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環抱着莫雨的嚴易澤緩緩睜開眼,低頭看了眼懷裡睡得正香甜的莫雨,微抿了下嘴脣,小心翼翼的挪開莫雨搭在他腰間的手,往後輕輕挪動了幾下,見莫雨沒什麼反應,這才鬆了口氣,翻身下牀。
四周十分安靜,嚴易澤光着腳踩在地板上,一步步的向着門口走去。
門打開,站在門外的宋遠超剛要開口,就見嚴易澤衝他搖頭,虛指了下他身後的房間,宋遠超趕緊閉上嘴巴,輕輕點頭。
嚴易澤輕手輕腳的帶上門,往隔壁的書房走去。
嚴易澤這麼小心翼翼,弄的宋遠超楞是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書房裡,嚴易澤端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衝對面垂着手安靜站着的宋遠超招了招手。
“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嚴易澤隨手抽過一張A4紙,刷刷刷在上面寫下一行字,宋遠超認真的看了一眼,恭敬的說,“少爺,您的意思我明白,可這……”
嚴易澤眉頭微微一皺,轉頭看了宋遠超一眼,眼神微微有些凌厲。
宋遠超趕緊低下頭,恭敬的說,“少爺,我明白了。”
直到這時,嚴易澤才滿意的點頭起身往書房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宋遠超緊鎖着眉頭,許久許久都沒能鬆開。
嚴易澤走到房間門口,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剛要邁步進去,就見莫雨正站在衛生間門口皺眉看他。
“易澤,這大半夜的,你去哪兒了?”
嚴易澤胡亂的比劃了下,莫雨思索了一會兒說,“你的意思是屋子裡有些悶,出去透氣了?”
嚴易澤自己都不知道他剛纔比劃的到底什麼意思,見莫雨幫他給出瞭解釋,頓時點頭。
他可不會自討沒趣的再去解釋,一來解釋不清,二來這事兒也沒法解釋。
“你剛做完手術沒多久,沒有必要的話夜裡儘量別出去。夜裡涼,要是着涼了就不好了。”
見莫雨這麼關心自己,嚴易澤眼中帶着笑,故意挺了挺胸膛,右手握拳在胸口的位置捶了下。
莫雨啞然失笑,“我知道你身體很壯,但就算你身體再壯,也別忘了你現在是病人。可不能這麼任性。”
聽着莫雨的數落,嚴易澤絲毫沒有不悅,心裡反倒開心的很,咧開嘴衝莫雨笑了笑,輕輕點頭。
“那快去睡吧。”
嚴易澤聞言往牀邊走去,結果並不見莫雨跟上來,轉頭好奇的看了眼,見莫雨手放在衛生間的門把手上,這才鬆了口氣。
他還真擔心莫雨也往外跑,要是撞見宋遠超,他的謊言怕是就要被拆穿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莫雨覺得很是奇怪,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哪兒不對。
想要開口詢問嚴易澤,見到他滿腦袋紗布的樣子,頓時就放棄了。
別說嚴易澤此時並不方便開口,即便是方便開口,也不一定知道到底哪兒不對勁。
直到吃完飯,莫雨這纔想起從起牀開始就沒見過宋遠超。
之前感覺到的不對勁,也是因爲這個。
問了好多人,卻始終沒有一個人知道宋遠超去了什麼地方,幹什麼去了。
即便是嚴易澤也對此一無所知。
臨近中午時分,宋遠超回來了,見莫雨和嚴易澤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略一躬身,就轉身走了出去。
“宋管家,你安排下,我等下想去見見羅琦。”
莫雨叫住了他,吩咐道。
宋遠超頓時一臉爲難,“少奶奶,羅總現在根本不讓探視。”
“不讓探視?那上次……”
話到嘴邊,莫雨頓時停了下來,猛然間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和之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想要見到羅琦簡直比登天還難,更別說她現在也被牽扯進去了。
莫雨心裡略有些失望,卻見嚴易澤的一隻手已經搭在了她的手背上,笑着衝她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莫雨疑惑的看着嚴易澤,“易澤,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嚴易澤笑而不語,示意宋遠超去取紙筆來。
見到嚴易澤寫在紙上的句子,莫雨不確定的看着嚴易澤問,“你確定?”
嚴易澤重重的點頭,眼中滿是自信的光芒。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莫雨悠悠的嘆了口氣,顯得很是無奈。
儘管嚴易澤叫她靜觀其變,還說事情很快會有轉機,可莫雨卻並沒有什麼信心。
既然有人要栽贓陷害她,肯定做了周密的計劃,哪是那麼容易能夠查出來,哪是那麼容易能找到證據的?
事情已經發生兩天了,到目前爲止莫雨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頭緒,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在害她。
她都沒辦法,嚴易澤會有辦法?還是說他手裡已經掌握了一些東西?
“易澤,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在害我?”
嚴易澤刷刷的在紙上寫下三個字,看的莫雨鬱悶無比。
居然是不可說,嚴易澤越是表現的那麼神秘,莫雨越是敢肯定嚴易澤掌握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可不管莫雨怎麼追問,嚴易澤始終就是不可說,弄的莫雨毫無脾氣。
吃完午飯,嚴易澤正要拉莫雨上樓休息,宋遠超忽然跑來說有客人來了。
“客人?這種敏感的時候還有誰會來這?”
莫雨話音剛落,就見一架輪椅出現在別墅門口,上面坐着的赫然便是和她一道回潤城的凌穆揚。
“易澤,莫雨,沒打擾你們吧?”
凌穆揚的臉上始終掛着柔和的笑容,熟絡的和兩人打招呼。
莫雨下意識的笑了笑,剛開口要和他寒暄兩句,陡然想起嚴易澤和凌穆揚之間的過節,頓時緊張的轉頭看向嚴易澤,見他眼神冷冽,心裡悠悠的嘆了口氣。
事情經過去幾年,可在嚴易澤那裡卻依然沒有過去。
她輕輕扯了嚴易澤一下,示意他稍稍友善一點。
嚴易澤微眯了下眼睛,打量了凌穆揚一眼,掙脫莫雨的手,轉身就走,根本就沒給凌穆揚半點面子。
“易澤,易澤。”
莫雨在他身後喊了好幾聲,嚴易澤就像是完全沒聽到一樣,還是自顧着上樓了。
莫雨沒想到嚴易澤會這麼不給她面子,這麼不給凌穆揚面子,尷尬的從凌穆揚笑了笑說,“不好意思,易澤因爲我的事最近心情不太好,他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莫雨,你別解釋了。換做我在他現在的位置上,也不可能給一個曾經害他的人好臉色看。這事兒不怨他,怨我,怨我當初鬼迷心竅。”
莫雨不敢相信的看着凌穆揚,怎麼也不曾想到他居然會認錯,難道凌穆揚真的改過自新了?
今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你怎麼那麼看着我?我臉上有什麼嗎?”
凌穆揚疑惑的伸手在臉上隨意的抹了一把問。
“沒有,我只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以後慢慢就習慣了。對了,我聽說你遇到麻煩了,需要我幫你嗎?”
凌穆揚似乎並不想在那件事上糾纏,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謝謝,我沒事。”
“你就別騙我了,昨天的事我都聽說了。”
莫雨頓時眉頭一皺,“你聽說什麼了?”
“你說呢?”凌穆揚微微一笑反問。
莫雨苦笑着搖頭,“沒想到這事兒傳的居然這麼快。”
“確實很快。”凌穆揚點頭,“對了,你這段時間的罪過什麼人嗎?我懷疑是有人在害你。”
“你怎麼就知道那兩筆錢不是我讓人送去的?”
“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做不出這種事。我沒記錯的話嚴家對那兩人有大恩,而那兩人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所以……你完全沒必要這麼做。那麼……”凌穆揚笑了笑,“就只剩下被人陷害這一種可能了,我說的對嗎?”
見莫雨點頭,凌穆揚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想知道是誰在陷害你嗎?”
凌穆揚的問題一出口,莫雨眉頭就是猛地一皺,難道他知道?
以她對凌穆揚的瞭解,如果不是知道什麼,他絕不可能忽然問出這種問題。、
會是誰呢?能是誰呢?
莫雨響了很久,也沒想到還有誰會害她。
這些年和她作對的那些人,害過她的那些人,除了面前的凌穆揚,其他人要麼進了監獄,要麼一敗塗地,要麼已經離開了人世。
難道是……
莫雨盯着凌穆揚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珠子。
“沒錯,是薛晚晴。”
“不可能,絕不可能,晚晴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你騙我。”
莫雨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凌穆揚搖頭苦笑,“剛開始我也不信,可這就是事實。你還不知道吧,三天前,薛晚晴的助理來了潤城。”
“這又能說明什麼?”
“這當然說明不了什麼,可如果加上這些呢?”
說完凌穆揚從保鏢的手裡接過一個文件袋遞到莫雨的面前,裡面是幾張照片,薛晚晴的助理陳妍和一個男人坐一起喝咖啡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莫雨不認識,甚至都沒有照過面。
凌穆揚顯然對此早有準備,示意莫雨繼續翻看下面的照片。
莫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一張張的翻下去,翻到最後一張時,莫雨的眸子猛地放大。
她看到了什麼?
她居然看到那個和陳妍一起喝咖啡的男人和另外兩個男人在酒吧喝酒的照片。
照片中這兩個男人赫然就是昨天在公安局警察拿出來詢問她是否認識的照片中執行行賄行爲的兩個在逃的當事人。
他們居然在一起喝酒,那關係肯定不一般,再加上之前的那張照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水落石出了。
端坐在沙發上的莫雨,整個人一下癱軟下來,眼神空洞,她怎麼也不敢相信薛晚晴居然還會害她。
“事實上,我發現這些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凌穆揚苦笑着搖頭。
“不,不可能,晚晴不可能害我。”
莫雨擡起頭冷冷的看着凌穆揚,“這是你佈下的圈套對不對,目的就是要離間我們姐妹的感情。”
“姐妹感情?呵,你對她有感情,她對你可沒什麼感情。”
“你胡說。”莫雨頓時惱羞成怒,薛晚晴對她怎麼樣,沒有人比她這個當事人心裡清楚,她怎麼也不願意相信凌穆揚的話。
“胡說嗎?”凌穆揚慘然一笑,“我也希望自己是再胡說,可這就是事實。”
“給我個信服的理由。”
“慕容武喜歡你,他從一開始喜歡的人就不是薛晚晴,而是你。這個理由夠充分,能讓你信服嗎?”
“啊……”
莫雨頓時目瞪口呆……
樓上書房裡,宋遠超看着老神在在坐在辦公桌後面翻看報紙嚴易澤遲疑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說,“少爺,您不下去看看嗎?凌穆揚這會兒正給少奶奶下套呢。”
嚴易澤笑着搖頭,緩緩從嘴裡吐出一個字,“有我在,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