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路燈開着連成一排微弱的燈光,看上去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江家別墅內,書房裡的氣氛異常壓抑。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在得到否定結果的那一刻還是心鈍鈍地痛。
江應康拿到結果後,把自己塞在書房裡一天沒有出門,中午飯也沒有吃,就死死地盯着鑑定報告書,盯到兩隻眼睛都酸脹難忍了才捨得靠在椅子上閉了閉眼。
他第一眼見到江蕪,就有種神奇的熟悉感。
岳父岳母那麼熟悉自己女兒的人,見到江蕪的那一刻也不由自主地失了態。
所以他才鼓起勇氣,利用那點僥倖心理拽了一根江蕪的頭髮,拿去做了親子鑑定。
仁京市人民醫院的鑑定做不得假,所以……
這個結果,他不認也得認。
但是,找到女兒的渺茫希望再次破裂,下一次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她呢?
一切不得而知。
張姐再次按響了臥室的門鈴,並喊了兩聲。
江應康讓她進來。
他交代過,今天一天都不要人打擾,眼下張姐過來,必定是事出有因的。
“先生,您出去一趟吧,外面,外面不知道是誰,扔了個男人進來,現下已經被管家帶着安保給控制住了。”
張姐斟酌着說道,實在是大半夜的,院子裡突然冒出來個被纏得看不見臉的人,換誰誰都害怕。
“好。”江應康跟着出去,一樓除了客廳,哪哪都關着燈。
管家和幾個安保扣着一個被堵住嘴的人,嚴陣以待。
“把他的嘴給弄開。”江應康揉了揉眉心,坐到了茶几旁,目光如刀刃一樣掃在了那人身上,試圖看出點什麼。
黑衣人一經放鬆,也顧不得此時此刻自己的處境,馬上破口大罵起來,“柯黎姍你個臭女表子!他媽的坑死我了,就爲了你手裡的十萬塊錢,老子的倆眼珠子都快被人扣出來了!”
李四當真是恨毒了柯黎姍,事兒辦完了錢沒到手不說,還被抓去了不知道什麼地方,被人恐嚇要挖眼珠子。
褲子都嚇尿了一條。
現在又被掛上項圈扔到了正主家裡,他今天就是被弄死,也要罵一罵柯黎姍,以緩解心頭之恨!
江應康聽他這粗俗不堪的話語,下意思皺緊了眉頭,“你跟柯黎姍有什麼仇怨?”
李四啐掉口中破布掉下來的線,吊兒郎當地看了江應康一眼。
那一眼,帶了點仇視,還有些隱隱約約的嘲弄。
江應康眉頭皺得更深,朝管家遞了個眼色。
管家會意,毫不客氣地給李四的腿重重來了一腳,直把他踩得嚎叫一聲。
“我說!我說!柯黎姍花了十萬,買通我去偷換你的親子鑑定報告,說有人接頭,而且萬一被拆穿了她會保我,我這纔敢乾的啊!”李四是典型的慫包窩囊廢,還沒兩腳就把他踩得鼻涕眼淚一起流。
而原本坐定的江應康,卻在聽到偷換報告時,猛地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他按捺住內心的狂喜,“你再說一遍,親子鑑定是偷換的?!”
“對啊,柯黎姍不想讓你認女兒,就讓我換了個假的。江蕪,是你的女兒~這夠清楚了吧!”李四好了傷疤忘了疼,吊兒郎當地重複了一遍。
結果又捱了一記爆慄。
江應康的手顫顫巍巍指了好幾下,才把自己激動的心情緩和了幾分。
一旁的張姐也是高興得熱淚盈眶。
天曉得她家先生盼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女兒的回來。
“清楚,清楚。你且再說清楚,誰把你送到這裡的?”江應康穩住心神,決定先把眼前的爛攤子給收拾完,免得女兒回來了要面對一堆糟心事兒。
李四見江應康心情轉好,膽子便大了幾分,“這個我不知道,一開始我被人揍都是蒙着頭的,後來也是蒙着頭被扔到了這兒,不過,我脖子上有這個。”
他使勁兒努了努嘴,想讓江應康看見那個項圈。
管家幫忙取了下來,拇指寬的圈上刻了兩個簡單的字母:XI
管家不認得,江應康卻是認得的,只是,這件事XI怎麼會插手的?
不等他思考,李四拱了拱腿,向前挪了幾步,面上盡是諂媚的笑,“我說都說完了,那個,能放我走了嗎?”
“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江應康重新坐下,接過了張姐臨時端來的一杯水,“柯黎姍還沒回來是吧,在這等着,我要你們當面對質。”
算完和李四的小賬,總歸是要會一會“幕後主使”的。
他倒是要看看,一向和自己互不干擾的柯黎姍,到底揹着自己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
牆上的鐘表嘀嘀噠噠地走着,李四跪伏在地上,姿勢不舒服,待久了渾身都疼,時不時扭得像蛆一樣,然後又捱了兩腳。
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兒啊!
柯黎姍再不回來,他都要把她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一個遍了。
在無數次碎碎念之後,打扮得有些花枝招展的柯黎姍終於踏進了家門。
今天心情好,看到江應康把自己鎖到書房裡不吭聲,她就渾身暢快,趕緊約了幾個好姐妹去做美容,泡個小帥哥,一直廝混到現在纔回來。
不過……客廳裡的氣氛有些冷凝。
江應康刻意關了一盞燈,隱去了一身黑色衣服的李四的身影。
“你去哪了?”江應康的聲音無喜無怒,在柯黎姍聽來更是稀奇得很。
畢竟他倆一年說的話也絕對不超過五十句。
“我去哪,和你有什麼關係呢?你又沒有關心過我,現在何必假惺惺。”柯黎姍理了理袖子,擡腳就準備走。
管家接了來自江應康的眼色,手腳麻利地把李四一腳踢到了柯黎姍面前。
“哦!你想嚇死我啊!”柯黎姍嚇得臉色一變,“是哪個不長眼的滾過來的!”
李四又被踹了一腳,屁股正吃痛呢,聽到自己被罵“不長眼”,登時就惱了。
“臭娘們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爺是誰!”
柯黎姍愣在了原地。
這個聲音……不是李四又是誰?!
她的內心逐漸被恐慌取代,隨即發了狠似的拿起手裡的硬皮包包砸向李四。
動作之快,在場的人來不及反應,李四的腦袋就被砸破了一個大口子,嘩嘩流血。
江應康權當看不見,冷眼掃了前面的兩個人,心頭的厭煩更甚。
“柯黎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