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季仲月微笑着和華延清道別去學校上課。
華延清稍作延後,在季仲月出門不久後,也準備離開出發去實驗室。
中午,華延清照常和季仲月通完電話,在外面吃過午飯後,他回到家中。
如今,他的實習工作已漸漸到了收尾的階段,他可以有多餘的時間提前準備畢業的各項事宜。閒暇休息時,他也能更多的陪在季仲月的身邊。
書房,華延清在電腦裡整理好實驗數據後,合上筆記本電腦,微揚着頭,閉上眼睛養神。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架邊,伸手拿取他明天要用到的理論專業書籍。
華延清的視線看向書架的最上方,眼神微定。那裡,擺放着三樣物品——一幅季仲月和季媽媽還有奶奶的三人油畫像,一幅季仲月和季媽媽以及林志稟的三人油畫像,一個精美的大份的禮盒。
華延清眼神微暖,這兩幅油畫像還是滿滿二十歲生日的時候,她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自從拿到這份禮物的那天起,它們就一直襬放在家裡的書房。
還有那個禮盒,從他和滿滿第一次見面認識,從他第一次見到它,看到滿滿對它的珍視,聽到滿滿的解釋後,他就知道,滿滿很珍惜這個禮盒裡面的內容——這是她記憶裡面最美好的珍藏——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曾經的一切……通通都保存在這裡面!
華延清的眼神深沉。
這個禮盒,還是在滿滿正式搬過來以後,他第二次見到它。他把它和油畫像一起擺放在書房裡的最高處,把它們三個安放在同一個位置。書房,是家裡面滿滿最喜歡最常待着的地方了。只要滿滿走進書房,一擡頭,就會看到她在意重視的珍藏。
華延清尊重和保護關於季仲月的一切。他一直都知道這個禮盒是她很重要的東西,裡面裝着她的過去,裝着她的“小秘密”,而她,也在很早以前就向他坦言說明過她對禮盒內容的重視和在意。
華延清從未想過要打開禮盒看看。即使他一直都很好奇和在意,即使他知道里面是對滿滿來說珍藏的寶貴回憶,即使他知道里面有着他所不瞭解的關於滿滿的過去和秘密……
華延清對他和季仲月的感情非常的驕傲自信。雖然,滿滿的過去沒有他的參與,這讓他偶爾會產生遺憾的情緒,但是,滿滿的現在屬於他!滿滿的未來,依舊會和他在一起!他們此生,都會是彼此最重要最愛的唯一!他們會相愛相伴,一生白首,永不分離!
華延清一直都是如此深信不疑的認爲着。他和滿滿的記憶和感情,是比之所謂的過去,所謂的回憶,所謂的美好珍藏,最爲重要的珍貴紀念和完美寶藏!
可是……自他從國都院校那邊回來後,自他離開大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滿滿,自他這個寒假和滿滿的短暫分別……或者更早一些,自他進入大四後,開始忙碌的實習工作,他和滿滿的相處時間,一點一點的逐漸的遞減……
華延清對他們感情的信心和驕傲產生了波動……
他沒有忘記,半個月前,他滿心期待的回到家中想要給滿滿一個驚喜,看到的卻是靜默空然,沒有她存在的房間。他沒有忘記,他打電話給滿滿的時候,滿滿的語氣中只有驚訝沒有歡喜。
華延清敏銳的察覺到滿滿是在掩飾着什麼。她突然的延遲開學回來的日子,她刻意的選擇他不在的這半個多月從不回家。她與他在電話裡的從未說明,還有她下意識的對他的隱瞞遮掩……
自他回家後,這半個月來,她從未主動向他解釋說明過什麼。他也彷彿忘記了這件事情,不提及,不在意,不追問。
只是,他會更加的黏她。數不清的緊密擁抱和親密的深吻,不願和她存在有一絲一毫的距離,幾乎每時每刻都不想和她分開。
而她,對他的這些親密舉動全部微笑着縱容的照單全收。甚至,他偶爾向她提出“過分”的小要求,她也會溫柔的接受,不會”生氣”的拒絕。
對此,華延清本應該感到滿足和快樂,他應該全然的安心和喜悅,他應該忘記半個月前的那個“小插曲”……
滿滿對他很好,簡直太好了!她幾乎從來都不會對他生氣,從來都不會向他無理取鬧,從來都不會在他面前顯示出她的委屈……
她對他的撒嬌,從來都是甜蜜溫柔的恰到好處,讓他止不住的沉溺其中。她對他專業工作的支持,從來都是百分之百的尊重理解和積極配合,讓他毫無後顧之憂的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工作當中。
她對他必須和她短暫的無奈分別,從來都是微笑真誠的表示她一個人沒有關係,完全可以。她沒有委屈,沒有哭泣,沒有生氣,也沒有無理取鬧……她讓他安心,讓他放心,但同樣讓他擔心,讓他心疼。
以往,她偶爾“拒絕““生氣”的那些小要求,這半個月來,全都在她溫柔的縱容下一一實現了。
他真實的完美的愛人,卻越來越讓他感到不真實了……
華延清明顯感覺到,滿滿對他越來越溫柔,甚至溫柔到縱容……就像是對他有所歉意,盡力在彌補着什麼一樣。
華延清想,那半個多月究竟發生了什麼?不,應該說,這個寒假,滿滿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還是,有誰和她說了些什麼……所以,她纔會在和他通話的時候掩飾,她纔會逃避和他的實際相見,她纔會有這半個月來對他極致的溫柔和縱容……
也許,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這個禮盒裡面!
滿滿在意的過去,滿滿心裡的秘密,滿滿對他“反常”的態度和舉動……
華延清眸色深沉的看着這個禮盒,他要打開它了——潘多拉盒子。
掀開盒蓋,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華延清熟悉的首飾盒。打開它,裡面裝着他送給滿滿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份禮物——胸針。
華延清神色溫柔,滿滿很喜歡這份新年禮物。她一直都戴在身上。某一天晚上,她把胸針摘下來的時候,才發現上面的一個碎鑽裝飾被弄丟了,她當時又着急又心疼。他抱着她哄了好久,她才重新恢復微笑。第二天,他拿着胸針去找私人訂製的那家店讓專業人員重新把合適的碎鑽鑲嵌好,完全看不出任何瑕疵。等到晚上,他把完好無缺的胸針放到滿滿的手上時,滿滿驚喜又開心的笑了。
她對他說:“珍貴的禮物,果然還是要好好的保存起來。越是在意珍視,越應該好好保護它!這個胸針,從現在開始,我一定要好好的收起來,不會再讓它有一絲的缺失了!”
華延清溫柔的笑了。他就說,他怎麼再也沒有見過這個胸針。問起滿滿,她就笑着對他說,她把他送她的禮物,放在很安全的地方。
原來,是放在這個禮盒裡面了。
這是他和滿滿的記憶,是獨屬於他們兩個的珍藏。
華延清把胸針輕放到一邊,接着往下看。
照片和賀卡——是滿滿的家人。
禮盒裡面,滿滿家人的照片,只有爲數不多的幾張,都是滿滿的媽媽和奶奶。至於滿滿的爸爸,只有那張二十歲的生日祝福卡片。
華延清饒有閒情的想着,滿滿的爸爸看上去是一個很溫和儒雅的人,沒想到,他會那麼不喜歡照相。寄給滿滿的油畫像,可能是他爲數不多的正式的家庭合照了吧。
華延清神情輕鬆的繼續往下看。
全是賀卡和一些獨特的小禮物。是滿滿的那四個女生朋友寫給她的祝福賀卡,有些看起來還是她們親手製作的。至於那些小禮物,也是充滿了女生的巧思和心意,摺紙,四葉草,玩偶掛件……全部都被滿滿好好的保存着。
再往下,是照片。是滿滿和他們的合照。
華延清認真的看着照片上的七人,看着他們在高中校園門口的合照,看着他們臉上燦爛的微笑……滿滿和他們的關係果然很深厚。
無論是七人照,還是女生四人照,每一張照片裡,滿滿的笑容都是那麼真摯又燦爛。
最後,華延清看到了那兩個人送給滿滿的生日禮物。以及,兩份手工製作精美的相冊。
華延清的心情驟然沉悶。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最想要知道的關於滿滿和他們兩個的過去,答案,就在這兩份相冊裡面。
潘多拉的魔盒,此刻才真正開啓。
翻開相冊,華延清感到微微震驚。居然全部都是滿滿的個人照片。照片裡的滿滿,巧笑嫣然,或溫柔,或沉靜,或淘氣,或乖巧……每一張,都是獨特的滿滿。
華延清不得不承認,他們把滿滿拍的很好!滿滿的神態,動作,笑容,眼神,都被他們清晰的印在照片裡。他們兩個,果然對滿滿用心之深。
相冊翻到中後頁,華延清眼神冷凝。
滿滿和他們兩人分別的合照。他們姿態隨意,親膩的近靠在滿滿的身邊,或側頭微笑對滿滿低語,或低頭淺笑撫摸滿滿的長髮,或笑容春風的擁着滿滿的肩膀……無論哪一張和滿滿的合照,無論他們哪一個人,他們的眼神和笑容,一直都在滿滿的身上。
直至翻到最後一頁,重複的照片,重複的三人合照。
華延清忍不住的冷笑着,怪不得,他們兩個會不斷提及桂花樹下,怪不得,他們兩個會送她關於桂花的禮物,怪不得,他們兩個會如此對桂花樹戀戀不忘……
原來,竟是如此!
桂花樹下,滿滿站在兩人的中間,他們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的手,溫柔炙熱的注視着她。他們對她的情意,在這張照片裡,表現的明白又坦蕩。
華延清眼神冷漠的看着這張照片,內心複雜的重複着同一句話:滿滿她,當真不知道他們兩個對她的感情嗎?
如果知道,如果知道……華延清神色晦暗的閉上雙眼,遮住了眼底潛藏的風暴。
滿滿她,是因爲他們嗎?
因爲他們,所以她纔會刻意的延遲迴來的日子,因爲他們,所以她纔會對他有所掩飾和逃避,因爲他們,所以她纔會對他心懷歉意,滿心的彌補……嗎?
他們是不是已經完完全全的對她表白了心意。滿滿她,是不是心軟了?是不是遲疑了?是不是感動了?還是說……
他們兩個終於等到了那個萬分之一的機會……而他,極力避免的那個萬分之一,已經悄然來襲……
華延清雙手緊握,抵着低垂的頭部,他的神情嚴肅而冰冷,眼神危險而深沉。他不想再等了,也不願再猜了,他要親自問滿滿,她到底怎麼了!他和她之間,究竟出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