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混戰。
傅伯鳶趕來的時候,宋織織正微仰着頭,一條白嫩的大腿翹在沙發上,右手提了個掉了底的啤酒瓶,虎視眈眈地看着眼前滿頭是血的男人。
他眉心一陣突突,趕緊走了過去把宋織織拉了下來,蓋住了露在外面的腿。
見終於來了個主事兒的,調戲宋織織不成的馮署頓時就要吵吵開,“你們知道我是誰麼就敢這麼幹!一個野雞小明星而已,你給老子等着,看老子今天讓不讓你出了這個門!”
宋織織被他一口一個“老子”繞的頭疼,“啪”一下把酒瓶摔到了他跟前,“給老孃閉嘴!”
馮署捂着汩汩流血的腦門,被眼前四分五裂的酒瓶子嚇得半天不敢吭聲。
他這是招惹了個什麼玩意兒啊!
還以爲是小甜甜,沒想到是女魔頭!
馮署忿忿地看着“女魔頭”被隨後來的男人抱了下來,身上套上了那男人的西裝,正等着他們給自己一個交代呢……
草!怎麼變臉色變得這麼快的!
宋織織摔完瓶子,直直地轉過身看向了傅伯鳶,冷厲的臉上“嗖”一下換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嗷!傅伯鳶啊你總算來了,他是流氓,摸我大腿!”
“手疼不疼?”傅伯鳶看着已經滿是醉意的宋織織,幫她攏了攏外套,還順帶吹了吹手,隨後纔給了馮署一個正眼。
看熱鬧的衆人:……??
這倆人操作,屬實讓人驚呆了。
“你們這是欺人太甚啊?來這裡參加酒會是爲了什麼,懂得都懂,我是摸你大腿了可你來這兒不就是這個意思麼?摸你一下你把我打成這樣,你們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馮署沒意識到,在他說完這些話之後,身旁原本站着的十幾位女士,瞬間走得一乾二淨。
就連在場的男士也都看着他連連搖頭。
“你想要什麼說法?還是說你覺得你腦門上的傷口不夠大?”傅伯鳶冷冷道,“摸大腿,口出狂言,是你馮家二公子不想活了,還是我傅伯鳶說話沒用了?”
“我他媽管你傅伯鳶劉伯鳶的,今兒遇上我,就是你們倒黴。”馮署咬牙切齒地說道,隨後又壓低了聲音,“你最好識相點,把她交給我,我玩夠了自然會……”
“放過她”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馮署的下巴瞬間就捱了一拳頭,他甚至能清楚地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
再看眼前的男人,他眸色狠厲,面如索命修羅,似乎下一秒就要殺了自己一樣。
馮署靠着沙發後退,一邊抖一邊說,“我,我讓我叔叔來!”
“隨時奉陪。”傅伯鳶按了按眉心,按捺住了心頭的怒意,橫抱起宋織織就離開了酒會現場。
車外。
宋織織扯着後座車門不撒手,“不行,不行,我要困死了。”
“那就回家睡覺。”傅伯鳶頭一次看到宋織織這般模樣,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不行!我媽看到了會擔心,你,你把我放那吧,我躺,躺一晚上。”宋織織含糊不清地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地,“這個地方的毯子真好看,綠油油的,一看就知道躺上去很舒服。”
傅伯鳶:……
“是不是嘛!”宋織織搖着傅伯鳶的胳膊,追問道。
傅伯鳶沒法子,只好勸她,“我帶你去江兒家裡行不行?”
“不行,她,她要拍戲的,沒在家,我說了呀,就躺那裡。”宋織織歪着腦袋,一臉正經地說道,邊說還邊朝綠化叢挪。
傅伯鳶見狀,生拉硬拽把她拉上了車,直奔自己家而去。
***
誰也不知道的是,宋織織口中的“會爲她擔心”的媽媽,此時此刻正心情複雜地收拾行李。
張素英自離開了宋建國一家,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人也顯得精神了不少。
每天最最熱衷的事就是給宋織織做飯,學着上網給她評論。
這會兒剛收拾完家務,看了看時間,織織出門已經有三個多小時了,她才估摸着時間準備去買些新鮮食材給女兒準備晚飯。
卻不料,剛換好鞋子,柯黎姍就找上了門,直奔主題,拿着一大堆出生證明和材料,以及宋織織小時候的照片,說要把織織接回家。
柯黎姍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貴婦,打扮得體精緻,說話都帶着幾分不容反抗的氣勢。
張素英感覺天都要塌了。
她心亂如麻,又恐慌又忐忑,端着水壺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熱水潑在手上她都沒有察覺一樣。
柯黎姍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就是個蒼老的農村婦女,在織織旁邊站着只會給織織丟人,只有像眼前的貴婦一樣才能給織織最好的生活和身份地位。
可她又擔心極了。
上次和織織發生矛盾的也是這位……織織還爲了自己,把柯黎姍的臉給撓傷了。
以後如果真的,織織被接回去了,柯女士會不會因爲這矛盾給織織臉色看,會不會對她不好?
她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要是真的離開她了,那簡直是要她的命啊!
柯黎姍留下一張卡,一張出生證明和一張打印的照片便揚長而去了,還表示自己只是先來提醒一下張素英識相點離開,等出了這個房子的門,她就會直接找宋織織。
門“嘭”的一聲被關上。
——“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和織織一起出門時,你配當她的母親嗎?”
——“你個小偷,白白佔了我的女兒二十多年!”
——“現在的你,對於事業上升期的織織來說只會是個拖累……”
張素英癱坐在了沙發裡,心臟難受到無法呼吸,一抽一抽地痛。
給織織撥了電話,她沒有接,只有一個短信“媽媽我今天有事,在朋友家就不回去了。”
室內開了暖氣,可張素英還是覺得冷,她用滿是皺紋的手摩挲着宋織織的那張照片,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流。
“織織啊,媽不想走。媽只有你了,要是真離開你了,我還能去哪呢?”
“可是我不走,你的親生母親就不要你了,我好像,只會拖累你……”
寒冷縈繞着她,自卑籠罩着她,一寸一寸把張素英的心理防線攻破。
終於,她吸了吸鼻子,用盡全身的力氣繃直雙腿站了起來,簡單收拾了一番,提着一個小提包,眼底滿是眷戀地離開。
“嘭~”門被關上。
桌上燒好的水還未裝進水壺,此時正冒着嫋嫋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