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林幽精心打扮帶着王氏抵達劉府。
劉繪容是劉家嫡女深受長輩喜愛,今日她辦的是詩會,以前林幽也常參加, 她有一筆丹青在貴女圈中頗有名氣, 劉繪容與她交好也沾了不少光, 靠着林幽的名氣她舉辦的詩會也有了名氣, 成爲其他貴女爭相參加的詩會之一。
王氏沒見過如此陣勢, 一下迷了眼緊緊抓着林幽,彷彿這樣才能提醒自己不在夢中。
“幽幽,你終於來了, 可讓我好等。”
王氏看向嬌柔嗓音的主人,鵝黃留仙裙身姿婀娜, 雖不比林幽貌美但也嬌俏豔麗, 配上精心挑選的首飾, 整個人清新脫俗是個過目不忘的清秀佳人。
“繪繪。”林幽看到昔日舊友,百感交集一下哽咽無聲。
“這位是新嫂嫂吧。”劉繪容安慰拍了拍林幽的手背, 笑問王氏。
林幽向劉繪容介紹,她們又說了會體己話,一起到了辦詩會的花園,此時裡面也有三三兩兩人羣在,林幽隨意一眼就看到許多熟悉身影, 她沒往日般上前客套, 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王氏看林幽臉色就知她認識那些人, 心中埋怨她不去引薦自己, 但她初來乍到不能太過表現, 只好忍下等林幽下一步動作。
“這不是林幽嗎?許久未見,你回京都了?”
林幽點頭簡單回了幾句, 順便將王氏介紹出去,幾次這樣的場景後,這時王氏纔打消心中憤懣,當林幽是個高傲的,也不因此責怪林幽反而覺得林幽以前在這貴女圈裡頗有地位。
“幽幽,怪我冷落了你。”劉繪容邊自責笑邊引林幽他們往一處走去,“許久未見,我有許多話跟你說說。”
王氏見這兩小女兒家要說私房話,自己找了個理由離開,劉繪容很滿意王氏的眼力勁說了幾句她的好,把林幽引到一處偏僻安靜的涼亭處坐下。
“幽幽,我還以爲永遠見不到你了。”劉繪容突然臉色大變哭了起來。
林幽一邊勸說也跟着哭了起來,她們從小長大關係親密,家中突變爲來得急告別她就被髮放去,當初她就是想回京都找她幫忙爲父親伸冤,結果半路上當魂斷青樓,重活深受死前折磨,不想再與前世糾葛只想好好活着,如今再相見各種情緒夾來爲有眼淚訴說。
兩人哭了會,劉繪容幫林幽拭淚關心問:“看你如今雖清瘦了些,但氣色紅潤這些日子遇到貴人了?”
林幽乍聽一愣,無意摸了下面頰,泛起微微紅霞,哪是遇到貴人,應該是歹人。
劉繪容見狀好奇笑着打趣道:“真遇到貴人了?可是個俏郎君好兒郎。”
林幽回她一記粉拳嗔道:“瞎說,哪兒來的兒郎。”一一將經歷掐掉她與曹暮夜的事情說了一遍。
劉繪容感慨:“好個忠心丫鬟,真是樸實一家人,幽幽可是上輩子積了德才有這種境遇。如今照哥哥在京當差一切將會好的。”
這時傳來環佩玎璫聲,兩位妙齡少女嫋嫋而來。
“茗意,佳佳。”林幽向她們跑去三人一下相擁而泣。
劉繪容一旁拭淚哽咽笑道:“好了你們三快到裡面坐坐吧。”
三人相互摸眼淚後看着對方的花臉相視而笑,乾脆一起到屋內清洗了下。劉繪容讓人安排了桌酒席,四人落座。
李佳性格活潑會來事,見氣氛略沉悶馬上打趣劉繪容道:“繪繪你這主人家不像話啊,撇開賓客自個躲在這裡吃酒。”
劉繪容笑瞪她一眼,拉着林幽看着李佳道:“幽幽就是我最大的客,那些充數的都散了吧。”
李佳假意生氣起身就要走,何茗意馬上拉住她,朝劉繪容溫聲道:“繪繪莫要說笑了,看這桌可不是招待我們的。”
李佳順着臺階下,自個坐下來喝了杯酒反扣給劉繪容看,“這賠罪酒好,再來一杯。”
“你這滑頭。”林幽夾菜塞到李佳嘴裡,這才鄭重向劉繪容問:“外面有人幫忙招呼嗎?”
劉繪容畢竟是詩會的主辦者,突然消失不招待賓客確實不好。
劉繪容試了口菜回道:“放心,早讓妹妹去撐場面了,我們就放心喝到天明。”
林幽臉色有異想起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外面還有個人生地不熟的王氏,猶豫了下道:“我嫂嫂還在外面,怕不能盡興了。”
李佳拉林幽臉色略沉關心問:“你這位新嫂嫂人可好,對你如何?”
林幽心知李佳家中嫂嫂成羣,整日鬧得雞犬不寧,她脾氣又衝姑嫂關係不大融洽,聽聞嫂嫂就馬上感同身受起來。
林幽輕拍李佳的手背笑道:“剛進門幾日,感覺是個好相處和善的人。佳佳不用擔心。”
李佳努嘴杏眼閃了閃道:“能不擔心嗎?自從我那病弱的大嫂過世,哥哥那些小嫂嫂們日日鬧天宮,每日不重樣我都不用請戲班解悶了。”
何茗意噗嗤一笑,李佳時常抱怨家中之事,她這麼一說想到好笑的馬上笑了出來,感受到李佳的眼刀馬上端正態度,“確實,家中無大王猴子要稱王,何況還是一羣總是要鬧上一鬧的。”
林幽有些吃驚,李佳大哥當鰥夫都好幾年了怎麼還不續絃,仍由後院烏煙瘴氣妹妹抱怨家事,於是關心問:“佳佳你母親就不着急?”
“急呀,可大哥眼光高,哎!一言難盡不說了。說說你吧,你哥哥娶親了,接下來是要張羅你的了?聽說你跟那沈編修有娃娃親,這是要定下了。”
三人六眼神色各異看着林幽,林幽用帕子擦了擦沒有的汗,略有尷尬回:“這只是母親在我年幼時的玩笑話,家中又經歷這一般,不知那邊如何,暫且放着吧。”
李佳不贊成搖頭道:“郎才女貌,從前大家都認爲你們甚是登對,你溫柔賢淑沈家主母定是喜歡的。”
林幽不想繼續這話題,這登對不登對她並不大在意,成就定下不成就作罷,她怕的是曹暮夜亂來招來禍事,畢竟一場孽緣既有緣無分了,就不要再添惡緣禍事了。
何茗意也是贊同的,託着腮自憐道:“你們都不爲婚事擔憂,唯獨我飄零。”
林幽意外何家門第不低,找一門好婚事不是難事,爲何她如此發愁,是不是她不在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
劉繪容發現林幽憂色深沉,打趣何茗意道:“你少無事哀愁,你這是待價而沽,怕你哥哥升了好官職,錯過了更好的姻緣。”
何茗意喃喃反駁,臉滿是羞紅之色反駁道:“你也不是,遲遲不定下。”
“哎,我們這兒就屬你兩自在了,我兩還是開始好好存下好禮吧。”劉繪容佯裝苦惱揉眉心瞧林幽跟李佳。
林幽笑着搖頭,李佳舉手就是要打,幾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將近黃昏才散去。
林幽與王氏坐上馬車,王氏榮光滿面的林幽終於放下心來,向王氏道歉:“嫂嫂,是我不好只顧着跟好友相聚一下忘了神,讓你形單影隻了。”
王氏揮了揮手不在笑回:“你悶家裡那麼久,難得跟小姐妹說說話,嫂嫂怎麼會怪罪你,何況嫂嫂也不孤單,何家主母一直招待我,我還結交了幾分新友相約下次相聚呢!”
林幽暗想原來如此,看來這新嫂嫂是個愛交際的,今後怕不得要跟這位嫂嫂外出應酬了,想想頭了仄仄的疼。
“對了。”王氏突然想起,“跟他們聊天時說到那位沈編修的事情,他還未曾婚配,沈夫人也未表示看好哪家姑娘,聽聞要舉辦個賞花會邀請各家女眷過來賞花,怕是要從中相看,到時候嫂嫂去敲下邊鼓。這會幽幽你也要好好養着,到時候好好打扮,爭取在長輩面前留下好印象。”
林幽應下思緒早飛九霄,當她回到閨房這才晃過神來,喝了杯茶才發現屋裡多了個人,熟悉的氣息讓她心情複雜,轉看那人抱着雙臂依着不遠處的柱子瞪着自己。
林幽被他那雙烏黑有神的眼嚇到轉身背對他,低聲喝道:“你這樣就不怕哥哥找你麻煩。”
“不就把牆再弄高點。”曹暮夜慵懶的朝林幽走來,無聲坐在她身旁,“今日很高興。”
林幽不回他給了他個白眼,“與你何干?你整日無所事事,京都開銷大你還不回去。”
曹暮夜伸手要摸她的手,結果被她讓躲開回一記眼刀,他才無所謂的回答:“老子已置辦了院子,在京兆尹掛了職,等老子收拾好就把你帶回去。”
林幽先是意外曹暮夜的財力能在京都置辦房產,而且還能在京兆尹尋得差事,不禁對他的身份好奇,後想當初他日日遊蕩還能讓家中生活富餘,應當小有薄資,只怪她眼拙信以爲真。
“你哪兒來的錢,少在我跟前吹噓,京兆尹是你能隨便進的?”
曹暮夜只是得意的笑,糊弄玄虛看林幽,直到林幽被看得面紅耳赤呼吸不穩纔回:“京都物價確實高,但老子還能應對,乾孃跟蓮寶也喜歡這裡,以後你想大舅子了也能常見,這不是件好事。”
林幽被他的說辭弄得心中一暖,不知這粗枝大葉的糙漢有這份心意,只是一瞬又發愁起來,畢竟今非昔比怕是讓他失望了。
“怎麼不說話了?”曹暮夜見她突然沉默,心情也燥起來,他故意不說京兆尹的事情,就等着她問他好吹噓一番,讓她也知道他男人本事。
“你快回去了,一會哥哥瞧見又要打你了。”
“你在擔心老子?”曹暮夜抓住林幽的手合在掌心。
林幽要出聲斥他,聽到腳步聲,馬上給曹暮夜一眼神,曹暮夜無所謂別過頭,她氣跺腳,腳步聲越來越近。
“幽幽啊。”王氏撩起帷幔進來,“這就要歇息了?”看了看站着發愣的林幽,以爲她疲乏了“既然如此嫂嫂明日再與你說。”
“嫂嫂何事?”林幽忙問餘光瞧那邊躲在暗處的曹暮夜,心撲通地跳生怕被王氏瞧了去。
“就三日後的宴……”王氏鼻子嗅了嗅,“什麼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