快的了,卻不知道雯雯早就摁下電鈴。
“我不要你管,要走你自己走!”雯雯卻還是這副倔脾氣。
“你瘋了嗎?”大寶瞪大眼睛看着他,可這幾個字剛說完,一個玻璃杯飛了過來,剛好落在雯雯面前,雖然沒砸着人,但着實嚇了一跳,是大寶嚇了一跳,雯雯要真的被砸着,那可就不是頭破血流的事。
“靠!”大寶頭都沒回看着雯雯,“老子忍一手。”雯雯倒是沒啥反應。
那夥人要把徹底毀了的節奏,大寶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像這種場合,一旦有人鬧事情,上一秒出事,下一秒就會有人來救場,但這都要過去一分鐘。
“雯雯姐,聽我的……”大寶本來想要繼續勸說雯雯,要她趕緊得到離開這裡,可話音還沒落,一陣殺氣從背後殺過來,若不是他反應靈敏,速度驚人,那灌滿酒水的瓶子此時已經打在雯雯頭上。
雯雯反應也夠快的,嚇得閉上眼睛。只不過要不是大寶在半空之中就替她擋下那瓶子,恐怕她早就腦袋開花,頭破血流。
“媽的,忍不了了,”大寶咣噹一聲,把在半空中就擋住的酒瓶子砸在地上,“你們幾個狗日的差點砸到我雯雯姐。”
大寶這一聲怒吼,不比剛纔那傢伙吼得厲害,房間裡所有的人停下手上動作朝這邊看過來,橫眉瞪眼看得嚇人,帶頭那人第一個發話。
“毛都沒長齊,敢管老子閒事。”
他這話一撂下就知道啥意思,捏緊拳頭朝這邊橫衝直撞過來,手臂上硬實肌肉毫無遺留的暴、露出來,青筋暴起。
“這下想走也走不了。”大寶很明白接下來要發生啥事,一場而惡鬥在所難免。
大寶也不再多言,就算是別人地盤那又怎樣,先打了再說,況且還是他們先動手,一會兒要真理論起來,在孫老闆面前也不會沒有話說。
一舉兩得的事,按照大寶做事風格,這閒事他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