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初攙扶着聖元帝,踉踉蹌蹌前行,將打鬥之聲遠遠隔絕在身後。
萬籟俱寂,聽着身邊男子越來粗重的喘息聲,靜初心內瀰漫出一絲恐慌。
“皇上,這樣不行。你先在這等着,臣妾先採些止血的藥草來。”
往日裡射獵的時候,她總是多備上金瘡藥,爲那些被大哥二哥射中的生靈醫治。就是前段時間,她也是金瘡藥從不離身的。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就沒有備上呢?
靜初跺跺腳,將聖元帝安置好,便投身進密林深處。
聖元帝望着靜初的背影,終究是擋不住襲來的睏倦,將眼睛閉了過去。
再度醒來,是被前胸的傷口疼痛給刺激醒的。睜開雙眸,就見一個黑絨絨的小腦袋在自己胸前動來動去,從他的這個角度看去,只能望見靜初恍如蟬翼的眼睫毛忽閃忽閃,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
“嘶。”當靜初將搗碎的三七敷至聖元帝胸前時,傷口處刺熱伴隨着疼痛,如萬千螞蟻爭相爬過,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察覺到那人的疼痛,靜初放緩了手中的動作,道:“先忍忍,雖然很疼,但是止血效果很好的。”
聖元帝虛弱一笑,道:“你還會識得草藥。”原來她還有許多是自己未曾知道的,沈靜初就如同一本書,每一頁都有不同的精彩,他期待着用一生的時間頁頁翻讀。
“其實我也就會識得幾種止血的罷了,還是四弟教會我的。”當時,沈凌川見自己每時都要準備好金瘡藥,就沒好氣的說要是遇到突發情況,沒藥的時候該怎麼辦。見自己一
副沉默的樣子,遂將幾樣最簡單的止血藥草交給自己。所幸當時牢牢記住了,卻沒有想到她第一次採藥用在了天子身上。
聖元帝聽到靜初說起自己四弟,心內又高興了幾分。自入宮以來,她就將自己心門禁閉,關於家人的話從來不與外人言說。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靜初的口中得知她四弟的事情。
“那你四弟一定在醫術上很有研究吧。”也是,能讓古攬月收做弟子的人,必不會是個泛泛之輩。
看着聖元帝帶血的衣衫,靜初猶豫一下,然後將自己的白色中衣撕扯成條狀,權作繃帶慢慢爲他包紮起來。
“四弟很聰明,自從得了杏林聖手古攬月的賞識之後,便一心投入醫術之中。不出幾年,一定會成爲一代名醫的。”只不過,沈凌川每次見到她說話都是陰陽怪氣的,讓她心中難過。
望着靜初突然黯然下來的神色,聖元帝緘口不語。這沈家的事他調查的太過清楚,何況還有古攬月帶着沈家不時爲他傳回消息。
看起來沈凌川與靜初的關係極爲冷淡,可是他們這一對姐弟誰都不瞭解對方真正的想法。若沈凌川真正狠心對靜初的話,又怎會在她上京後望着據霜院時常發呆。
天色漸黑,靜初望着聖元帝的傷勢,問道:“皇上,可能回宮?”話語中隱隱有幾分擔憂,行刺之人如此膽大妄爲,後臺想必匪淺。若不能及時回去,說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聖元帝笑笑,“小傷而已。”對於聖元帝而言,他受過比這還厲害的傷。這次的傷雖然在胸口,但是並未傷及要害,流血歲多,看起來兇
險,只要調理得當,還是很快就會恢復的。
但是沈靜初並不這麼想,她兩個哥哥向來給人強勢的感覺,從來沒有受過傷。聖元帝此次是救她才受傷的,爲了避免她心內愧疚,自然會說些好聽的話來安慰自己。
晚風陣陣吹來,羊腸小道上沈靜初攙扶着受傷的聖元帝一步步邁回去。聖元帝心內突然涌起一股滿足,不自覺將身體的重量加到靜初身上。
而感受到身邊人加給自己的重量越來越沉,靜初不由安慰着聖元帝:“皇上,堅持住。我們很快就會回去了。”
遠處傳來噠噠馬蹄之聲,一陣接連一陣,焦急而心慌。
不多時,爲首的一人便衝入眼簾。身上白袍散發着月錦色的光芒,腰束玉帶,更顯得身形修長。面目俊美,線條比聖元帝的要柔和幾分,這一切原本該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身上所具備的。可是,在來人的身上,靜初竟覺得他比聖元帝還要冷硬三分。
“這就是上官雲,朕的太尉。”聖元帝解釋道。
靜初不由又多看了兩眼,上官雲似有所覺,眉頭緊緊皺起。
看着聖元帝如今的情形,面色更寒了幾分。
靜初心內暗覺奇怪,身爲臣子,見到君王如此模樣,理所應當的關懷一番。可是上官雲卻透露着幾分不耐,幾分厭惡。
“上官太尉有潔癖,我們身上的血腥惹得他不快了。”聖元帝痞笑着說道。
上官雲望着聖元帝不正經的模樣,冷硬開口:“皇上身爲天子,肩負國家重任,又怎能置自身安危於不顧,獨自出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