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和盛韶華敞開心扉,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心情也沒有那麼陰沉了。
盛韶華心疼她,他是不能讓岳父起死回生,但至少在她需要他的時候,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我爸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嗎我想看。”
她一直都對爸爸是勞累過度猝死的原因表示懷疑,爸爸的身體向來很好,就算熬了那麼一兩個月,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何況既然是研究抗癌新藥,帶頭啓動項目負責人,也應該會合理的安排工作時間,而不是爲了趕進度讓人負荷工作。
“出來了,檢驗報告在言哥那裡,我也還沒看。”
盛韶華說着就皺眉,“你懷疑什麼”
薄冰淡淡的笑了,“如果我不是醫生的話,我會接受這個悲傷的事實,不會起疑。可我是醫生,我想弄清楚爸爸的死因,就算真的是勞累過度導致的,也能給自己一個交代。”
“你懷疑爸的死因沒那麼簡單。”是肯定,而不是疑問。
“對。那天守靈的時候,我太悲傷,也沒仔細檢查過爸的遺體,他表面上是沒什麼傷口,可誰知道呢”
她這兩天想了很多,也聯想到了之前很多不同尋常的情景,尤其是上官凌雲說的那句話,不時的在她腦海中迴盪。
他說,“那個研究所,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她相信上官凌雲說的話。
“或許,是你想太多了。”
“我相信我的直覺。老公,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盛韶華輕輕攬着她的肩膀,“跟我還用這麼客套”
她笑了笑,“我想讓你查一下這批去藥物研究所研究的醫生的名單,最好能把他們這兩三月來有沒有跟家裡聯絡,都一一查證下。”
薄冰的洞察力還是敏銳的,她直覺的認爲這個所謂的抗癌藥物的研究項目,只是一個噱頭,誰知道里面都在弄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然那會兒爸爸回家,就急忙要見她,甚至還把自己的積蓄都給了她,甚至還交代了一些事情。
也許那會兒,爸爸就已經隱隱察覺到了危險,然後把事情都安排妥當,就算將來真的出了事,也不會措手不及。
爸爸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卻沒跟她說明白,他的溘然長逝,真的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想不明白的是,如果爸爸意識到有危險,爲什麼不跟子墨表哥說,讓他帶人去搗毀那個研究所,反倒是自己最後還要回去送死
他那一次明明有機會告訴她的呀,他爲什麼要選擇隱瞞
越想下去,薄冰就越覺得恐懼,有寒意在四肢百骸流竄,這肯定是個很大的陰謀,爸爸隱瞞不肯說,肯定是擔心她和大哥會捲進去,知道的越少對他們越安全。
盛韶華聽她說了心裡的疑惑,眉頭越皺越緊,“你懷疑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種種跡象表明,岳父的行爲怪異,的確有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爸過世得突然,不知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話要轉告我的,遺憾的是,那個時候我沒能陪在他身邊。”
盛韶華連忙抱住她,“好了,別想太多,你身體虛弱,這些事情就交給我,我會去查證的,有發現就及時告訴你。”
“嗯。老公,辛苦你了。”
她有點疲倦的閉上眼睛,說了太多話,口乾舌燥的,喉嚨還真的有點難受,身體軟軟的沒什麼力氣。
“好好睡,老公一直在這裡陪着你,別怕。”
薄冰輕輕點頭,厚重的眼簾一合上,就進入了夢鄉。
確定她睡得很沉,他纔出了病房,給慕容決去了個電話,讓他循着薄弘毅去世的事,去調查那個所謂的研究所。
慕容決最近正跟蘇錦瑟冷戰,心裡憋得慌,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如果能找到出氣筒那就再好不過了。
樂萱給薄冰打的電話,是盛韶華接的。
“你過來醫院陪冰兒,我等會兒就去找他。”
樂萱很快就趕到了醫院,喘着氣道,“言哥本來不讓我告訴冰兒的,可是我覺得事態嚴重,要是不說,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我想讓言哥來醫院包紮傷口,他死活都不肯。”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盛韶華剛邁開腳步,又轉身吩咐她,“先不要跟冰兒說,她身體不好,別讓她爲了這件事操心,我會處理好。”
樂萱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下來。
薄言在他們離開之後,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從桌面上拿了那個一家四口的相框,看着裡面和藹慈祥的父親,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笑着笑着,眼淚竟然如決堤的洪水,滾滾落下。
想他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流血不流淚,即便訓練的時候有多艱苦,他也咬牙挺了過去,從來不會抱怨什麼,更不會像那些剛入伍的新兵,因爲家裡嬌慣着,還偷偷躲起來哭。
可父親因爲他過世,這個畫面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如果當初他拒絕接受這個任務,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
“爸,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死。”
他就跪在地板上,任憑自己淚流滿面,抱頭痛哭。
就算他再自責,再悔恨,也不能讓爸爸活過來了,他該死,他怎能對自己的父親下殺手
“啊”
他仰天長嘯,聲音充滿了痛苦,淒厲得如同受傷的困獸,恨不得讓自己就此死去,也不會有這諸多的煩惱和悲痛。
盛韶華站在門口外面,聽到裡面的咆哮聲,眉頭忍不住蹙了一下,他擰開門鎖,緩步走了進去。
他站在那裡,看着薄言從地上撿起一把尖銳的刀,毫不遲疑的朝自己的手臂刺了進去。
“噗”的一聲,血花四濺,他只是痛苦的哼了一聲,似乎扎的不是自己的手臂,整個人都已經麻木了。
“你在做什麼想死嗎”
韶華大步流星的朝他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本來萱萱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的,薄言,你瘋了不成”
薄言沒想到他會來,不過不重要了。
他哈哈大笑,“瘋瘋了纔好,瘋了,至少意識不會這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