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越是深愛越是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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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第一天,是賴牀的好日子。

季仲月躺在牀上伸了一個懶腰,她坐起身來,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12:30。

嗯,挺好的,可以直接吃午飯了。她真是夠能睡的,這都快到下午了。季仲月捏了捏眉心,無奈的笑了笑。

咦?

季仲月看着過分安靜的臥室,眨眨眼,反應過來,延清呢?

哦!

季仲月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想起來了。

延清說過今天要去實驗室的,早上還在她耳邊和她道過早安的。果然是睡太久了,腦袋都變得遲鈍了。

她下了牀,簡單的洗漱之後,進到廚房。進去一看,延清果然提前把飯菜都準備好了,她只要用微波熱一下就好。

季仲月眉眼溫柔,淺笑安然。

飯菜熱好後,季仲月把它們一一端上餐桌。她習慣性的拿了兩副碗筷,直到擺放在餐桌上,她才反應過來——

延清……不在呢……

她看着桌上色香味美的餐食,突然間就沒了享用的慾望。

稍稍停頓了片刻,季仲月還是靜靜的坐在了餐桌旁,她拿起手邊的筷子,沉默的開始吃飯。

餐桌上安靜極了!

不,應該說,整個房子都安靜極了!

零星能聽到的,只有季仲月口中細微的咀嚼聲和餐具間偶爾相互輕輕觸碰發出的聲音。

勉強吃完一碗飯,季仲月輕皺着眉頭,用手抵了抵胃——有點難受。

她看着餐桌上幾乎未曾動過的菜品,淺淺的嘆了一口氣——她盡力了!真的,吃不下了。

如果不是不想浪費延清的心意,她甚至毫無飲食的打算……

她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一個人吃過飯了。

她習慣了每天和延清坐在餐桌上一起享用他爲她做好的每一頓美食,她習慣了每天和延清在餐桌上一起淺笑交談的輕鬆而甜蜜的氛圍,她習慣了每天和延清在餐桌上必會出現的"滿滿,我餵你"的愛的舉動……

自從和他在一起,無論是在學校,外面,還是家裡,他都會認真的照顧她的飲食,照顧她的每一個習慣,照顧她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只要有時間有條件,他必定會親自下廚,爲她做好每一頓她愛吃的食物!

和他在一起後,她的胃,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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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洗好餐具後,季仲月離開廚房,來到客廳,打開電視。她窩在沙發上,眼睛無神的看着電視裡面播放的畫面。

電視播放的音量挺大,瞬時衝散了整個房間的寂靜感。季仲月好像是被播放着的畫面給吸引注了一般,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緊盯着電視屏幕。仔細一看,她的眼神茫然又渙散,好像失去了焦距一樣。熱鬧的聲音不斷地從電視裡面傳出,迴盪在整個房間。與此同時,是蜷縮在沙發上呆呆愣住的安靜的季仲月。

半晌,季仲月輕輕的閉上眼睛,嘴裡輕聲低語道:"第一天……第一次……"

關掉電視,她抱緊自己,把頭埋進胸口。無盡的沉默迅速的侵襲着她的全身,她在心裡無聲的尖叫,腦海中不斷傳來"嘀——嘀——嘀——"的警鳴聲。她緊緊抓住自己的胳膊,彷彿這樣便可以忽視那些聲音。下一刻,巨大的恐慌感瞬時湮沒了她的內心,她擡起頭,大聲的喘着氣,盡力的驅趕着這種無盡的消沉。

季仲月的身體緊繃着,她的內心好像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恐慌無措,讓她脆弱不堪,一部分冷漠掙扎,使她盡力殘喘。兩者之間,旗鼓相當,不分上下,進行着無聲的鬥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終於,季仲月緩緩的,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她的全身都被冷汗浸溼,身體無力的癱靠在沙發上,她放開自己緊抓着胳膊的雙手,面容蒼白而冷靜。

她的眼神平靜,目光清亮,專注的看向前方。

她站起身,穩步走到臥室,從牀頭櫃上拿起手機。

打開通話記錄,滿滿的都是他。看着手機頁面上的那三個字,季仲月前一秒剛剛調整好的心態,似乎下一刻就要發生崩亂。

就這麼幾個小時,華延清不在她的身邊……

而她……竟然會如此……如此的脆弱,彷徨!

幸好!她忍住了!

幸好!她扛過來了!

之前的那一瞬間,她甚至以爲,她會徹底的被擊倒,從此以後,她……便不是她。

她無法想象,只要華延清不在她的身邊,她就會脆弱,彷徨,甚至是歇斯底里!她會忍耐不住的時時刻刻的打通華延清的電話,她會在電話裡哭着喊着要華延清即刻回到她的身邊,她會要求華延清無論走到哪裡都必須帶着她!………………

如果她真的變成這樣,那麼,一旦她打不通華延清的電話,一旦華延清沒有及時的接到她的電話,一旦華延清無法避免的必須要離開她的身邊……那麼,那個時候的她,纔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在之前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裡,她已經認真的充分的感受到了。沒有他在,沒有華延清在她的身邊,她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沉默,那麼的消極……她的整個身心完全的懈怠,不想吃飯,不想說話,不想娛樂,她的軀體就好像是失去了精神的寄託。

那一刻,她對華延清,是那麼強烈的,病態的需要着。

季仲月不知道,這種突兀的病態的極致的對延清的需要,是不是因爲源於自己對他的深愛,也因爲她已經習慣延清和她每天都在一起,她的生活中方方面面都有延清的存在,更是因爲她發現自己離不開延清,無法再獨自承受一個人的生活……

季仲月放下手機,神色複雜的長嘆。

不論是因爲什麼,她都不允許自己再回到之前的那種境況。她無法忍受那一刻差點失去自我的自己!她也堅決的無法接受!

她愛延清!深愛着他!但她的自我,她的精神,她的靈魂,都必須,也只能完完全全的屬於她自己!

………………………………………………………………………………

晚上九點,華延清匆匆趕回到家裡。

今天他一早就出門去實驗室了,沒想到,會一直忙到現在。他一整天都泡在實驗室裡,忙的天昏地暗,連飯都顧不上吃,更別說,有時間拿出手機給滿滿打電話了。

也不知道今天一整天滿滿都是怎麼過的。她幾點起牀的,起來後有沒有好好吃飯,吃完飯後都做了些什麼。還有,她是不是很想他,是不是一天沒有看見他心裡很着急,是不是生氣了所以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他。

華延清的內心充滿了思念和急切。

在回家的路上,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給滿滿,可是她都沒有接。他想,滿滿一定是生氣了。

好在,工作了一整天,結果還是非常有成效的。之後的幾天,他就不用再去實驗室了,可以全心全意的陪着滿滿。

打開房門,華延清看着屋內黑暗的環境,下意識的皺緊了眉。

"——滿滿?"

華延清打開玄關和客廳的燈源,明亮的燈光瞬時驅散了房間內的黑暗,也讓華延清完全的看清楚客廳裡的每個角落。

他的滿滿不在客廳。

華延清快步走到臥室,打開燈看向牀上——

他的滿滿不在!!!

華延清呼吸急促,心臟下意識的抽緊。

他的餘光忽的瞥向牀頭櫃——那是滿滿的手機!

呼——!還好,手機還在。證明滿滿沒有出家門。

華延清的心驟然放鬆下來。

他知道滿滿在哪裡了。

輕輕扭開書房門,華延清打開房間裡的燈。亮燈的一瞬間,他的目光鎖定在他的滿滿身上。

華延清面帶微笑,他就知道滿滿是在這裡。

他走近書房角落的平臺,彎下身,眼神溫柔的注視着在軟榻上安然睡着的季仲月。

他輕輕的在季仲月的額頭印下一吻。霎時間,他身體的疲憊和內心的焦躁全都消失不見!他的眼裡,他的心裡,全部都是他的滿滿!

此刻,華延清看着季仲月,就像是在看着他的全世界。

他的眼神沉溺,神色溫柔又深情,他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專注的看着她的睡顏,聆聽着她清淺而平和的呼吸。

華延清的內心柔軟而滿足,他的嘴角自然的露出微笑,享受着此刻——專屬於他和她的世界。

他輕輕抽走放在她身側的書籍,俯身溫柔而有力的抱起她向着臥室走去。

來到牀邊,他正準備放下她——下一秒,她的雙手自然的環住了他的脖頸。

"……滿滿?你醒了嗎?"

華延清看着他懷裡的季仲月,發現她的眼睛仍然乖巧的合閉着,原來,這全部都是她睡夢中下意識自然的舉動。

華延清溫柔的微笑低喃道:"滿滿……我的愛……"

他輕柔的把季仲月安放在牀上,慢慢的取開她環住他脖頸的雙手,輕輕的爲她蓋好被子。

華延清起身,準備去換睡衣洗漱。

"——滿滿?!"

華延清低頭看着被季仲月拉住的手,驚喜的笑道:"你醒了!"

"……延清……"

季仲月睜開雙眼,有些茫然的叫道。

她下意識的抓緊華延清的手,溫熱的觸感使她很快恢復了清醒——

"你回來了。我好想你!"

季仲月撲進華延清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

華延清滿足的喟嘆道:"是!我回來了!滿滿!我回家了!"

他用力的抱緊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抱歉!滿滿!讓你等了這麼久!"

季仲月在他的懷裡搖搖頭,輕聲說道:"延清!不用說抱歉的,我沒有怪你。"

華延清聞言放開季仲月,捧着她的臉,鄭重的說道:"沒有下次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空等我了。滿滿!對不起!"

季仲月的眼睛裡瞬時有水光滑過。她忍着流淚的衝動,溫柔的對華延清說道:"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我沒有怪你,真的!"

華延清心疼的看着季仲月,低聲說道:"滿滿!乖!不哭!我在!"

季仲月因爲華延清的這句話潸然淚下。

她重重的拍了一下華延清,哭着說道:"華延清!你就是故意讓我流淚的!"

華延清溫柔的吻去季仲月臉上的淚水,輕聲說道:"嗯,滿滿!都是我不好!想哭就哭吧!有我在!別怕!"

季仲月流着淚笑道:"華延清!我討厭你!"

華延清目光炙熱道:"滿滿!我愛你!"

季仲月淺淺的溫柔的笑道:"嗯!延清,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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