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9章
在聯合艦隊魚貫穿過平戶海峽的時候，石成武邀請使團衆人都來到甲板上，一同追憶十七年前在此地發生的那場大戰。
平戶之戰是寫入了海漢歷史課本的著名事件，只要是在海漢雙色旗下長大的年輕一代，肯定都學過這一課。而海漢軍軍官在軍事院校培訓期間，更是少不了要研習這場堪稱經典的兩棲登陸戰，掌握前輩在攻打這種大型島嶼時所運用的各種戰術。
所以在場的人除了朱子安之外，對那場戰事都或多或少有所瞭解。能有幸來到傳說中的戰場，對他們來說也是意義非凡。石成武甚至專門將一幅地圖搬到了甲板上，爲大家實地還原那場戰爭。
朱子安對此的確所知甚少，他是在舟山等待使團出發期間買了幾本閒書，從書裡瞭解到一些關於平戶之戰的信息，但也只知道海漢軍在這一戰中擊潰了號稱日本第一水軍的平戶水軍艦隊，焚燬了當時日本最重要的外貿港口平戶港。至於此事的前因後果，作戰過程，他就一概不知了。
不過當下有專家講解這場戰爭，實屬機會難得，朱子安自是不會錯過，特地站到石成武近處聽他解說。石成武雖未親歷這場戰事，但因爲身在東海艦隊服役，而且已經不止一次來過這裡，所以相對其他人也更瞭解平戶之戰，有資格擔當講解之職。
“各位，前方便是平戶海峽，西側海岸便是平戶島。稍後我們會放慢航速駛過平戶港，不過此時的平戶港跟十七年前已經大不相同，只是一處普通漁港，各位也不必抱有什麼期望。”石成武簡單說明目前位置和接下來的安排後，便開始講述當年的戰事。
朱子安聽了一陣，才知道原來海漢發兵攻打平戶，是因爲平戶藩與大明海盜武裝勾結，而那個所謂的“十八芝”海盜團伙又恰好是海漢的宿敵，海漢爲了斬草除根纔有此一戰。
但對於海漢來說，此戰的意義遠不止消滅了敵對武裝勢力而已。戰爭結束後，海漢軍便毫無懸念地成爲了東海和朝鮮海峽地區的最強武力，對於海漢在日本列島地區拓展影響力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後來海漢武裝艦隊巡遊日本列島宣示武力，以及與日本幕府簽署通商條約，都能進行得十分順利，與當初的平戶之戰也有一定的關係，石成武甚至毫不掩飾地將其稱之爲海漢在日本立威的一戰。
朱子安擡手示意，石成武點頭道：“子安有什麼問題？”
朱子安道：“此地航道狹窄，乃是南下北上的重要航道，又有平戶藩經營多年的基礎和現成的港口，那當年海漢軍攻打此地，爲何不直接佔領此地，而是將其徹底焚燬，又在附近另尋港灣建立基地？”
石成武道：“你的想法是沒錯，但客觀條件已經限制了這裡的發展前景。平戶海峽地勢險要，可是這裡缺乏符合我海漢軍需求的天然良港，難以駐紮大型艦隊。平戶港雖然是當時日本對外貿易的主要港口，但其條件並不理想，與我們剛去過的對馬島阿須灣相差無幾。”
朱子安訝然道：“跟阿須灣差不多？怎地這日本國的港口都這麼小家子氣？”
石成武道：“這或許也是幕府的一種控制手段。這些藩國雖然得到了對外貿易的權限，但因爲港口太小，再怎麼經營也會有上限。等到幕府騰出手來，另起爐竈收回經營權，這些小港口也很難具備足夠的競爭力。比如南邊的長崎港，就是如此操作，很多西洋國家的商館，在平戶戰事之前，就陸續離開平戶港，搬去了長崎港。”
朱子安恍然道：“那想必長崎港的自然條件要比這邊優越不少。”
石成武點頭道：“港灣比平戶要大了十倍不止。”
朱子安繼續追問道：“那比之佐世保灣又如何？”
石成武笑道：“佐世保灣的海灣面積比長崎港大了十倍不止，與之相比，平戶港簡直毫無價值。而且你看這地圖，佐世保灣南側還連通一處內陸海灣名曰大村灣，南北長五十餘里，東西寬二十餘里，其面積更是佐世保灣的十倍有餘。便是有十支東海艦隊進去，也是能容得下的。”
朱子安驚訝之餘，仔細看了看那幅地圖，又發現了一個細節：“這大村灣的南端，似乎就在長崎港附近了？”
石成武應道：“沒錯，從大村灣南端登陸，再向南行進十餘里，便可抵達長崎港城區了。若是發生戰事，佐世保基地可兵分兩路，一路從外海封住長崎港航道，一路穿過大村灣登陸，南北夾攻，一天之內便可拿下長崎。”
王安國在旁邊補充道：“當然我們不會對日本使用這樣的表述，按照標準的外交辭令，應該說我國的佐世保基地可以爲長崎港提供必要的安全保護。”
“對對對，是保護，是保護！”石成武也馬上改了口。
朱子安當然不會幼稚地相信這種說辭，佐世保灣的海漢駐軍，實際上已經將長崎港置於自己控制範圍之內。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其實也就等同於控制了日本列島西端最主要的貿易渠道。
稍後艦隊駛過平戶港，衆人便集中到一側船舷觀望，石成武還特地給每人配發了一具望遠鏡。
朱子安拿着調校好的望遠鏡，學着旁人的樣子舉到眼前，頓時便將港灣內的景象一覽無餘。
實際上以平戶港的大小，即便不使用望遠鏡也能將港灣內的景象盡收眼底，不過有了這個工具，衆人還能看清海岸上的景象。
早年間修建的碼頭和棧橋倒還留存了大部分，不過岸邊已經見不到成片的倉庫和商船，只有一些漁船停靠。當初平戶藩在海岸上修建的岸防工事，也統統被拆了個乾淨。據石成武說，那些原本用來修築工事的磚石，大多都被附近的漁民拆回去建房了。畢竟現在這裡只是一個漁港，而且有海漢軍港在附近，周邊海域早已沒有打家劫舍的倭寇海盜，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也不再需要什麼防禦手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