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趙昱感到阿黛醒來,便一手攏住阿黛的肩,天光還早,便多膩一會兒。
“高耀死了。”阿黛擡起眼看着趙昱道。
“怎麼死的?”趙昱皺着眉頭,高耀是去蘇杭那邊收生辰綱的,他這一死,只怕會牽動各個方面。
“高耀想抓白素貞,被白素貞殺死,法海困住了白素貞,不日將由蘇州府衙差同法海一起將白素貞押解進京。”阿黛有些擔心的道,許仙是她的師兄,而她跟白素貞處的也不錯,自不能眼看着她出事。
更何況,這裡面牽涉着高家,阿黛更不會坐視。
當然,阿黛相信,白素貞不會死,但會不會落到白蛇傳中的結局——白素貞被壓雷峰塔下,許仙入空門修行的結果呢。這還真不好說。
“高耀該死!爲了收生辰綱,在他手上,多少富戶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放心,這案子一到京城,我就想法子把它接過來,只要我在大理寺,高家人就休想從我手上得逞。”趙昱沉着臉道。
自他以趙昱之身進京以來,高家就一直在幕後算計着一切,如今也該面對面的弈上一局了。
“還有,這馬上要會試了,靖王和康王的儲位之爭也擺在了檯面之上,而今康王又成了會試的監察,代天巡守,若是真讓康王平平穩穩的坐下來,只怕儲位就沒有靖王什麼事了,靖王不會甘心的,所以我怕靖王會拿會試做文章。”阿黛又提醒着趙昱。
雖然大年初一就說這個不吉利,但高耀一死,再加上許仙白素貞之事,一些鬥爭就已經擺在了明面上了,所以及早說清,及早防備的好。
“嗯。這點我們已經考慮到了。”趙昱認真的道,朝堂的鬥爭十分的兇險,他是經歷過一次的。最後被砍了頭。如今,因着靖王和康王的儲位之爭,趙昱又一次站在了朝堂這個如同懸崖的兇險之地。
高處,風光無限好,但踏錯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不過。人生就是一場拼搏。懸崖上風景總是最風光迷人的,既要領略這風光,又豈能遇險而退縮。
當然不是趙昱愛行險。而是恭王府沒有後退的路,因爲恭王府早就得罪了靖王,這也是趙昱一直以來旗幟鮮明的站在康王一邊的原因。
既然沒有了退路,那就勇往直前。
阿黛這時伸出三指爲趙昱把脈,脈相福禍參半,天時,地利。人和,最終的結果全看自己的拼搏。
屋裡一時靜默。
“杏兒,時間還早,你守了一夜,我給你帶了一碗粥和兩碟子點心,你先吃着。這裡我來。”門外。傳來胡二嫂同杏兒的說話聲。
“謝謝二嫂,二嫂最好了。”杏兒一臉歡喜的道。接過胡二嫂遞上來的食盒,開了蓋子就聞到濃濃的瘦肉粥香:“真香啊。”
“快吃吧。”胡二嫂看着杏兒那樣便笑道,杏兒年歲小些,胡二嫂平日一直拿她當妹妹照顧。
“嗯。”杏兒重重點頭,便吃了起來。
隨後又聽胡二嫂壓低聲音問:“世子和世子夫人醒了嗎?”
“沒醒呢,我沒聽到響動。”杏兒道。阿黛和趙昱的說話聲很小,再加上外面時不時的鞭炮聲,杏兒便沒聽到屋裡兩人的說話聲,只當趙昱和阿黛還未醒。
“也是,昨晚守歲呢,今天肯定得睡遲一點。”胡二嫂點頭。於是便跟杏兒閒扯着:“杏兒,剛纔我過來的時候看到長春了,長春託我給你問好呢。”
胡二嫂的聲音帶着調侃。
杏兒一聽不由的一陣急咳:“二嫂……”
“哈,這有什麼,對了,我看長春對你有意思,你怎麼想的?”胡二嫂八卦的問道。
“二嫂,這話不能亂說的,咱們做下人的,這種事情哪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杏兒連忙道。
胡二嫂不算是真正的下人,她是自由身做的管事的,行事自然隨意些。但杏兒不一樣,她是經過管事婆子專門訓練過的,知道大戶人家最討厭下人私相授受,這種事情落在手段辣一點的當家主婦手裡,能直接將人打殘的。
“我知道你當心什麼,雖然你現在還只十七歲,但長春的心思擺在那裡,若是你對長春也有好感,不如我找個機會跟夫人提提,成不成無所謂,總要讓夫人心裡有數纔好,對吧?”胡二嫂熱心的道。
雖然說下人的婚嫁之事輪不到自己做主,但象杏兒長春這樣的忠僕,她相信世子和夫人也是會聽聽他們自己的意思的。
“嗯,聽二嫂了。”杏兒低低的哼了聲,有些不好意思,杏兒顯然心動了。
“對了,二嫂,我昨天聽人說,世子承不了爵是因爲還未有子嗣?”這時,杏兒又問道。
“哪來那麼多的長舌,下回你再聽人這麼說,大耳括子過去。”胡二嫂沒好氣的道。
夫人是前年臘月嫁給世子的,到如今大年初一,看似跨過了三個年度,但其實算起來也只不過一年功夫,何況這一年裡還有大半年,世子走西域呢。
這成親兩三年後再懷孕的多的是,這些愛嚼舌根的。
這世上,各種閒言多的事,若什麼都當真的話,那還真就沒舒坦日子過了。
而至於世子爲何還不承爵,皇帝老兒修仙修糊塗了,誰曉得爲什麼?
屋裡,趙昱聽到外間胡二嫂同杏兒的閒聊,卻是反過手用勁的握住了阿黛的手,聲音低低沉沉,帶着笑意道:“看來我們得多努力。”
阿黛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只是趙昱的身子卻沉沉的壓了下來……
春風起,春-光這邊獨好……
…………
帽子衚衕,因着孟氏懷孕的關係,王成和孟氏今年就沒回錢塘過年了,兩人也待在京裡過年。
王成這邊同王九娘依然是比鄰而居,雖然現在王九娘早就接受了王家,但生活上還是保留着獨立性。
長長巷子。高高有梧桐。如今正是冬天,梧桐的樹葉已經落光,整條巷子亮堂了不少。
馬車依然停在巷子外面。阿黛同趙昱並肩走進巷子裡,路過巷子的水井時,一個人急匆匆從前面過來,差點跟阿黛撞着,趙昱身子一側,肘一擡。直接將那人撞到一邊。那人一個踉蹌後只留下一聲:“抱歉。”便又快步出了巷子。
好象怕身後有人追似的。
“好象是許天龍。”阿黛看着那個的背影,應試是許天龍,只是如今的許天龍比起過去那個浪蕩公子實在變了很多。瘦了,皮膚也黑了,但人感覺坦實了不少。
“嗯。”趙昱也點點頭,還皺着眉頭:“沒撞到吧?”
“沒呢。”阿黛笑眯眯着,心裡一片溫暖。
此時阿黛和趙昱已走到了王家,王成這邊門開着,院子裡傳來王成同辛豹的說話聲。這辛豹沒事就往王成這邊竄。
一邊還有孟氏同王九孃的低語。而隔壁王九娘門口,門是關着的,只是門外擺着一隻包裹。
阿黛想着之前匆匆急走的許天成,便一臉若有所思,走上前提起了那隻包裹。
屋裡,王成等人聽到外面的響動迎了出來。
“過來了。快進屋。就等着你們呢。”王成招呼着。
趙昱同阿黛便進了屋。
家裡下人連忙在院子裡擺起了桌子,走廊上也支起了小火爐。溫着酒,這大冬天了,吃酒聊天最是愜意。
趙昱坐下,辛豹執了酒壺倒酒。
趙昱咪了一口酒,咋巴了一下嘴巴卻是衝着王成道:“大舅哥,今天來跟你說個事情,我打算給九娘定門親事……我們趙家二房的趙平……”
他這話一落,別說辛豹臉色大變,便是孟氏同王九娘也都停住了正準備進屋的腳步,王九娘站在門邊,臉色也有些淡。
“怎麼回事啊?”孟氏在阿黛耳邊低語。
阿黛衝着孟氏使了使眼色,兩人推着王九娘就進了屋。
屋裡火炕燒的暖暖的。
一邊請來照顧孟氏的僕婦上了茶,孟氏拉着阿黛同王九娘在炕邊坐下。
“阿黛,剛纔世子說的是怎麼回事啊?”孟氏將茶水一一的遞到阿黛和王九娘手上,纔打聽着。
趙昱弄的這一出太突然了,這王九娘同辛豹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的呀。
王九娘這時也看着阿黛,顯然也是要得到一個解釋。
阿黛伸長脖子從窗戶邊看着外面院子中。此時王成跟趙昱正說着話,唯有辛豹一杯一杯的灌着,一壺酒沒一會兒就被他喝個低朝天。辛豹急了。
“年前的時候,趙家的二嬸子想給趙平說門親事,提到了九娘姐……”
阿黛這邊還未說完,王九娘便神色淡淡的道:“不用了。”
阿黛沒說話,卻把手中的包裹往炕桌上一擺,衝着王九娘道:“你看看……”
王九娘有些狐疑,打開一看,是一些時興的糕點,一些筆墨。
“這誰的?”王九娘問道。
“剛纔,我在路口碰到許天龍,他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時,就在你家門口發現這隻包裹,我看你家裡沒人,就提進來了。”阿黛道。
“是表哥送的?”王九娘皺着眉頭。
“九娘姐,本來這些事情呢我是不插手的,只是你這樣不是個事情,許多事情夜夢多啊,還是當斷則斷的好。也許你是想等許家表哥成家立業了才考慮自己的事情,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就等於讓他心裡還抱着念想。如果你心裡是有他的,那倒還就罷了,可若是你心裡沒他了,你這樣是害了他。你只有把自己先嫁了,他才能斬斷過去,從頭開始。”阿黛道。
………
話說過了零辰,那今天是臘八了嗎?哈,祝大家臘八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