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送走了呂小刀後,霍爾神父並沒有去教堂大廳,他身上還有着污濁之鏡帶來的負面效果。
他揹着雙手,心情沮喪地來到了一間封閉的禱告室內,點燃三根白色的蠟燭,獨自坐着。
一小時後,他的心情,才恢復了正常。
他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眼神閃爍不定,濃密的花白鬍子,跟着他開合的嘴脣顫抖着。
眼底閃過一絲瘋狂之色。
霍爾神父站了起來,從白色的歐式抽屜裡,取出一個鐵盒,打開,裡面是一顆顆藍色的藥丸。
他拿起一顆,吞入口中,閉上眼睛。
好一會兒後,他感到了身體的燥熱,脫掉黑色的長袍,掀開禱告室一角的地毯,再掀開一塊木板。
下方,突然傳來類似於野獸受傷時的嘶吼。
霍爾神父蠕動了下身體,從狹小的缺口處,擠了下去。
十分鐘後,他臉色紅潤地爬了上來,將一切恢復原樣。
他又去教堂正廳繞了一圈,給予那些信徒們一些祝福,在衆人恭敬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此時,天色已經微亮。
他正準備小憩一會,忽然,一陣陰風吹過,霍爾神父整個人挺了起來。
他的眼裡,露出驚喜的神色。
“這麼快?”
鎖好門窗,霍爾神父坐在桌前,忽然,他的臉上一片蒼白,雙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後哇的一聲,一大堆五臟六腑的肉末,噴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
片刻後,那些肉末開始蠕動,化作了一個個小小的字眼。
霍爾神父認真的觀察着,終於確定了對手的位置——望春樓——那是呂小刀住的樓房。
他做了個禱告:“感謝主。”
接着,霍爾神父趴下身體,用猩紅的舌頭,一點一點,將地上的五臟六腑碎末,重新舔回到肚子裡。
抖了抖身體,他稍微梳洗了一下,就朝着外面走去,離開了教堂。
……
“比以前更胖了,不過,直覺比以前更敏銳。”
許夜提着兩個燒餅,摘下鴨舌帽和墨鏡,慢悠悠地朝着家裡走去,街道愈發的狹窄,樓層愈發的高聳,幾乎遮住了東昇的朝陽。
“死胖子的伙食,看來還不錯。”
他深深吸了口氣。
流亡之地的第9區的環境,比起夜靈市要差上一些。
“恩?”
突然,許夜渾身一僵,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力量降臨,很細微,難以描述,但加上匪爺的感應,卻讓這種感覺,放大了數倍。
“是占卜,水晶占卜法,有人在找尋你……”匪爺道,“我已經幫你干擾掉了,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如果對方是序列6以上,或者極其擅長占卜的話,還是會找到我們的蛛絲馬跡。”
“是我的對手嗎?”
“序列6?”
“不可能,如果他是序列6的話,昨天根本不需要逃跑。”
“現在回住處……心臟也沒有提示。”許夜皺着眉頭,默默想道,“心臟的模擬,只剩下一次來,不能隨便亂用,不過既然沒有提示,那說明,這不足以讓我死亡……”
“我在找對方,對方也在找我,看來我們的目標都很明確,比起完成任務,解決掉對手,似乎更方便。”
半小時後,許夜回到瞭望春樓。
此時,大部分人已經起牀打工,樓道空蕩蕩的,堅硬的鞋底踩在臺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十樓拐彎處,許夜聽到了第二道腳步聲。
他略帶不經意地擡頭,看到了一位身穿黑袍的神父,濃密的花白鬍子,平靜的神情。
霍爾神父一擡頭,也看到了許夜,他微微一愣:“你就是小刀口中的許醫生吧,聽說你已經加入了流浪社……”
“呵呵,孩子,不用那麼驚訝地看着我,我和小刀是老熟人了,和這裡的房東,也是朋友,房東經常不在,我偶爾會過來看一下,我認識這裡所有人,看你是生面孔,加上年輕俊朗,我想應該就是你了。”
“他們都稱我爲霍爾神父。”
“霍爾神父,您好。”許夜面露詫異道,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洋洋的光輝,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十分舒服。
匪爺道:“好傢伙,這老頭是個序列7。”
許夜臉不紅心不跳笑道:“抱歉,霍爾神父,您知道,我剛來這裡……”
“是我疏忽了,我的孩子。”
霍爾神父走下了幾步,和許夜站在一個臺階,以示尊重,這讓許夜頗有好感:
“我是天啓教堂的神父,天啓教堂,也是以社團的名義,申請下來的。”
“承蒙大家厚愛,教堂現在,也小有名氣,很多人會過來祈求生子……”
送子觀音?
許夜訝異了一下,尊敬道:“敢爲,祂的名諱?”
“豐收母神。”霍爾神父虔誠道。
“豐收母神,祂真是美好的代名詞……”許夜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然而,他的心臟,在一瞬間,就完全收縮,手心的汗水不自覺的滲透出來。
曹尼瑪!!!
豐收母神!
他想起了在荒野上,通過攝魂看到的那個人皮鐵塔。
想起了神川家族。
神特麼的祈求生子,要不是老子早就知道神川家族信仰的神的名諱,換了個馬甲,還差點被忽悠了過去。
我就說嘛,這老頭,一看就很奸詐。
果然是和神川家族有關。
難道,天啓教堂是神川家族在這裡的勢力。
MMP!
許夜的心裡,地震一般震顫着,但臉上,卻維持着謙卑、恭敬、平和的笑容。
“當然,現代醫學也是值得稱讚的,像您這樣的醫生,也大大減少了死亡率。”
“您和祂,同樣給人間帶來美好。”霍爾神父笑道。
美好尼瑪!
心裡狂罵了一陣,他和霍爾神父聊了幾句,又慌稱有事,就此告別。
“哐當!”
就在許夜經過十樓的時候,門開來,呂小刀的身影,匆匆忙忙闖了出來,見到許夜,一愣,當即道:“姓許的……你來的正好,這份資料你寫一下,按個手印,以後你就是我們流浪社的人了,戴上這個手環,去一些地方,就沒了限制。”
“以後你的工作,就是負責照顧我小妹。”
“不說了,我得去抄水錶了,不然小妹又要罵我了。”
接過呂小刀塞過來的表格,許夜拉住對方,問道:“你認識霍爾神父?”
“對啊,你碰到了,他是個老好人,雖然有些摳門。”呂小刀沒有在意道。
“他今天來幹嘛?”
“嗚……就是好久沒來了,美女房東又不在,擔心我這邊出事情,就過來看看,順便問我要最近入住人員的名單。”
名單?
許夜心裡一頓。
“你給他了?”
呂小刀搖頭:“當然沒有,這是住戶的隱私,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我問他要了兩枚聯邦幣,纔給他的。”
許夜:“……”
說好的隱私呢?
呂小刀盯着許夜,忽然一陣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憐憫的神色。
可憐的人寵。
他昨天回到家後,以爲驅除了邪神烙印,結果那隻該死的……尊敬的貓神大人,又找上門來。
給了自己兩個巴掌……
呂小刀發誓,自己誓死不從,但對方實在太強大了。
但,好歹咱也是信徒,而不是人寵。
可憐的許醫生。
……
走出望春樓,迎着明媚的陽光,霍爾神父溫和地和當地的民衆打招呼。
他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從寬大的袖子裡,取出一份人員名單,看向了其中張清的照片。
“找到你了。”
霍爾神父滿臉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