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大將軍單膝跪地,卻擡首直視俯首在燕七七肩頭的李墨然,因爲之前剎那而起的懷疑,他的心裡頭始終還是有點不太確定。
然而,面對此時依舊俯身在侍女身上,閉着眼睛瑟瑟發抖的高大癡肥的年輕男子,大將軍的一顆心終於毫無懸念地落了下去。
“皇上,剌客已經讓微臣給抓住了!”平下心氣,他試着用溫和的口吻開口疏導李墨然。
“真的?”李墨然似是不太相信,可還是試着先睜開了一隻眼睛,直到看清面前一片空明,這才驀然起身將燕七七推開一些,“大將軍你果然厲害,那個黑衣人已經被你給殺了嗎?”
大將軍垂首而笑,“那等宵小賊子,竟然敢對皇上不敬,微臣自是不能容他!”
李墨然臉上這才又浮起一抹笑容,不過眼睛裡依舊帶着驚悸,“大將軍做得好!朕今日也是多虧了大將軍相助,才得以保住一條性命。大將軍對於朕的救命之恩,朕永遠都不會忘記!”
吳大將軍俯首謝道:“臣多謝皇上信任。只是皇上,既然之前已經在太廟告慰了先帝神明,此番依臣之見,皇上不如還是早些回宮吧!”
李墨然聞言四下看看,眼睛裡依舊帶着一絲惶恐之色,嘴裡卻連連答應道:“大將軍所言甚是,朕這一會兒也有些累了,今日的盛典不如就先到這裡吧。”
“臣遵旨!”大將軍說着起身,回頭傳命下去,“皇上祭天結束,起駕回宮!”說完一揮手,早有內侍上前,將李墨然攙扶着坐上御攆,一路擡着朝皇城走去。
回到乾元殿,李墨然藉故受驚,不肯再參加宮宴。太后與大將軍體恤於他,便安排了宮中侍女內侍好好服侍他休息,至於宮中盛宴,就由太后娘娘代爲主持了。
據內侍通傳,皇上回到寢殿之後,鬧脾氣趕走了所有近身服侍的宮女太監。
後面太醫及時趕到,才診斷出他是受驚過度。於是爲他開下了鎮定心神的方劑,讓人服侍他喝下之後,便上牀安然睡下,一直到天色向晚,也不曾起牀用膳。
好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七七姑娘,一直都守在龍榻之前,既然一直都沒有傳出什麼別的消息,想必皇上也只是受了一些驚嚇,並無其他大礙。
太后娘娘聽了內侍的回報,一顆心這才慢慢平靜了下來,“只要皇上平安無恙,今日就讓他留在宮裡好好歇息吧。至於其它的這些繁瑣的事情,就由簫相和大將軍一起處理商量着辦就是了。”
簫丞相和大將軍聽了,連忙拱手道:“請太后娘娘放心,臣等一定會盡心盡力輔佐皇上的。”
“嗯,”太后輕輕點點頭,“還有今日在太廟出現的那夥剌客,膽敢在如此盛大的典禮之上驚了聖駕,還請大將軍盡力查出,到底是什麼人在暗中指使纔是。”
太后說這些話,自然有着她自己的道理,試想太廟告祖,本就是做出了十分周密的安排,卻不想那剌客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中出現在太廟屋檐頂上,若非不是有人暗中做出了手腳,又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紕漏?
於是此時,太后將目光輕輕在大將軍臉上輕輕掃過,“這夥人還膽子可真是不小,竟然還敢把主意打到我東洛朝堂上來了。若是讓哀家抓到了他,定然把他打入無極地獄!”
大將軍臉上卻是毫不動容,“太后娘娘所言極是,其實臣也在想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麼人在暗中指使,他若是聰明一點兒的話,最好不要落入到本將軍的手上,要不然的話,本將軍定然要拿他的人頭,在太廟前祭奠先皇靈位。”
太后眼眸低垂,眸底神色諱漠難辨,臉上卻依舊掛着雍容華貴的笑容,“總之,這件事情,大將軍多費些心思就是了。”
大將軍亦恭敬回道:“臣,定當不負娘娘所託。”
太后舉杯,與臣工共飲,百官命婦舉杯共祝皇上早日安康。
酒過三巡,華陽公主率先帶着身邊的侍者走上前來,“母后,兒臣不勝酒力,就先行告退回鳳池宮了。”
太后知她心性,便衝着她和藹一笑,“華陽既然不喜這種熱鬧場面,不妨早點兒回去就是了。”
華陽公主正要施禮告退,身後突然又有一人上前道:“華陽你等等,我隨你一起回去。”說着那人徑直走上太后面前,“請皇姑娘准許侄兒先行告退。”
太后望望面前如明月一般溫潤的翩翩少年,臉上笑容也不免更加深厚了些,“明宇,你又不是像華陽一樣不勝酒力,這個時候跟着來湊什麼熱鬧。”
簫明宇卻衝太后翩然一笑,“皇姑母說的是,今日本是皇上登基的大喜日子,侄兒本該多飲幾杯以示慶祝。只可惜今日皇上卻受驚不能參宴,而侄兒本身也如華陽公主一般不喜熱鬧,倒不如隨了華陽公主一起,早一點兒退席歸去的好。”
太后見他執意如此,倒也不好強留,倒是坐在一邊的丞相簫大人,看到自己的兒子此時提出要提前退席,臉上神色有些不大好看,沉聲冷喝道:“大家都在這裡慶祝,你又要到哪裡去?”
廣平王此時正坐在簫相的身邊,見他突然對簫明宇發難,連忙笑着衝他招手道:“明宇你就隨了舅父的意願吧,雖然皇上此時不在此,你不若隨着本王喝幾杯如何?”
簫明宇見父親阻攔,心下無奈,再加上李子恆這麼一說,便也只得先行作罷,“既然如此,明宇留下便是。”
華陽公主這才衝他點頭一笑,然後施禮道:“如此,華陽就先行告退了。”
乾元殿裡,李墨然滿面肅然地斜在寬大舒適的龍榻上,心頭佈滿了憂慮。而在龍榻的一邊,默默靜立着的燕七七,也同樣是眉頭緊攏。
“七七,今日的一切,你總算也看明白了吧?”沉默了半晌之久,李墨然這一會兒總算擡起了頭,“原本我的心裡,還想着這一世定然要好好爭取一把。最少也要爭他一個一世風流,名滿天下呢,可是今日一看,這一切,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啊!”
燕七七見他開口,也是一臉的肅然,“說實在,剛開始的時候,我也總以爲咱們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心裡總認爲比這些人高明許多。可是今日一見,原來這古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