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高高禮帽的孟城飛站在行政樓八樓一間辦公室門口。
許夜也一併停下了腳步，他猶豫地問道：“隊長，你就沒有什麼事情要問我的嗎？”
孟城飛輕輕搖頭：“我雖然想知道，但又不想知道，有些秘密，只有一個人知道的時候才保險，如果我知道了，說不定，祂就會知道。”
“還記得秦盈盈嗎？這是我唯一感到虧欠的，像李康、墨北等人，我將他們從深淵裡拉出來，給予他們希望，他們的信仰，其實並非暗墮之主，更多的是信任我，但秦盈盈卻是暗墮之主的忠誠信徒。”
“所以，在被你發現她是永恆教廷的成員後，爲了維護祂的秘密，她立刻自殺了。”
“這一點，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想出手的時機都沒有。”
“對於祂，她太過投入，以至於認爲，死亡是迴歸祂懷抱的一部分。”
“說句實話，如果能靠自身去改變世界，我是不想讓祂降臨，這和永恆教廷其他的信徒不一樣，他們認爲，這個世界已經無可救藥，所以，需要第三方力量。”
孟城飛頓了頓。
他摘下了高高的禮帽，露出了乾淨利索、打理得油光發亮的頭髮。
隨即，他將紳士禮帽放在了許夜的手裡。
後者微微錯愕：“隊長，你不戴禮帽了？”
孟城飛頗爲大聲的笑道：“對付豺狼虎豹，禮貌是沒用的。”
什麼鬼？
隊長你還玩諧音梗。
還是隊長準備攤牌了？
他的情緒瞬間緊繃。
許夜跟在孟城飛的身後，雙手捧着禮帽，隨着辦公室大門的開啓，他察覺到了一股空間波動。
顯然，這辦公室裡，放置了某個禁忌物，那些白銀貴族們看似在這裡，但實際上，都在各自的地盤上。
略有些昏暗但寬敞的圓桌辦公室裡，顧暮寒正在和一幫面目清冷的貴族對峙。
突然，衆人聽到了開門聲。
所有人蹙起了眉頭，因爲這個地方，外人是無法進入的，而能擁有資格進入其中的人，都已經在辦公室裡了。
“孟城飛！”那位女貴族沉下了聲音，眼睛微眯，淡綠色的瞳孔裡，透着厭惡和冷淡。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你又利用猩紅之眼的力量，隨意進入？”
“你竟然還帶了這個實驗體進來？天啊，這種底層人，身上肯定都是病毒和細菌，消毒水，我的消毒水放哪裡去了。”
女貴族翻開包包，尋找消毒水。
其餘的人面色不一。
許夜默默地掃視了一圈，目光在每個貴族的身上停留片刻，在奧德里奇公爵詫異的眼神中，對着他笑了笑。
他發現，在場所有貴族，都不是覺醒者，除了那位韓希公爵。
整個辦公室很有未來感，三塊巨大的屏幕上，第一塊是孫秀霏分娩的畫面，第二塊是趙闊的囚牢。
第三塊，是玫瑰莊園巨大的古棺。
這些人坐在這裡，將決定屏幕裡所有人的命運。
“坐吧。”
突然，承天命開口，平靜道，“他身上有猩紅之眼，而且涉及到了永恆教廷的案件，這些事情，他理當有權利知道。”
韓希公爵也同樣點頭，對於孟城飛，他並不在意，只是覺得有點麻煩。
如果對方再不收斂，那麼讓猩紅之眼的備選者，替換了就是。
孟城飛拉了把椅子，坦然地坐了下來。
許夜瞅了瞅四周，發現已沒有多餘的椅子，只能端着禮帽，站在隊長的身後。
片刻後，會議繼續進行。
韓希公爵坐在屏幕的下方，嚴肅道：“關於第一個決議，趙闊的生死，支持處決趙闊的，請舉手。”
“超過一半的人支持，決議便有效。”
刷！
沒有異議，所有的貴族，都舉手，一致通過。
趙闊，可以說是十年前慘案的主使者之一，當時的黑桃A已死，只剩下他了。
如今，也被緝拿。
“處刑！”
隨着一聲令下，被關在某個監獄裡的趙闊，似有感應，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盯着屏幕後方的人。
他的手腳被特製鐐銬捆綁，身下的椅子，冰冷且堅硬。
突然，椅子上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那是電！
趙闊嘶啞的聲音，竭力的叫嚷着，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嚨，那種嗚咽着的，如同被捏住氣管的叫聲，令人頭皮發麻。
電量越來越大，痛苦也越來越深刻。
這並非一蹴而就的死亡，反而是個緩慢的折磨過程。
他的皮膚開始焦黑，嘴脣蒼白，眼裡透出了對死亡的恐懼。
那雙眼睛越來越大，越來越突，幾乎要掉出眼眶。
突然，他頓住了。
他看到了。
他笑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祂並沒有拋棄我們！”
“祂一直都在！”
“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聲達到最尖銳的高點後，他的脖子僵硬，旋即腦袋一歪，徹底死去。
只是，他的嘴角，在臨死的時候，始終保持着上揚的角度。
詭異而愉悅。
那雙黑漆的瞳孔之中，倒映着的，是一個全身纏滿血色繃帶的身影。
許夜心境微微起伏。
他偷偷瞄了一眼隊長，發現後者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的辦公桌上，神情不變。
總感覺剛纔趙闊死前，知道了些什麼。
“果然是邪惡的教徒，已經被完全洗腦了，連死亡都不畏懼。”一位白銀貴族低沉一笑。
“如此一來，永恆教廷黑桃一脈，在夜靈市內，算是徹底死光了。”
他微微擡頭，還要說話。
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從屏幕裡傳了出來。
孫秀霏神情激動，接過護士手裡的孩子，放在自己的身前端詳着，但很快，嬰兒就被抱走了。
與此同時，不過幾分鐘，一份關於嬰兒的報告，就出現在了會議室內。
“是個女嬰。”
“身高體重各項生理指標，一切正常。”
“沒有靈氣波動，也沒有被污染的跡象。”
“這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女嬰。”顧暮寒似乎沒有意外，因爲在生產之前，黎明之刃就已經對胎兒和母親，進行了數十次的檢查。
而結果都只有一個，一切再正常不過。
韓希公爵眯了眯眼睛：“不可能，這是我的人，從趙闊那裡得到的情報，嬰兒是祂的載體，那口棺材裡的序列4，是某個史前文明的生靈的屍體，那是祂的口糧。”
“你確定？”顧暮寒質疑道，“情報並不一定準確，也許這是趙闊故意放出的消息，先不說那口棺材，按照我們的現有研究，祂至少是序列3以上的存在。”
“這麼龐大的能量，想要通過某種手段降臨，怎麼可能在一個普通的嬰兒身上？”
韓希公爵神情並不愉悅，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老友。
承天命坐在輪椅上，沉吟片刻：“小顧說的沒錯，老韓，消息並不一定準確，也許祂直接以棺材裡的生靈爲載體降臨。”
“這嬰兒，只是個障眼法，讓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
“不管確定不確定，我以爲，這嬰兒已經涉及到這起事件之中，還是人道主義處理了比較方便，以防萬一。”韓希公爵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突然，他的通訊設備響了。
“遊行？”
“已經涉及到十幾萬人了？”
“這種事情，不是說過不要打擾我嗎，按照規矩處理了就行，處理不了，那就解決了。”韓希公爵不耐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