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樣裁,很浪費布料啊!”鬱辰心疼的看着夏睿婷手中的布料,那是他好不容易纔從公司的樣品中要回來的。
“安啦,我不會浪費這塊料子的。”夏睿婷答的散漫,手裡卻絲毫不含糊。
“是啊,鬱辰,她的裁剪功力是有師傅教的,不用擔心。”
鬱辰看他們一眼,不再說話,段唯夏都保票了,他還能有什麼意見。
“運動服,休閒裝,禮服,職業裝,”夏睿婷忽然笑了一下,“這是服裝設計比賽還是模特大賽啊,所有流程只差泳裝系列了吧。”
“也不知道今年的比賽規則是誰想出來的……”鬱辰小聲嘀咕,好在大賽沒有要求他們把作品展示設計成舞臺劇,不然更加手足無措。
“這樣也挺好啊,創新中延承傳統,總不能這麼多年都一塵不變吧。”段唯夏漫不經心,倒是沒什麼意見。“小睿,你的衣服都做好了?”那天之後,三個人的關係忽然親密起來,只是有些東西大家都選擇迴避,欲蓋彌彰的隱瞞,誰也不去點破。這種怪異的平衡,就那麼持續着。
“啊?”夏睿婷聽他這麼問,心裡卻是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應該說是做好了,只是當時完全是按照段唯夏的身高尺寸做的,現在他無法當自己的模特,想來所有的尺寸都要修改了。
“你的模特找好了麼?”段唯夏也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顧自問。
“嗯。”夏睿婷含糊的帶過,卻不得不仔細考慮,她的模特人選,也是這次比賽的關鍵。找誰呢?
“你爸爸……”段唯夏忽然想到那天在電腦上看到的招聘啓事,想了想說:“有個新系列在招人……”
“是嗎?”夏睿婷頓了下,“我不知道,我從來不過問這些。”
“嗯,”段唯夏低低應了一聲,卻也沒說什麼。
“怎麼?你有興趣?”
“我隨便問問。”段唯夏顧左右而言他,自己固然有興趣,可是對方卻不一定對他有興趣。這是雙向選擇,來不得一絲勉強。
一旁的鬱辰卻是聽的清楚,他知道,段唯夏絕對不會隨便問問,一絲沮喪慢慢爬上心間,爲何自己是這樣的無力渺小,對於段唯夏的“夢想”,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
“唯夏……”夏睿婷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模特上,上面的一套衣服,是段唯夏這次“馨誠”的設計成品,其實她一進門就已經注意到了,只是一直不敢開口。
“呃?”段唯夏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心裡瞭然幾分,說:“你去試試吧。”說着把衣服從模特身上取了下來遞給她。
“唯夏……”夏睿婷一臉驚喜,她喜歡這套衣服,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了,中性的簡潔,是她喜歡的風格。
鬱辰看着他們動作,一聲不響,腦中卻有什麼在漸漸緊繃。
“去吧,知道我房間在哪裡吧。”段唯夏看夏睿婷尺碼,應該合適。
“嗯。”夏睿婷一臉歡喜的接過衣服,拉開門出去。
段唯夏回頭就看到鬱辰一臉“有所思”的表情,再看看他手中……
“鬱辰,你在幹什麼!”段唯夏搶上一步,扯過鬱辰手裡的布料,展開一看,“算了,你換一塊吧。”心裡卻在慶幸,好在他裁的只是塊普通衣料。
“好看嗎?”夏睿婷拎着裙襬站在門口,一臉期待的看着他們。
鬱辰走過來,細細打量,卡其色高束腰的揹帶裙,白色襯衣,式樣簡潔,可是細節的處理卻很生動。襯衣的袖口和領口是歐式風格的褶皺滾邊,用的不是透明蕾絲,而是與襯衣相同的面料。領口滾了一圈黑色鑲邊,在第一個衣釦的地方打了一個細細小小的蝴蝶結。腰束得很高,且寬,這樣的式樣很考驗身材,可夏睿婷卻十分適合。裙子的特別在於裝飾用的鈕釦,在腰封一側,有兩個一塊錢硬幣大小咖啡色鈕釦,看不出是什麼質地,只是上面的圖形是一種很古老的雕刻方式。這樣的衣釦,鬱辰和夏睿婷都是第一次見到。
“唯夏,這釦子……”鬱辰指着釦子,新奇的東西,多少都會有些好奇吧。
“這是我媽親手做的,上面刻的應該是我的名字。”
“嗯,一個‘段’字,一個‘夏’字。”夏睿婷剛纔就仔細研究過了。心裡卻暗自竊喜,一個是他的姓,一個是自己的姓……
“這麼巧……”鬱辰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可是也不敢表露。
“小睿,你穿挺好看的。”段唯夏說的誠懇,這是他給段子衿設計的,卻沒有想到,夏睿婷穿出了另外的味道。
“是嗎?”夏睿婷一聽,立馬臭美的原地轉了一圈。
“嗯。”鬱辰也應了一聲,打破此刻平衡。夏睿婷穿着效果的確不錯,但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送給你吧。”段唯夏淡淡道,這套衣服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既然她喜歡,不如順手推舟。
“真的?”夏睿婷一臉驚喜,臉頰都止不住的光彩。
“嗯。”段唯夏點頭,一件衣服就可以讓她高興成這樣?她家不就是專門做衣服的麼。
“唯夏……”鬱辰有些驚訝,這樣的衣服,是輕易就可以送人的?
“謝謝,謝謝……”
夏睿婷的激動道謝中,鬱辰笑了一下,轉身回去繼續裁他的衣服。
“好了,繼續裁你的衣服吧,別浪費了我的心血!”段唯夏笑着,有些無奈。
“嗯!”一個下午,夏睿婷格外賣力,做好了他們準備三天完成的工作量。
段唯夏和鬱辰面面相覷,鬱辰想,愛情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覷。
***
“爸爸,”夏睿婷進門,就看到夏逸興在布桌。
“小睿回來了。”夏逸興說:“洗手吃飯吧。”
“葉雲修,你也來了。”夏睿婷放下包包,拿出那套衣服,小心的掛起來,拉了拉裙襬,退後兩步,再細細打量一遍。她本來是想穿回來的,可是現在已經是冬天,自己穿個夏裝在街上跑,好像太過怪異。
葉雲修擺筷的動作在看到這套衣服後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夏逸興,果然,或者後者正微微蹙眉,盯着那套衣服。
“小睿,這套衣服你哪裡來的?”夏逸興忍不住發問,那熟悉的感覺慢慢浮上心頭。
“同學設計的,他穿不了,就給我了。”夏睿婷答的輕巧, “他”的確是穿不了麼。
“嗯,過來吃飯吧。”夏逸興不動聲色,視線卻盯着裙子上那兩顆釦子,一動不動。
夏睿婷站在書房門口,他們吃完飯就直接進了書房,想必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夏逸興每天回家吃飯,卻不代表他不會把工作帶回家。
進去嗎?夏睿婷有些猶豫,她知道夏逸興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被打擾,可是有些話,她現在不說就怕沒有機會了。
猶豫之間,門卻一下開了,葉雲修被門口的人嚇了一跳,“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啊?”
“你們,談完了?”夏睿婷往裡面看了看,除了燈光卻什麼也看不到。
“還沒有,你有事,就進去吧。我去一下洗手間。”說着葉雲修擦過夏睿婷往走廊盡頭走去。
“小睿,有什麼事進來說吧。”房間裡傳來夏逸興的聲音,低沉中,掩蓋不住的疲倦。
“爸爸,”夏睿婷走過去,站在書桌旁邊,看着桌上那一堆堆的資料,“這是……簡歷?”
“嗯,”夏逸興摘下眼睛,揉揉鼻樑,“有什麼事情?”
“爸爸,寒假……我去你公司實習好不好?不要薪水的。”
“怎麼這麼乖啊……”
“爸爸,你的新系列,不是在準備面世麼,我也想出一份力啊……”
“你知道?”夏逸興有些驚訝,平日裡,這個女兒從來不過問他公司裡的事情,甚至都不穿他賣的衣服。
“是啊,不是貼在了網上麼……”夏睿婷站到夏逸興身後,雙手按上他肩膀,一下一下按摩起來,“找到合適的人選沒有啊?”
“目前……還沒有……”夏逸興忽然有種預感接下去她要說什麼,只不過,今天的那套衣裙,對他的刺激很大。
“爸爸,我給你推薦個人好不好?”夏睿婷無法看到夏逸興的表情,只覺得心裡有一面小鼓在“咚咚咚”的敲個不停,說不緊張,一定是騙人的。
“段唯夏?”雖是問句,夏逸興卻能夠肯定女兒想說的就是他。
“哎呀,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他明年就要畢業了,正在找工作呢,我看這麼好一人才,不能浪費啊……”冠冕堂皇的理由找了一堆,卻不知道能否打動面前的人。
“小睿啊,爸爸相信你的眼光,改天約了見個面吧。”
“呀,謝謝爸爸。”夏睿婷掩飾不住的喜悅,一下子跳了起來。
“小睿……”夏逸興看她這樣,心中隱隱不安,“今天那套裙子是他設計的吧?”
“是啊,漂亮吧。”
“嗯。”是漂亮,但最合適的人選卻不是夏睿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