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有令,提燕七七到堂前審訓。”籠子外面立着昨天那個前去給太后傳信的朱武。
燕七七心頭一跳,怎麼着,看樣子太后娘娘還真是很看得上她嘛,昨天晚上沒有見着面,今天這一大早竟然就又跑來找她來了嗎?
燕七七也不答話,任由幾個侍衛將自己從籠子裡拖了出來,她身上可還受着重傷呢,雖然已經把箭撥出來了,可是裝裝樣子還是要的吧。
燕七七被人架着來到前堂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比起裡面可算是兩個世界了,地方雖然不算敞亮,倒也不小,再加上打掃的乾乾淨淨的,頭頂天窗又透進來幾道明亮的光線,照得裡面溼濁的空氣都揮散了不少,味道也沒有裡面那麼難聞。
太后娘娘此時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身後跟着蘭溪和高明,均是一臉的沉默莊重。只不過,除了他們之外,來的居然還有廣平王李子恆。
燕七七心裡一動,不待太后開口,便掙扎着衝她拜道下去,“太后娘娘,奴婢求求您了,您能夠幫着奴婢找到皇上嗎?奴婢這一生要是離了皇上,可真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了。”
燕七七這話說的可都是大實話,不過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卻悄悄掃了一眼太后和李子恆,只可惜的是,太后娘娘果然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一臉的平靜無波,就連廣平王,臉上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可太后娘娘既然到這裡來了,自然就不會輕易的放過燕七七,別看燕七七一開始就已經表明了態度,太后卻還是開口問她道:“聽你這話,皇上的下落,你的確是不知道了?”
燕七七明知道太后到這裡來的目的,自然不會隱瞞,“還請太后娘娘替奴婢做主,奴婢這些年可是一步都不曾離開過皇上的,若是奴婢真的知道皇上的下落,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不想此時,李子恆卻突然開口道:“那你倒是說說,皇上他到底會藏到哪裡去了呢?”
我去!燕七七心道你丫還真敢開口,什麼叫皇上藏到哪裡去了?莫不是皇上被你丫的給藏起來了麼?
可是這些話燕七七也只能在心裡想想,此時此地,她是萬萬不能夠說出口來的。
“殿下您可真會說笑,皇上這麼多年以來都不曾出過青州,即便是入了京,他卻從來也不曾出過宮,再加上他那個性子,您覺得他會躲到哪裡去呢?”
李子恆卻根本就不吃燕七七這一套,此時竟突然開口衝燕七七道:“燕七七你就不要再騙我們大家了吧,你現在和本王說句實話,皇上他是不是早就已經不傻了?”
燕七七聞言看了太后一眼,卻見她似乎沒有插手的意思,心裡不免暗自惱火,看來李墨然當時說的沒錯,這要來的,總歸是躲不過去的。
正如李墨然出宮這件事情,雖然是李墨然自己計劃好了的,可是這之中,太后和李子恆他們是不是也直接對李墨然來了一個將計就計呢?
此時再聽李子恆這些話,燕七七心裡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怎麼說,太后可都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女人,只怕她也早就已經開始懷疑李墨然了,只不過她卻比李子恆和簫明宇鎮定的多,一直以來也是一個猶豫不決的形像來示人。
可是燕七七卻並沒有忘記,簫太后可是手握着朝中大權的,在皇帝身後控制着整個朝局的人,似她這樣一個女人,又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婦人呢?
只怕這一切,也不過都是她用來迷惑衆人眼睛的手段罷了。
然而此時想起來,燕七七卻赫然發現,李墨然之前似乎是真的有一點兒太過於小覷眼前的這位太后娘娘了呢。
如此說了,太后娘娘是不是也和李墨然這一次的消失有着直接的聯繫呢?
一想到這些,燕七七心底情緒便忍不住翻涌如潮,恨不能此刻直接撲上前去,問一問簫太后到底把李墨然弄到哪裡去了。
可是,燕七七卻一直都知道,衝動是魔鬼幾個字,特別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她是萬萬不能夠太過沖動的。
暗暗壓下內心的波動,燕七七衝着李子恆擡眸言道:“殿下這話說的可真好笑,皇上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難道你看不到嗎?”
不管怎麼說,李墨然這一段日子在宮裡的演技還是十分直得點讚的,所以燕七七此時纔敢這麼開口。“
”哼哼“不想李子恆卻突然衝她冷笑兩聲,”誰不知道,這天家的人個個都有兩副面孔,難道他李墨然就真的一直那麼單純善良不成?“
”要不然殿下您以爲呢?“燕七七擡頭迎上李子恆的目光,”難不成在殿下的心裡,會覺得皇上會和殿下您一樣,是一個終日都要戴着面具生活的人麼?“
既然李子恆自己都說天家的人個個都有幾副面孔,那麼燕七七此時也就懶得再與他客氣那麼多了。
果然,李子恆一聽這話,臉色突然間就沉了下來,”你這個奴婢,嘴巴倒是利索的很,怪不得李墨然會那麼離不開你呢。“
燕七七冷笑一聲,”所以殿下這一次出手,便單獨把奴婢給留下來了嗎?“
”你……放肆!“李子恆怒火沖天,卻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你這個奴婢,是在懷疑本王會對李墨然動手嗎?“
”哼!“燕七七冷哼一聲,將頭扭到一邊去。
”你簡直是找死!“李子恆這一次果然怒了,正要衝着燕七七發火,卻不想簫太后突然伸手製止了他的動作。
太后娘娘衝着燕七七冷冷看了一眼,開口道:”燕七七,哀家之所以到這裡來,只不過是想要向你瞭解一下皇上當時的情況,不過,哀家卻絕對不會容許你這樣一個下賤的奴才,會開口閉口污衊我皇家人的臉面。“
燕七七這才又扭過頭來,擡眼看向簫太后,道:”太后娘娘此話當真?您真的打心底裡關心皇帝的安危?“
簫太后冷然一笑,”哀家可是這一國的母后,而皇上則是這東洛國的天子,哀家身爲太后又怎麼可能對皇上置之不理呢?“
燕七七聞方突然衝着太后挑眉一笑,”既然如此,那太后娘娘能不能開恩放了奴婢。奴婢的心裡可是比任何人都着急,就連廣平王殿下不都說了嗎?皇上可是一直都離不開奴婢的,所以,太后能否先放了奴婢,讓奴婢也出去爲皇上盡一份力呢?“
不想太后一聽這話,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燕七七,皇上可是在你的手上弄丟的,哀家現在沒有直接治你的死罪,就已經對你夠寬宏大量的了,所以哀家希望你還是不要得寸進尺的好,在哀家找到皇上的下落之前,你還是好好的待在這裡得了。“
到了這個時候,簫太后算是明白,她若想在燕七七這裡獲得些什麼對她有用的信息,只怕是不可能了,不過燕七七她卻是絕對不可能放走的。
於是此時,簫太后衝着燕七七冷冷哼上一聲,”燕七七,哀家知道你和皇上之間的情分,不過哀家卻還是想要再提醒你一句,在哀家找到皇上之前,你最好能夠老實一點待在這裡,要不然的話,你就休要怪哀家不給皇上留一點兒面子了。“
燕七七聽了這話,心裡卻難免又有了些疑惑,”這麼說了,太后娘娘您的確不知道皇上的下落了?“
太后娘娘衝她挑挑眉,冷然笑道:”哀家有必要對你撒這個謊嗎?如果哀家真的是你所想的那種人,哀家此時又何必還要留你一命?“
燕七七心下一愣,卻很快就又明白了過來,看簫太后這個樣子,莫不是她真的不知道李墨然的消息吧?
然而此時,太后卻已然施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燕七七,你好自爲知吧。“說着她又轉頭去看了一眼李子恆,淡淡開口道:”廣平王,隨哀家回宮去吧!“
李子恆聞言憤憤不平地看了燕七七一眼,這才又”霍“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母后,難不成這燕七七,你就這麼放過她了?“
太后卻是連頭也不回地說,”哀家說過了,燕七七如今還不能死,怎麼着,她都是皇上的人,皇上的面子,哀家還是應該要給他留幾分的。“
嘿,原來到頭來,燕七七在簫太后的眼睛裡,竟然成了一個引誘李墨然出現的誘餌了是吧?
可是如此說來的話,那麼李墨然他到底又是被誰給劫去了呢?
只是此時,太后卻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等到她們一行人一走,朱武便二話不說,直接又把燕七七給拖了回去。
燕七七心裡明白,這個時候還不是她可以隨便發威的時候,於是便也沒有過多的反抗,回去之後,她更是該吃吃該喝喝,有點空閒便閉着個眼睛安靜地休息。
原本以爲就這麼等到晚上,朗大過來之後,纔會瞭解更多消息,卻沒有想到,太后這邊才走沒有多久,門外便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燕七七心下頓時起疑,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這一次來的似乎不下三個人,可是這一羣人之中,卻有一個是令她十分熟悉的腳步聲,另外還有一個,卻是出自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的腳步聲。”
他們這個時候怎麼來了?不怪燕七七心下懷疑,因爲此時她聽出來的人之中,有一個人的腳步正是屬於狄明樓的,而能夠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除了簫媚若又還會能夠有誰呢?
不過,他們這個時候能來也好,因爲燕七七的心裡始終想不明白,狄明樓到底什麼時候會和簫媚若走到了一起,而他們之間,到底又有着什麼樣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還不等燕七七擡頭去看,便聽到中門的聲音哐啷一響,“大人,燕七七就在這裡面了,只是她如今可是重犯,所以小的還希望您能夠抓緊時間纔好。”
狄明樓從懷裡摸出一袋銀子賽入朱武懷裡,“這個拿去給兄弟們買兩壇酒喝。兄弟我們進去問她一點兒事,馬上就出來如何?”
朱武將手上的銀袋子仔細地掂量了一把,頓時又衝着狄明樓眉開眼笑起來,“大人您有什麼話,只管隨便問就是了。小的到外面給您守着去了。”
“哼哼!”燕七七看着朱武的背影冷冷笑了一聲,“真是沒有想到,我燕七七都已經淪爲階下囚了,居然還有如大巨大的價值。”
朱武臉色一僵,卻並沒有回頭,反而還加快了腳步,走到門口的時候還順帶把那柵門給關了起來。
“七七,你這又是什麼話啊!”朱武落荒而逃,狄明樓卻並沒有忽略燕七七的這些話語。
只是他不說話還好,此時聽到他的這些話,燕七七的臉色卻越發地難看了起來,“狄大哥,你這個時候,不是也跑來問我皇上的下落的吧?不過很可惜的是,只怕我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提供給你,再者說了,當時皇上消失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場麼?”
“七七。”正在燕七七衝着狄明樓冷嘲熱諷的時候,簫媚若卻突然上前一步,在她的身邊蹲下身來,“你怎麼樣,還好麼?”
這又是什麼意思?
燕七七真是想不明白,這個時候簫媚若的葫蘆裡到底又在賣些什麼藥。
不過管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燕七七此時卻是絕對不可能會給她一絲好臉色看的,於是衝她挑脣冷笑道:“皇后娘娘,奴婢好不好,難道你會看不出來嗎?”
簫媚若眉頭微微一蹙,“七七,看來你對本宮的誤會好像很深呢。”
燕七七驀然挑眉,笑得一臉冷寒,“是嗎?那麼奴婢倒是想要問問皇后娘娘,我到底哪裡對你產生了誤會了呢?”
簫媚若欲伸手去握燕七七的手,卻被她輕輕閃過,“皇后娘娘有什麼話,儘管開口就是,我燕七七向來不喜歡和人套近乎。”
“七七,你到底怎麼和皇后娘娘說話的?”狄明樓此時倒是一副老大哥的樣子,卻不想燕七七看到她這個樣子,心頭越發不屑了些。
“狄明樓,你別以爲我稱你一聲狄大哥,就真的把你看成自己的親哥哥了。啊,也不對,不知道狄大哥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可是說過,只要有人膽敢對皇上不利,那麼不算是什麼人,你一樣會六親不認。”
燕七七一邊說着,一邊挑眉冷冷地看着狄明樓,“如果你已經不記得的話,那麼七七這會兒不妨就提醒你一下,我,燕七七,可不想對着那些個對皇上不利的人還要裝作恭敬順從。”
狄明樓聽了她的這些話之後,臉上閃過片刻的尷尬之情,只不過很快就已經過去了。
此時此刻,只見他也走到燕七七的身邊,在離簫媚若三步離的距離蹲了下來,“七七,皇后娘娘方纔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這一次,你是真的誤會她了。”
燕七七冷笑,“我還真是信了你們的邪了,我燕七七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連兩位的真話假話都分不清吧?”
說到這裡,她挑眉看一眼簫媚若,“有一個問題我倒是想要問問皇后娘娘,那天晚上,你到底因爲什麼,是一定要躲開我燕七七纔去見皇上的?只要娘娘你能夠把這件事情跟我講明白,我倒可以考慮到底要不要再相信你一次。”
簫媚若一聽燕七七這話,一下子紅了臉,“七七,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不能告訴我?”燕七七挑脣,“那是不是說,我還是沒有冤枉皇后娘娘了?”
簫媚若低着頭咬了咬脣角,這才又突然衝燕七七開口,“七七,如果說,本宮知道皇上的下落,你會不會相信本宮那一天作的事情真的有苦衷?”
“你說你知道皇上的下落?”燕七七眼眸驀然眯了起來,看着簫媚若的神色之中更是透着一抹危險的意味。
誰知簫媚若卻說,“其實這件事情我也只是猜測,我那天無意之中聽到有人提起,七七你其實是七星閣餘孽,跟在皇上的身邊,也不過是想要挾天子以令天下……”
“你說什麼?”燕七七眼神驀然眯了起來,“皇后娘娘你能夠確定自己到底都在說些什麼嗎?”
簫媚若狠狠咬咬嘴脣,直到把血線都給咬出來了,這才又突然擡頭看向燕七七,“沒錯,皇上當時出宮之後,本宮心裡一時空落落的,便想着一個人到後面小花園裡走走平靜一下,誰知就在那裡,本宮突然聽到有人提起七七你的名字。”
“提起我的名字?”燕七七這一次卻是真的懷疑起來了,“他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簫媚若擡起頭來,看了狄明樓一眼,狄明樓衝她點了點頭,簫媚若這才又低頭接着說道:“當時本宮聽那些人說,皇上已經出宮了,今天晚上肯定能夠到達雲瀾山莊,到時候動手絕對會萬無一失。”
“這和我又什麼關係?”燕七七還真沒有聽出來。
簫媚若擡頭看她一眼,“當時,本宮聽了這些話之後,心裡也是一急,正要轉身離去之時,卻突然聽到另外一個人說,反正燕姑娘已經在皇上身邊了,左右皇上這一次,一定是跑不掉的。”
燕七七聞言也是一愣,“竟然會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