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夕陽一步步落山,昏黃的天色逐漸變灰變暗,天空明月冉冉上升。清冷的銀色輝光和沉沉的黑幕交融。
山脈連綿越來越顯出黑黢黢的,透着無盡的壓力。遠處溪流還是嘩嘩流淌,顯得靜謐。
這裡附近有個愛爾蘭人村莊,這些移民極端排斥華人。去借宿肯定沒有指望。如果再向前走段路程,那就有個意大利村莊,王雲東已經認識那裡的居民,明天晚上可以在那裡借宿。
大家只有忙碌,在野外準備度過一晚上。
咀嚼着乾糧,喝着現燒的肉湯。至於酒,只能喝一小杯子,露宿荒野,如果醉酒,那是很糟糕的。
馬車上,燈火明亮。周圍更是升起幾個火堆,遠處荒野中青山逐漸黑沉,更有野獸嚎叫。
王雲東朝遠一看,幾隻野狼的身影,它們只敢遠遠的窺視。
王二,啪啪幾槍,解決了幾條畜生的性命。
大家都吐了吐舌頭,黑幕重重下,幾條惡狼都沒有逃過王二的索命神槍。
“少爺,沒子彈了呢。”
“今天晚上注意點就是了。明天到那個意大利村莊裡面問問,有的話,買一點!現在將就着。有幾把上次在日本死人那裡得到的刀子。人家的傳家寶刀!對付野獸,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不喜歡用刀,還是子彈爽快。”
“子彈是懦夫,刺刀是好漢!”
“其實,這是相對而言的。刺刀是勇氣、毅力,子彈是後勤、火力。雙方都很重要!”
“喲,長學問了!”
“還不是少爺以前從書裡面看到的,然後又告訴了我。是少爺教誨得好啊!”
王雲東聽了心裡一樂,道:“那你顯然還記得另外一句話?馬屁要多拍才讓人舒暢。”
篝火噼裡啪啦,野外多的是乾草柴禾,燒的很旺。
火光驅散黑暗,在廣漠的田地中,有光的地方如同一顆豆子一樣渺小。它照射的範圍畢竟還是太小啊。
王老實臉上露上奇怪的笑意。趕路前,王老實佈置了衆多任務,把所有人忙的團團轉,精疲力竭,大家集體疏忽到忘記採購彈藥就出發了。
王二和幾名僕役輪流巡邏守夜。不過,白日連續趕路,晚上大家都有點困了,有個人看了看月亮,就連連打着哈欠了。
“睡吧!”王老實說道。
“爹。我不困呢!”王雲東記得自兩個多月前獲得那個古怪的筆記本電腦之後,精神也似乎充沛了數倍。平日裡面,一天只需要兩個小時的睡眠就比旁人通宵酣睡得到更充分的恢復。
此時,王雲東手中拿着一些報紙。在舊金山養成了一個看報紙的習慣,每日除了看書,通過報紙瞭解世界的變化,特別是王雲東強烈想獲取中國的一些消息。
國際上,評價中國絕大多數都是用嘲諷的語氣,有時候看的王雲東義憤填膺。這些惡棍,明明是他們用武力用不平等條約使得中國越發貧困,從乞丐身上搶奪了金幣後,卻在辱罵乞丐的骯髒、腥臭。有時候,“讚揚”的語氣更是讓人辛酸,那裡是讚揚一個國家的民衆,根本就是如同在一個從動物園歸來的人對猴子的讚揚。
突然,一份《舊金山紀事報》上,有一篇文章,圖名並茂地講述中日甲午戰爭後,《馬關條約》簽訂,在中國引發一系列政治動盪。
這是前不久才發生在中國的事件,美國記者通過電報,發到舊金山。那是恰逢全國舉子彙集到北京趕考,發榜之際,清廷竟然同體了《馬關條約》上的衆多屈辱條款。激起讀書人的憤怒,康有爲、梁啓超等數千名舉人聯合上書給光緒帝,全京師,全天下無數人響應聲援,要求變法圖強。
學子們上書中要求變法,主要從四方面進行:一、下詔鼓天下之氣;二、遷都定天下之本;三、練兵強天下之勢;四、變法成天下之治。
公車上書這顆小石子,在中國只是掀起一道小漣漪,還未到形成洶涌之勢的時候。
可是,報紙上光是公車上書這個消息就已經在王雲東心頭掀起巨浪!
“公車上書!真的發生了公車上書!”王雲動喃喃自語。
馬關條約、公車上書等等事件所有細節完全吻合那個筆記本電腦中提到的“歷史”。他腦袋中抓狂。
那個比本書電腦中說的是歷史,但是這些歷史在幾個月前明明還是沒有發生,爲什麼就被寫進去了,甚至還絲毫不差?
如果說馬關條約是可以根據許多明顯的趨勢來判斷據結果,就算細節吻合也只能說是筆記本電腦裡面提供內容的那傢伙對中日雙方談判內幕瞭如指掌,能夠分析總結出最終結果。
但是,公車上書就發生得突兀了。滿清幾百年不斷興起的*,早讓文人恭順如狗一般了,一般情況哪裡會有這等如同古時候讀書人的風骨?這完全是沒有多少徵兆的突發事件!
預言!它就是預言,王雲東忽然間無比肯定了一個事實——對於未來人來說,這些可能真的是歷史,但是對於王雲東所處的這個年代來看,這些全部是沒有發生,或者正常發生的事蹟。
王雲動心神不寧,忽喜忽憂。
“怎麼了?”王老實詫異問道。
王雲東回答:“哦,沒什麼。只是中國發生了鉅變呢!”
接着,又爲老爹解釋了公車上書。
王老實聽後,不屑的打哈欠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書生能成什麼大事?變法?哼!就算韃子皇帝和他們一起搞變法,沒有那個天下士紳、地方督撫等人的支持。就算實行也只是個鬧劇!”
王雲東不說什麼,他心裡還在想着那些令人抓狂的事件。那個筆記本電腦究竟是怎麼回事情,難道真的是未來的物品穿越時空被自己走運得到了?
他擡頭看了看天空,那輪明月彎彎,也打成問號的形狀。
此時,月色迷茫,如霧的薄雲涌動,爲月亮罩上一層面紗。似乎是風一吹,面紗一動,月亮的面龐就清晰露給你看。否則,則是顯得朦朦朧朧。
幾隻鳥兒突然驚飛,鳴叫,在夜空撲騰着翅膀。大風一吹,呼的一聲,一隻鳥兒墜落。
王二順手揀了起來,看可慌張的小鳥,竟然愛心氾濫的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乾糧,餵了喂,小鳥啄食把他手啄疼,他也只是笑笑。
王雲東看見了,道:“王二,把那小雀仔放了,要不就燒湯喝!”
“不好!我要養做寵物!”王二說道。
王雲東哈哈一笑:“養吧!回去後,還不是會被我的小鳥把你那不知名的小雀子吃了!”小鳥是一隻鷹的名字,王雲東的寵物。鷹這種猛禽,見到小的鳥類肯定會把它當成獵物捕食。
“我放籠子裡面養,放在我屋子裡,老鷹吃不到!”難得王二執着的要養個寵物,可是這沒什麼名堂的野生小鳥,但也隨他了。
王老實早就打了鼾聲,不知道何時間,周圍一片寂靜!太安靜了,讓人覺得發毛!
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每一秒彷彿是過了一年一般。因爲太安靜了,安靜的可怕。氣氛壓抑,心理不斷的波動起伏,抓狂了般。
河流淙淙聲。未知的恐懼。明月忽隱忽現。
噼裡啪啦,火星亂冒。
一陣大風吹過,火頭竄高,然後四散。那風竟然把篝火吹散了,四周開始變暗。
“風可真大!”王雲東盯着火堆。
王二撫mo新捉小鳥的頭,看了看鳥兒有些金色羽毛,便道:“是啊,小金都嚇的直撲騰。”
他到火堆邊添柴禾,道:“少爺啊,你到城裡兩個月,真是脫胎換骨了呢!許多有大學問的人,都沒有你厲害!看吧,你寫的那個小說,可把美國文人的威風全滅掉了......”
王雲東笑了笑,這個故事本來就是筆記本電腦裡面的,現在王雲東判斷,這個東西疑似來自未來,裡面所看到的許多場景,可能就是未來世界的場景,這些小說,包括那《哈利波特》可能是未來作家的著作。把未來人的辛勤勞動拿了出來,王雲東並不覺得不好意思。這也是推動世界進步不是?起碼未來很多年後纔有的小說,現在被自己拿出來,推動了小說的發展,豐富了大家的精神文化享受。立了大功啊!
突然,王雲東發現不對,大聲道:“怎麼了?”
原來,王二環顧四周,找不到其他的巡邏的人了,神色大變。
“少爺。怪事了。許多人突然就不見了呢......別,別,別是見鬼了吧.......”說着,王二打了個哆嗦,“我說了多半是上次殺多了日本人,他們變成鬼來和咱們作對了。”
“別瞎說!看幾本馬克思吧!這是物質世界,所有荒誕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只有自己嚇壞自己!”
王二低聲道:“可是!幾個大活人不見了呢!有張大叔、李大叔。剛纔他們還在這不遠處巡視,轉眼就消失了!“
王雲東脖子一縮,冷風吹來,他覺得是陰風陣陣。悽悽冷月渲染,分外覺得是置身鬼蜮。他推了推,王老實道:“爹!爹!你快醒醒,古怪着呢!別睡了,咱們可能遇到危險了!”
王老實卻順着他推搡,一個翻身,又睡熟了,嘴巴吧嗒一下,胡亂的發出點聲音,卻是睡的很熟.推了幾下,沒有反應,王雲東無奈,只好和王二兩人戰戰兢兢的防範起來。
“少爺,你看怎麼辦?撞鬼了......”
“閉嘴!什麼都沒見到就把自己嚇破膽子。你就這麼窩囊!”
王二被說的一聲不吭了,摸了摸手中冰涼的軍刺,逐漸微弱的火光中,步槍前頭刺刀寒光閃爍,他看到這刀光照到黑暗處,手一動,光影就蔓延的更遠,彷彿擡手間刺刀的反射的或光就將照到遠處的江畔似的。刺刀就是膽量,王二目光灼灼,面目剛強無懼的四處掃去。
王雲東看到王二恢復鎮定後,自己也受到感染,恢復了信心。他從車中找到了兩個月前,從那羣日本浪人屍體中找來的長刀。這把刀刀背厚實,刀鋒鋒利異常,不似一般的東洋刀,反而和中國民間的長刀類似。王雲東舞了個刀花,膽氣壯大。
黑暗中,幾個輕盈的移動,黑色衣裳完美個融入月色。方纔,王二刺刀光芒險些照到他們身上,讓這些潛伏在黑暗中的人嚇了一大跳。不過,現在,霍霍燃燒的篝火逐漸暗淡,王二有在在找柴火的空隙,五個黑影幾乎是無聲息的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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