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寺的祈福法會對於錢塘人來說,是除了三期香會外最重要的祈福節日。
清晨,阿黛自夢中那一片充盈的氣機中醒來,整個人各種神清氣爽。
近日讀太素秘法頗有心得,她能感覺到大哥已經到京城了,只可惜終是遲了一步,葛布價格大跌,大哥還在苦苦等他的機緣。
“阿黛,快起牀了。”門外,劉氏大聲的喊着。
阿黛連忙出得屋,娘和二姐都已準備好香燭了,連平日一貫睡到日上三杆纔起來的孟氏也難得起了個大早。此時正在收拾着行裝。
阿黛瞧了孟氏一眼便明白,大嫂這是擔心大哥了,今天一大早起來,是要去爲大哥祈福的。
“懶丫頭就是懶丫頭,我們三個就等你一個了。”王靛昨天一肚子的氣顯然還沒有消,這會兒瞪着阿黛。
阿黛扯了扯嘴角,只當是耳旁風。
“快去洗漱,我們一早出發,遲了天太熱了。”劉氏催促着阿黛。
“嗯。”阿黛點頭,飛快的洗漱好,纔跟着孃親大嫂二姐一起出門了。
到靈隱寺,必須經過錢塘門,王家的船已經借給了安家人,這會兒只能坐擺渡人的船去湖對面的錢塘門了。
今天去參加法會的人很多,擺渡人的船擠的滿滿當當的。
“胡人十萬人馬出兵平城,城中官員聞風而逃,只留下趙將軍一人,及守兵不足千人,而平城後面,就是河套平原,是手無寸鐵的百姓,情況十分的危急……”船頭,一個說書人打着快板,說得一臉激昂。
“那可如何是好啊?”船中人聽得十分入神,這時不由大急的問道。
“列位別急,趙將軍這兩年守平城,胡人在他的手上何曾撈得過好的?趙將軍早有定計,待胡人到達平城時,平城城頭不見一兵一卒。城門大開,唯趙將軍一人單槍匹馬站在城門街口,神色冷峻的看着胡人兵馬……”那說書人說到這裡又頓了一下。
“啊,那趙將軍豈不是小命休矣……”船上聽客都不由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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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放心,這本是趙將軍惑敵之策,此時,那胡人將軍看到這情形,他心裡也犯嘀咕啊,他怕中了趙將軍的計啊,於是就命十萬人將城門團團圍住,他卻是按兵不動,又悄悄的遣了探子在四周打聽,入夜,探子回報,原來平城已是空城了,趙將軍早就將百姓以及城中物資轉移到了鷹谷裡,同時,趙將軍在城中遍灑了火油,只等胡人一進城,便點然火油,到時讓十萬胡人於整個平城同歸於盡,那胡人將軍聽得此計,那背都冒着冷汗,一面感嘆此計甚毒,同時也慶幸他識破了趙將軍的計謀,於是棄了平城,帶着十萬兵直撲鷹谷……”
“呀,這一下子,趙將軍的計謀落空了,鷹谷的百姓豈不要糟?”一個老漢一臉發急的叫道。
“那老漢,你別插嘴了,衙門的邸報昨晚已經貼出來了,趙將軍火燒鷹谷,一舉葬送了胡部十萬人馬,可見趙將軍早就有了防備,百姓不會有事,那說書的,你快接着說。”一邊一個漢子衝着那說書人道。
“快說,快說。”一船人應和着,便是阿黛也聽的入迷的很。
“趙將軍當然有防備,所謂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趙將軍將城中百姓轉移不假,但並不在鷹谷。反倒是鷹谷,趙將軍早就佈下了天羅地網,幾天前,趙將軍讓人運去了無數的稻草人,將稻草人僞裝成百姓,又佈下一個個的帳篷,就好象百姓都暫居在帳篷裡似的,並在谷中遍灑火油,而等於胡人十萬人馬進了鷹谷,趙將軍早就安排好的神箭手,發射火箭,點燒谷中稻草人,又有火油添勢,當夜火光沖天,同時趙將軍又下令封谷,兩邊的山頂,更是砸下無數大石,如此,十萬胡人兵馬,無一生還。”那說書人說到激動之處,重重拍着巴掌。
衆人聽到此處,才長長的鬆了口氣,但想着火燒,石砸,便是青天白日,聽衆一個個也不免的背心發寒。
“十萬人馬呀,說沒就沒了,那整個胡部草原豈不是要家家縞素?”一邊一個漢子咋舌的道。
“那還咋滴,不殺了他們,讓胡人直入我中原,那就是我中原生靈塗碳了。”那說書人瞪着那漢子道。
“我就感嘆一下,果然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如此趙將軍揚名立萬了。”那漢子道。
“對了,我家小叔在衙門當差,我聽他說這個趙將軍是咱們錢塘人?”這時,一個婦人問道。
“可不是,就是於老先生的外孫,那恭王府的庶子趙拓。”說書人道。
聽得說書人這一說,周圍一片譁然。
趙拓當年高中解元,那也是錢塘人的光榮,錢塘人對他甚是熟悉,只是後來他回了京城,拜了恭王妃爲嫡母,氣的於老夫人病倒,被於老先生趕出於家,大家也多有聽說的,一個個都說於老先生養出了一頭白眼狼。
“震國之功啊,可惜人品不行。”有人感嘆道。
一時間,衆人倒沒了一開始的興致了。
船艙裡也顯得有些靜默。
倒是阿黛在想着,平城?當日入夢裡,她夢到的邊塞小城那城頭就有“平城”二字,如此說來,那入夢裡的情形竟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了,或許說那並不是入夢,而是她的氣機在夢裡感應到的事情,正是屬於天人感應的一種。
便一如當初點化中所見的情形一般。
同時,阿黛也皺了皺眉頭,那麼,如此,那日入夢裡,自家二姐的事情也是未來要發生的事情了?雖然二姐最終跟安修之白頭到老,但那八年的時光卻也是說不出的心酸。
這時,船到了錢塘門。
王家四人隨着人流和香客直上靈隱寺。
“看,那不是安家人嗎,同安家人在一起的那兩人是阮氏母女吧?”這時,孟氏指着不遠處的塔林道。
阿黛等人望去,就看到安氏母女兩人正陪着另外一對母女坐在石桌邊聊天。
“就是她們。”王靛昨日見過阮家母女,這時便沒好氣的道。
許是感受到王家人的目光,那阮小姐轉過臉來看向這邊,正好迎着王家人的眼光。
阿黛看着她卻是愣了一下,這位阮小姐她見過,但不是現實中,而是在夢裡,入夢裡,安嬸子爲安修之納的妾跟這位阮小姐長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