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許夜!
這小子,不是被王悍殺了嗎?
難道王悍反水了?
這不可能!
祂的偉力,降臨在信徒的身上,讓他們能吞噬人性的墮落、黑暗、污穢,更好的提升力量,還能防止背叛。
他來不及多想,因爲少年擡起了一腳,朝着男人的胸膛,重重踩了下去。
胸骨碎裂的聲音,背部砸中積水的聲音,喉嚨裡發出的壓抑慘叫,混着雨聲、風聲、雷聲,全都重疊在了一起,像是黑暗裡的一曲悲歌。
他在恐懼的同時,也在驚詫。
失算了。
這次的計劃,徹底的失敗了。
劇烈的疼痛,讓他體內靈氣混亂,難以動用序列天賦,他下意識的,要掏出一柄匕首。
呲——
【新手不能死】劃過一道低沉的雷霆光芒,直接切下了他的手腕。
男人發出痛苦的哀嚎。
可惜,伴隨着一道驚雷,他的痛苦隨着雷電響起,也隨着雷電,一併消失,除了許夜,並沒有任何人聽到他的慘叫。
反握匕首,在男人的面具上狠狠一鑿。
面具碎裂後,是一張蒼白的中年面孔,他的嘴脣在打顫着,雨水順着黑傘的外延,不斷滴落在他的臉上,讓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來減少雨水的眼球的衝擊。
“叫什麼名字?”
許夜冰冷問道。
他今天和愛麗絲,已經全部使用了攝魂,再動用的話,會傷及到自己的靈魂。
“說了……你能放過我嗎……我我叫邱方強。”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從嘴裡咳出鮮血,順着嘴角流到地上,再順着暴雨,殷紅的鮮血一路流到了下水道。
邱方強?
許夜蹙眉,因爲這個名字,他似乎隱隱有些印象。
忽然,一道靈感如絲線般,穿過他的腦海。
邱方強,夜靈市公益大使,他是“流浪動物保護協會”的理事,曾多次登上“夜靈市日報”的頭版頭條。
一個善良、和藹,關心底層人民的企業家。
黑夜裡,許夜撐着大黑傘轉身。
邱方強眼裡閃過一絲劫後餘生的愉悅,以及滿滿的歹毒,他大口大口的喘氣,漫天大雨砸落在他的臉上。
而後,他看到了王悍。
目光下移。
瞳孔驟然一縮。
他看到了此時的王悍,穿着緊身的女式作戰服,因爲肌肉過於龐大,以至於作戰服被她撐得有些扭曲。
如果自己沒看錯,這衣服,正是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的。
“?”
臨死之前,他還呈現着一副驚恐的表情。
“殺你的是一隻貓,關我許夜什麼事。”許夜轉身。
愛麗絲蹲在許夜的背上,它通過許夜體內凝聚出的靈氣絲,庫庫庫地笑着,手舞足蹈地操控着自己的人偶。
“勉強算是女裝……不過也太難看了,以後得塗些粉底液、隔離、防曬、眉毛也要修一下。”
愛麗絲憧憬着。
雨,愈來愈大。
樓上的火焰,像是無法熄滅一般,整棟大樓都冒着黑煙。
而四周,卻一片昏暗。
也不知道對方動了什麼手腳,這一片街區,此時正好停電。
黑色的轎車裡,趙老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心底一沉,緊接着,他用特殊的方式,去聯絡麪包車,卻也是石沉大海。
“怎麼會被算計了?”
“難道是我們之中,出現了叛徒?”
他抓耳撓腮,後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沒有任何猶豫,目光一沉,啓動轎車,就準備離去。
突然,車頂上砰的一聲,像是有什麼重物砸落。
趙老闆心頭一驚,火速將一支槍,對準了車頂位置,幾秒後,他和副駕駛上的麻雀對視一眼。
與此同時,停在外面,電線杆上的麻雀,將外面的景象,傳送到了趙老闆的腦海裡。
那是一個黑衣少年,撐着一把大黑傘,盤腿坐在車頂上,衣服有些打溼了,帽兜壓在頭上,遮住了眼睛的部分。
但趙老闆還是認出了他——許夜。
一時間,他思緒百轉,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他放鬆了肌肉,靠在椅背上,收起槍支,樂呵呵道,聲音竟然清楚地傳到許夜的耳中。
“許夜,你的出現,還真是令我驚訝,王悍不可能背叛我,更不可能背叛祂,看樣子,是你操控了他。”
“是什麼禁忌物,又或者,是你已經到了序列8呢?”
“你實力不錯,但浮空城那些貴族,對你卻很忌憚,根據我掌握的資料,他們甚至想要殺你,而且,五年之前,你家裡發生了火災,那也是一次污染事件,並且被定義爲最高等級的絕密事件。”
“我很好奇啊,可惜我拿不到那份資料。”
“要不,加入我們吧,這個骯髒的世界,我相信,你已經看夠了。”
“飢腸轆轆的災民,被獵殺的荒人,沒有人權的流民,就連你我這樣的覺醒者,都會隨時死去。”
“覺醒者、富豪、平民、流民……在貴族眼中,都是平等的,恩,平等的螻蟻。”
雨打黑傘。
許夜低頭。
沉思。
匪爺提醒道:“許小子,看到那遠處電線杆上的麻雀沒有,那裡有靈氣波動,這是序列8-031【操控師】,能夠操控一些動物,聽自己的命令,並且共享視野。”
“挺變態的一個能力,如果殺了他,把他獻祭了,那你就如虎添翼。”
許夜擡手,【最後的嘆息】噴吐火舌,一道紅光之後,那麻雀便掉落在地,死了。
“如果沒猜錯,你就是地下黑市的趙老闆。”
“我也想知道一個問題。”
“你說暗墮之主,代表着黑暗和墮落,你又憎惡這個世界的腐朽與衰敗,那豈不是矛盾了。”
在被強行切斷了外界視野的瞬間,趙老闆皺起了眉頭,詫異於對方竟然一瞬間,就看透了自己的能力。
他翻看手機,發現黑桃10那邊的狀況也不太好。
再拖延下去,恐怕自己都要走不掉了。
“這是個好問題。”趙老闆面色凝重,但語氣卻是帶着笑意,“暗墮之主,不僅代表着黑暗墮落,同樣也代表着新生。”
“你看最深的夜之後,就是黎明,你看太陽落下之後,便是朝陽,你聽母親分娩時候的痛苦,這纔有嬰兒第一聲啼哭的嘹亮。”
“這個世界沒救了,你看看那些麻木的人,他們還是人嗎,不過是行屍走肉,我們需要主來拯救這個世界。”
許夜沉聲:“爲此,你們不惜製造大規模的死亡?”
“對。”趙老闆的聲音逐漸興奮,“鮮血、死亡、黑暗、腐朽,成功的路上,只有累累白骨,這是必要的犧牲。”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你是個不錯的人,但下次見面,我必定殺你。”
“誰讓你走了?”
“小子,你真以爲,我沒有後手嗎,雖說覺醒者的數量一直不多,但普通人的數量絕對不少,十年前,我們差點被一鍋端,但在這十年裡,我們一直在默默發展。”
“信徒的數量,遠超你的想象,而他們,本着對祂的絕對信仰,甚至甘願付出自己的生命。”
“你那朋友還活着,但等會,就不一定會活着了。”
砰砰砰!
說完,趙老闆朝着車頂上連開了三槍。
許夜一躍而起,躲過了子彈,眼睜睜看着車輛消失在厚重的雨簾中。
他沒有猶豫,轉身朝着玫瑰小區,極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