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沈府,靜初就忙命下人見原先二哥所住的那個院子收拾出來,讓柳姬和沈逸軒住進去。
若說收拾,沈凌澤原先所住的地方倒真沒有多少東西。自沈凌澤幫着沈凌宇掌管家裡的生意以來,便不常在家居住。因此,他住的那個院落很快就收拾出來了。
沈逸軒自從搬過來之後,便成日來找靜初,給靜初講一些新奇有趣的事。靜初也早就給建康中的沈凌川修書一封,找回二哥遺留在外的子嗣,對於沈家是個大事。如今由沈凌川掌管着沈家,自然要向他報備一聲。讓他找個時間趕回建康,早日給將沈逸軒入到沈家的家譜之上。
三日之期轉瞬飛過,靜初一想到要見方如蕊,就有些無可奈何。如今的她並不想引起人的注意,只是想過着平淡些的日子。
一大早,靜初便來到醉霄樓,要了最好的雅間,等着方如蕊到來。
方如蕊一到醉霄樓,那些夥計便引着她到了靜初所在的雅間。“真不好意思,沈家姐姐,我來晚了。”方如蕊臉上有些些微的歉意,“沈家姐姐餓了吧,今日我做東,你喜歡吃什麼儘管點。”爲了彰顯自己的大度,方如蕊熱情道。
靜初客套笑道:“既然到了這醉霄樓,怎麼能夠讓你出錢呢?”
方如蕊一下子醒悟過來,這醉霄樓就是沈家的產業,哪有拿人家家中的東西請人家的道理呢?“都是我沒有注意到,沈家姐姐,那改天,改天我一定請你。”
靜初不想和方如蕊有太多的往來,推辭了一番。菜很快就上來了,靜初拿起筷子來,漫不經心擺弄着自己碗中的飯。
方如蕊一邊用菜,一邊和靜初說着小時候的事情,直說得靜初了無食慾。方如蕊認識靜初,純粹有着方少謙的關係在其中。她能夠敘的一些舊話,沒有一處不牽扯到方少謙。
方少謙辭去大理寺卿的位子不做,可以說是受了自己的連累。靜初心中雖然愧疚,可這並不代表着自己願意聽小時候的事,更何況,方如蕊是在提醒自己曾經和方少謙的濃情蜜意。搞得自己好像是背棄方少謙的女人一般。
“如蕊,我和你哥哥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如今,我已經是太子的生母,你說這些話,有些失當了。”靜初實在忍不住了,不由開口提醒方如蕊。
方如蕊畢竟沒有經歷過什麼大場面,她只知道靜初
的身份尊貴。可是,靜初此次來丹陽,並沒有擺出顯赫的皇家儀仗,再加上方如蕊一直認爲靜初和自己哥哥的交情匪淺,和自己親密一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因此,一直拿靜初當一個和自己說話的大貴人來看待,也不稱呼她娘娘。
靜初這麼一說,方如蕊不好意思笑笑,“沈家姐姐,都是我見到你太高興了。若是說出什麼讓你不喜的話來,你可不要見怪。我哥哥那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上次,我明明和他說了你回丹陽的消息,可他好像沒有聽到似的。”
靜初也是從方如蕊的口中,才知道方少謙人就在丹陽。也對,方少謙自辭官之後,也只能回丹陽了。可是,若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方少謙有妻有兒,他不和自己見面倒是最好的方法。省得惹來流言蜚語。
“這說明你哥哥放下了。如蕊,如今大家都是有家的人,不應當執迷於過去了。往後,不要將我和你哥哥牽扯到一塊去了,省得你嫂子不高興。”
提起王佳盈來,方如蕊一臉的不滿,“就她,一個掃把星。家裡犯了那麼大的事情,她還有臉活下來,也不嫌臊得慌。要不是她,也不會影響了哥哥的仕途,我們方家也不會淪落到這不境地。”
就方如蕊的態度,靜初知道了王佳盈的日子想必也不好過。想當初,王家的七小姐,有多少名門公子爭相求取,卻偏偏許了方少謙。當時自己還記得,方家二老得知方少謙做了王相的女婿之後,歡歡喜喜去建康喝他們的喜酒。若說方少謙的仕途,絕不是王佳盈影響的,若不是方少謙王家女婿的身份,便於聖元帝扳倒王家,想必方少謙也不會一路平步青雲。
王家一倒,方家就對王佳盈這麼一副嘴臉,真是人心涼薄啊!
“王家的事,和你嫂嫂沒有關係。皇上都不再追究了,你們也別太苛責於她。”
方如蕊道:“不說這些事了,沈家姐姐,待會吃飽了我們去逛逛吧。你好長時間沒有回來,想必對丹陽有些地方已經陌生了。”她熱情得邀約着。可是靜初實在沒有什麼興致,不得不把話對方如蕊挑明,“如蕊,如今我們各自有自己的歸宿了。無論是你哥哥也好,你也好,還是我,都有着自己的路要走。而這路,只能我們自己走完,不要將生活的軌跡弄得錯亂不堪。”
靜初說完,便站起身在來,向門處走去。就在靜
初推門的時候,方如蕊的聲音涼涼響起。
“沈家姐姐這麼說,是不想認我們方家嗎?我們沈方兩家乃是世交,難道沈家發達了,就不認昔日的好友嗎?”
靜初轉身望去,只見方如蕊的眼睛裡是濃濃的諷刺。好似在說,你沈靜初也不過是個嫌貧愛富的人罷了。
靜初道:“你怎麼想,我左右不了你。如蕊,我只是想告訴你,做人不可有太多貪念。今日你來找我敘舊,難道不就是因爲我的身份嗎?日後方家若是有難,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可是,以目前的形勢,方家好像並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說得輕巧,”方如蕊譏誚道,“就怕是你貴人事忙,不將我們這種小門小戶放在眼中。等到方家真正有難了,你卻不知道身在何處。”
方如蕊一連的諷刺之言直接激起靜初心內的火氣,不就是方少謙的妹妹嗎?當初謝璇璣和袁佩英陷害自己,連累了方少謙。自己對方少謙有着虧欠是不假,可是,這並不代表自己欠他們整個方家的,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來奚落自己。聖元帝都不得不對自己有個好臉色,她方如蕊還沒有這個資格來數落自己!
“就算是我不知身在何處又如何?”靜初嘴角掛起一抹涼涼的笑意來,“方如蕊,我對你假以辭色,並不代表你能夠放肆。當初我沈家遭受浩劫的時候,你們方家又在哪裡?可曾念着世交之誼。你們方家又怎麼不好了,在你哥哥未參加科舉之前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在你哥哥當了一回官之後,享受了尊榮之後再打回原形就受不了了?最起碼,你們方家並沒有少了誰。而我的母親哥哥呢,他們可是再也回不來了。我沈家如今的成就,是我的兩個哥哥用命換回來的,是我在深宮十年的禁錮換回來的,是我四弟不辭勞苦操心朝政換回來的,可曾與你方家有着什麼關係?”
按理說,靜初本沒有必要來對方如蕊說這些。就算是爲了方少謙的緣故吧,希望這些話能夠讓方如蕊有所覺醒。不要一門心思只想着藉助別人的勢來成就自己的光榮。若是真有什麼難處的話,何不自己努力來克服。在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背叛你,唯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只有自己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東西,纔會給你保證。
“我給方家的那個保證仍然有效,這就要看你們會不會把握了。”靜初說完,打開門瀟灑得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