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斬首行動
ps:這一卷結束了,下一卷就是大陸了。
乾隆五十一年,六月。京師,和府。
“葫蘆……過來,過來。”和府的大總管劉全伸手朝旁邊立着的一個下人招呼道,“隨我去拿幾件東西。”說罷就將手中拎着的一副字畫塞給了這下人,自己一甩衣袖悠然的走在了前面。
這個“葫蘆”是山東人,姓胡,雙名廣言,在和發家不久便進了府邸,在和府待了快十年了,是和府裡有數的老人,平日裡負責的就是和府的大堂。爲人悶吶,又扁扁起了個相反的名字,進府沒幾天就被和打趣起了個“葫蘆”的外號。
胡廣言悶個頭一言不發,接過字畫就跟在劉全後面一直來到了後院,他們要去找和的一個小妾----卿憐。
這卿憐是前浙江巡撫王望的愛妾,是王望花了二萬兩白銀在蘇州買的歌女,姿色才藝皆冠於蘇杭。到了王望府中後,卿憐深受寵愛,並很快又學會了另一種本事:料理家務。王望暴露以後,和極想得到此女,可她先被京中的一位侍郎買去了。這侍郎聽說和渴求此女,於是便把她贈送給了和。卿憐到了和府中以後,和家的內部事務都由她和太監呼圖二人主持,外面的一切帳目報到和府中,則由卿憐一人主持整理,她把這些帳目處理得井井有條,成了和家裡家務以及理財的不可缺少的左右。
“奴才劉全見過卿憐夫人。”進了一座小樓,劉全在門前納頭拜下。身後的胡廣言也隨着跪倒之地。
“哦,劉總管今個怎麼到我這了,府上又有什麼進項不成?”這卿憐倒是真一個明白人,眨眼的工夫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呵呵,回卿憐夫人的話,今個大早福四爺來了,這就是他帶來的。”劉全回身拿過那幅字畫,轉遞給了卿憐。“聽福四爺說,這施畫之人乃是錢灃。”(福康安兄弟四人,福靈安、福隆安、福康安、福長安)
“錢南園?他不是老爺的死對頭嗎?又怎會繪畫與福五爺。”卿憐說着就拉開了畫軸,“風鬃霧鬣,筋骨顯露,神姿逼人。筆墨凝重而傲岸有神。果然是上佳之作。看來還真是錢南園的真跡。”
“卿憐夫人好眼力,這畫是福四爺從他二哥手中奪來的,不然地話依照錢灃的脾氣怎會給福四爺潑墨。”劉全嘿嘿一笑,說道:“這錢南園厭人的緊,幾次弄得老爺下不來臺。這幅畫老爺準備在萬歲大壽的時候送上去,當着滿朝文武的臉羞一羞這個南園先生。”
“呵呵”一笑。對於這方面地事卿憐是不怎麼關心地。只是什麼好奇福長安今日地舉動。“這福四爺譜大得很。今日怎麼拉地下臉送上如此……”
劉全聞言一樂。笑着說道:“夫人有所不知。這都是爲了福三爺。福康安。他就要到福建督戰了。”
“臺灣淪落。萬歲爺大爲惱火。在昨日地朝議上下旨貶了常青地官。還處理了幾個軍中將領。最後商議讓甘陝總督福康安到福建督戰平臺。又令領侍衛內大臣海蘭察爲其參贊大臣。調撥了大軍即將南下。”
“打仗那有不花銀子地。如今地戶部是三分天下。福長安領着戶部滿尚書。可他與戶部漢尚書董誥素來不睦。而戶部又是老爺地老門戶。滿漢左右侍郎三個是老爺一手拔上來地。福康安又跟老爺不對付。他富察家怎會不擔心老爺暗中……”
“那倒也是。”卿憐掩口失笑道:“臺灣芝麻大地一個小島。堂堂地福大將軍若是在那栽了跟頭可就貽笑大方了。”擺了擺手。又說道:“好了。好了。不說那些了。老爺可是讓你到庫裡取些東西作回禮?”
劉全上前打了一個千。“夫人明見。”
“那好,我就不耽擱你了,鑰匙給你。”卿憐回房取出一串鑰匙,遞給了劉全,“自個取去。”三天後
“胡管事,您這是要去那啊!”守門的四個下人見着胡廣言慢慢地走過來連忙招呼道,“可有什麼要小的們搭手的?”
胡廣言由不得翻了個白眼,這換班的時間未到再給這四個奴才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隨他溜街去,“做你們的吧。”應付了一聲也不停徑直留穿過了大門。
北京城很大。街街道道的多了去了。京師的王公大臣們的府邸錯落其間。多是挑些風水好的地方。比如和地府邸,它就落座於什剎海的西北角。
什剎海。西海後海前海,三海水道相通。前明起就成了北京城遊樂消夏的上好之地。三海碧波盪漾,岸邊垂柳毿毿,遠山秀色如黛,風光綺麗,那是燕京的勝景之一。周邊不僅商業繁茂,多處寺院也間雜其中,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廣化寺。
在和府裡做過幾天的人都知曉一件事,這胡廣言胡管事是一位極其虔誠的佛教信徒。每隔十天一定要到廣化寺敬香禮佛,燒香許願,多年以來風颳雨淋未曾斷絕。
大雄寶殿中。
胡廣言閉眼肅立合掌於胸前,念禱之後恭敬的跪拜於蒲團之上,雙手至於蒲團左右,相隔六寸,手掌向外翻轉,手心向上,叩首十二拜。
一切都是規規矩矩,誰看胡廣言都是一個善男而已。然而他的十二拜卻然大雄寶殿中地一個打坐唸經的和尚激動地要死,“竟是一級密急,看來是摟着大魚了。”眼睛不由得轉向了大殿門口,一個商人模樣打扮的中年人已經站在那裡了,慧心一笑和尚緩緩站起身來退出了大殿。
乾隆五十一年,六月十七,北方處一級密探黑貓信報:“福康安已火速來京,預計七月初將攜海蘭察等將南下福建督戰。清廷下詔,調集甘陝、四川、江蘇、浙江、江西、兩廣精銳四萬餘隨其出戰,並調撥乾清宮侍衛二十人以及京師驍騎營千餘爲其親軍。由通州乘船運河南下。八月中上旬可抵達福建。”
五月初,鹿港清軍5000人,後撤泉州。
初五,閩浙總督李侍堯移會兩廣總督孫士毅。素日,孫士毅就調動廣東南澳、澄海、海門及平海水師兵5000名,並挑選南澳鎮總兵陸廷柱、參將趙勇、廖光宇、都司麥瑞、殷佐良、守備林世春及千總、把總25名領軍;又徵調督標、提標香山、曷石、肇慶陸路兵2000名。選副將貴林、官福、謝廷選、遊擊雙德、李文升、許廷進、都司王雄、蕭應德、杭富、曾燁、劉振唐、守備唐振雄、楊拜揚、嚴文奎、虎彪來、成基、陳上高及千總、把總16員帶領,全部都到潮州待命。
五月初九,杭州將軍哈爾託蘇率協領豐申布、海興阿、色普興額、防禦札克丹、奇成額、佐領札魯永文、伊爾哈圖等,帶領滿兵一千1000多人至廈門。
十三日,浙江溫州總兵魏大斌、副將詹殿擢、遊擊董秉燦及千總、把總11員,領兵2000名,進駐廈門。
同日,參贊藍元枚率遊擊裴起鰲、都司田智、守備丁士偉、魏際隆及千總、把總24員,領兵2000人到坩江。
十五日。廣東惠州副將伍達色、督標守備衛覲光、肇慶協守備陳世泰、千總、把總、外委10人,廣東督標兵1000名,提標參將周世佐、增城守備馬大雄、左翼遊擊林起鳳、中營守備方淇、千總、把總15人。提標左翼、鎮標增城各營兵1000人,抵達金門。
至八月,江寧將軍永慶、廣州副都統博清額先後率部進援福建,共催甲兵3000人。
並有福康安所轄部衆:成都將軍鄂輝、江南狼山總兵袁國璜、蘇州城守參將李芳園、甘肅城守參將吳宗茂、江西吉安參將張兆熊、南昌城守守備廣惠、廣西副將巴爾布、參將馬龍等。
至八月十二日,福康安、海蘭察等將至泉州,福建共集兵馬六萬餘以攻臺。
清軍在福建休整兩個多月,調集了福建、浙江、廣東三省部分水師戰船以作渡海之用。
十月二十日,福康安宣師渡海徵臺,領海蘭察、袁國璜等將集兵四萬餘。劍鋒所指,正是臺南府城。
成都將軍鄂輝率所部川軍五千餘,外加普吉保等將所領的鹿港五千清軍由坩江直逼鹿港。
江寧將軍永慶、廣州副都統博清額、總兵陸廷柱、副將伍達色等率軍一萬兩千餘人由閩安渡海,直指臺北淡水。
鹿耳門,西連澎湖水道,東接大灣,南岸爲北線尾島,北岸爲加老灣沙洲。因兩岸沙角形似鹿耳,航道狹窄如門而得名。
鹿耳門古爲臺灣島西南沙洲羣中較大的潮汐口,因受潮流沖蝕。遂成爲出入大灣的重要港道。港道底部堅石堆積,暗礁盤結,航道險惡曲繞,巨舟不能入,水勢異常,曾有“天險”之稱。
然而正是一百多年前的鄭家水師趁漲潮之際纔可通過的鹿耳門,今日的滿清水師卻是視若坦途,先是黃士簡部,再是郝壯猷部,那真可謂是來去自如。如今地福康安,福大將軍也準備帶着手下趟這條路了。雖然鹿耳門在二十多年前發過大洪水,大灣被泥沙淤積,清軍只需要走不足一半地港道就可以於大灣登陸。但滿清水師地戰船規模也可見一斑。
十月十五日。在福康安看不到地地方。北洋艦隊已經盡數駛抵了鳳山,聯同的還有幾年來逐漸發展壯大的“越南分艦隊”。
十月二十一日。清軍先頭萬餘人到達澎湖八罩島(今望安島),安營紮寨。船隊停泊一天休整,後返回廈門接應後續部隊,於二十七日完畢。
十月二十九日,清軍徵臺大帥福康安前部萬人沒于波濤之中,所逃清軍生還者尚不足千人。殘部逃回八罩島,接應福康安……
此日,殺參贊領侍衛內大臣海蘭察、領隊大臣舒亮、普爾普統領侍衛巴圖魯額爾登寶等三十餘將,俘甘肅城守參將吳宗茂以下清兵五千餘人,把總以上者百餘。
十一月九日,八罩島三萬餘清軍敗亡。
臺南府城。
林爽文、莊大田,義軍的正副兩位大元帥帶着府城內的義軍將領早早地等候在了大北門。衣着嚴正,身姿挺拔,竟是一副迎候的架勢。
太陽升起,柔和的陽光撒曬在衆人身上……
“噠噠噠”一連串的馬蹄聲響起,一名頭目打扮的人縱馬飛奔而至。狠狠地一嘞繮繩戰馬騰空而立,一聲嘶鳴中那頭目旋身下馬,接着叫道:“上使到了……到了……”
衆人神色一震,臉色禁不住變的潮紅。林爽文、莊大田對視一眼,隨即放聲大笑,“弟兄們,隨我迎接上使。”
“林兄,想我莊大田年已五旬,終年同田土農物打交道,誰想半年而已竟成了臺澎巡查廳長,正四品的大官啊!”莊大田一條胳膊圈着林爽文的肩膀,一手拿着酒杯。“這一輩子是值了,幾個兄弟也是封賞有加,門楣有光,祖宗開眼啊!老莊家……”
“嘭”,一聲脆響,二人酒杯一磕,又是一杯。
林爽文也是面紅耳赤,喝的也不少了,“莊大哥,你看看我們林家,向上查個十八輩子,也沒一個芝麻大地小官。現在,我,林爽文,正四品知府。三個弟弟也是軍中校官,這誰又想得到?”
“當年進天地會,隨即又入嶺南處,也就是看不慣孫景燧那羣狗官罷了,起事後確實想過有這麼一天,可真的是太快了,太出乎意料了……”
“是快了點,恍恍惚惚的就等來了。”莊大田呵呵傻笑兩聲,“打府城地時候我還給弟兄們講,要紮根在臺灣。現在這臺灣就真是咱們的了。”
“不僅是臺灣,我看廣東也快是大王的了。”林爽文醉醺醺的說道,伸出了三個手指頭,“三個整編師啊,再加上王軍師領的一萬五千人,拿下廣東是綽綽有餘,孫士毅手中還不到五萬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