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七想說這倒黴催的,原本她還以爲,這一次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離開這裡了呢,可是結果倒好,這纔剛走到地道出口,就又讓洛謹先給堵上了。
此時此刻,她甚至都開始懷疑,你說這唐嵐之和若畫他們幾個人,不會是在逗李墨然他們幾個在玩吧?
不過一回頭,當她看到唐嵐之臉上譁變的神色之時,心裡還是放棄了之前的那種想法,唐嵐之畢竟是一個有着超卓思想的老人,既然他已經做出了明確的選擇,那麼便絕對不會再去做出這等出爾反爾的事情的。
如此說來,便只能怪他們這一行人運氣不太好,而洛謹先也實在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
“謹先,你到底想要怎樣?難不成你真的連這麼一點兒活路也不想給爲師了嗎?”唐嵐之一句話說的急促,忍不住伸手捂上嘴巴急急的咳了起來。
洛謹先臉上先是一急,既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隱隱的,嘴角處還露出了一抹冷淡的笑,“恩師還真是一個忠心事主之人啊!爲了他們,你甚至連師母和小師弟也要放棄了嗎?”
“你說什麼?”李墨然忽然擡頭,卻看到洛謹先一臉不屑的笑意,“我說什麼難道皇公子不知道嗎?”
其實早在李墨然驚訝出聲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次他們一行人跟在唐嵐之的身後,說是從這裡離去,卻似乎少了那麼幾個人。之前他倒也沒有去想那麼多,可是此時一聽洛謹先的話,李墨然才忽然想起了虎子那個孩子。
唐先生怎麼能夠突然間做出如此決定,要知道那孩子,可是他此生的命根子啊!
而此時的唐嵐之卻衝着李墨然淡淡一笑,然後又擡頭看向洛謹先,“那又如何呢?謹先,爲師養曾經了你二十年,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爲師十分了解。雖然如今你我政見產生了分歧,可是你,總還不至於爲了這點兒分歧連自己的師母和小師弟都不放過吧?”
“我……”洛謹先欲言又止,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看他這樣子,還真是被唐嵐之給說中了。
唐嵐之見此,臉上終於重新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我就知道,你原本就不適合做一個殘忍的人。”
洛謹先一聽到唐嵐之這話,臉上神色卻突然風雲變幻,之前的尷尬一閃而逝,此時取而代之的,早就已經成了冰冷的神色,“爲了報答恩師您的養育之恩,本宮主的確不會對師母和小師弟怎麼樣,可是恩師您到底還是錯估了弟子的真心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轉頭看向立於唐嵐之身後的李墨然等人,“最起碼,恩師身後的這些人,弟子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
“那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吳明月早就聽說過洛謹先的名號,原本想着李墨然找上他之後,也算是此生的一大收穫,卻沒有想到,這幾日裡,李墨然竟然過得比她們還要窩囊。這對於向來都以自我爲中心的吳明月,絕對是一件非常不爽的事情。
洛謹先雖然不認識吳明月,卻也從她的身着氣質上面看出了,這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會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可那又怎麼樣?不管怎麼說,這裡可是他洛謹先的地盤。
於是此時,洛謹先在嘴邊扯起一抹不緊不慢的笑容,衝着大家微微笑道:“閣下想問本宮主到底想要幹什麼?其實本宮主也並非就不能夠告訴你,其實很簡單啊,本宮中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打算請皇公子到京中去走一趟而已。”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接到的又是什麼人的命令?”李墨然面上不動聲色,語氣也是淡淡的,只有眼底的神色,卻似結了一層冰似的讓人心頭驀然一凝。
然而此時的洛謹先,卻依舊是不以爲然的一笑,“本宮接到的是誰的命令,等皇公子到了京中之後不就知道了。”他如此這般的語氣,倒是顯得淡定的很。
“哼!莫非你真的以爲,你說什麼就會是什麼了嗎?現在我看誰敢動我家公子一下!”說話的自然不是燕七七,因爲此時就算燕七七有這個心,卻無奈全身依舊無力的緊。不過正在她心頭着急的時候,楚越倒是飛快地越過她,擋在了李墨然的身前。
“哈哈哈……”洛謹先看看楚越,卻突然又仰面大笑了起來,“嘖嘖嘖,看來皇公子果然還是有些名堂的嘛,身邊除了在下的恩師,居然還有如此多年輕有爲的追隨者。只是可惜了……”
“洛宮主有什麼話,還請直言。”看着他滿面惋惜的神色,李墨然心頭竟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拿來!”洛謹先突然回頭,衝身後的人伸出一隻手。
然後燕七七便看到一個人將一張公告一樣的東西送到了他的手上。洛謹先回過頭來,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若皇公子真的如你自己所說,你就是當今聖上的話,只怕這個人對於你應該不會很陌生吧?”
他一邊說着,突然一把抖開了手上的那張公告,只聽“嘩啦”一聲響,所有人的視線便全數被吸引到了那張公告上面。
燕七七一眼看將過去,腳下卻是驀然一軟,“這怎麼可能……”
那張公告,竟然是一張砍頭的告示,而那上面告知天下將要被砍頭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吳明月看到告示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驚詫,“七七她怎麼會……”
洛謹先終於又開口笑了起來,“看來,閣下對於這位七七姑娘還真的很熟悉嘛,只不過……”洛謹先說着這話的時候,卻突然將語氣一轉,眼睛也隨即轉到了燕七七的身上,“如果本宮主沒有猜錯的話,只怕這位七七姑娘並非真的就是皇公子心頭的那個七七姑娘吧?”
“你什麼意思?”李墨然面色已然成墨。
“什麼意思?”洛謹先冷笑一聲,“本宮主只是奉尊主命令,請皇公子赴京親自去觀看一下這個冒着天下大不違的女人的監斬儀式而已。”
“七七她到底犯了什麼罪,居然還被冠上了這所謂的天下大不違的罪名。”吳明月臉上的神情也透着一抹冷肅,“洛謹先,你今天最好能夠給本宮一個明確的答覆,否則的話,等到你哪天栽倒在本宮的手裡,本宮定然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想必閣下就是明月貴妃了嗎?”洛謹先突然轉變了話題,臉上卻驀然浮起一抹無比嘲弄的笑,“聽聞明月貴妃是當今聖上最爲寵愛的女人?”
“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吳明月卻不想和他玩弄這些玄虛。
果然,在看到吳明月這一副表情之後,洛謹先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本宮主只是聽說,早在半年之前,貴妃娘娘好像因爲某場意外的事故,正高臥病牀不起。卻沒有想到,今日本宮主卻在洛華宮親眼見到貴妃娘娘大駕,這還真是令洛某感覺到三生有幸啊!”
“所以呢?”吳明月眉頭已然緊緊鎖了起來,“莫非你竟然是……”
然而不等吳明月把話說完,洛謹先卻突然衝她搖起了頭,“貴妃娘娘想到哪裡去了,洛某又怎麼可能和大將軍扯上關係呢?要知道,似洛某這種江湖宵小,可是從來都入不得大將軍的眼睛呢。”
吳明月眼底閃過抹冷笑,“原來閣下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江湖宵小嗎?”雖然她知道,洛謹先並非真的是什麼江湖宵小,可是此時若不讓她出一口心頭的惡氣,吳明月心裡又怎麼可能會痛快。
洛謹先一聽她這話,臉上神色卻突然沉了下來,“貴妃娘娘說的是,既然連娘娘都這麼覺得了,那麼本宮主難免就要得罪諸位了,在此還請貴妃娘娘不要覺得委屈才是!”
“你想幹嘛?”楚越一聽這話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洛謹先,別以爲你號稱天下第一宮主,在下就會怕你了!”
“哼哼!你不怕本宮主又能如何?總之如今你們既然已經落入到了本宮主的手上,那麼就休想再從這裡離開一步。”洛謹先說着又輕輕擡手一擊,“來啊,把他們全部重新帶回鎖月居!”
“公子,您先後退!”楚越說着就要亮招式,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燕七七卻突然上前去一把攔上了他,“楚將軍不要。”
楚越神色一頓,“雲飛你……”
燕七七此時已經轉過頭去看向了李墨然,“公子對不起,我要進京!”
李墨然靜默地看着她,臉上突然浮起一抹笑容,“真傻,你想要進京,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你幹嘛要對我說對不起呢?”
燕七七眼淚一下子便掉了下來,好像是第一次,她竟然會感覺到內心也會如此的脆弱。
燕七七知道,曾經身爲殺手的她,感情早就已經被訓練的淡漠無比了,可是自從她穿越之後,是李墨然的溫情漸漸打動了她的內心。
還有就是那個名叫粉荷的小姑娘,她們兩個也不過只是幾次平常的接觸而已,可是那個孩子竟然可以爲了燕七七,而裝扮成她的樣子,幫着燕七七偷偷逃出了天牢。
若是以前,燕七七還願意相信,那孩子救她是因爲有師傅的授意,可是就算是如此,在她的內心深處,對於粉荷還是抱着深深的愧疚的。
而如今,那些人竟然要拿那個孩子開刀了。
粉荷對於燕七七來說,原本不過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可是自從她易容成自己的樣子之後,她兩個之間便建立起了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這一次,燕七七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孩子遇險而麻木的放手不管的。
她曾經是個冷酷的殺手沒有錯,可是這一世,她卻並不想依舊做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至少對於自己在乎的人,她不想做成那個樣子。
李墨然又怎麼會看不透燕七七此時的心思,他一直就都是一個無情的人,然而唯有燕七七,這個前世今生,與他有着深厚淵源的小女人,卻在這一世裡,深深地佔據着他的心靈。
爲了她,李墨然願意出入刀山火海之間,甚至連眉頭都不願意去皺一下。
低下頭來,李墨然看着燕七七的眼底是溫柔的,“你放心好了,反正洛宮主不是也說了嗎?這洛華宮畢竟是人家的地盤,縱算楚越能夠以一抵百,最後浴血而出,可是本公子爲什麼非要爲了這麼一點兒小事,而去造成那些無謂的傷亡。”
燕七七看着他,眼淚忍不住掉落下來,“公子不要這麼說,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拖累了你。”
李墨然伸手爲她擦去淚水,“都說你傻了,難道你真的想和我一生都飄零在外,一輩子都不回去京中了嗎?”
“嗯?”李墨然搖頭笑了起來,“既然我們總要回去,倒不如早一點兒回去也好,畢竟,我們好像已經離開的太久了呢。這一次倘若再不露一次面的話,只怕以後就再也沒有露面的機會了呢。你說對不對?”
好吧,燕七七突然覺得李墨然這些話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即刻起就啓程回京,一切事項均等到回京之後再說如何?”
“這就對了嘛!”李墨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看得站在一邊的洛謹先滿面無語,拜託,你們現在還是本宮主手上的俘虜好不好?怎麼這個樣子,就好像本宮主是你們的狗腿子似的?
話說,他其實不就是一個狗腿子麼?雖然目前他的主人不是眼前的這個英偉的年輕人。
無奈地嘆一口氣,洛謹先只得後退了一步,“看樣子皇公子倒是和本宮主想到一塊兒去了呢,既然如此,皇公子不如就自己隨着本宮主移駕鎖月居如何,也省得本宮主再做出什麼對公子不敬的事情。”
李墨然挑眼看了他一下,“既然如此,還請洛宮主好生安排下去,先爲本公子準備一桌豐盛的酒席吧!”
“咕咚!”真是不好意思,一聽到豐盛的酒席,這裡有好幾個人都感覺到好餓好餓了……
洛謹先實在是無語,只得搖頭嘆氣,心下腹誹,本宮主這到底是怎麼了,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是本宮主來主導一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