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半夜十點過鍾,父親安全回到了他近二十年來不敢公開露面的家。
“我想好了。從今往後,我要光明正大地回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前怕狼後怕虎。要勇敢地面對現實,決不允許自己懦弱下去。”父親緊緊地抱着皓母,深情款款。
“這些年來,你受苦了。”皓母淚水漣漣,溫柔地拍着丈夫的後背。
“如果沒有你的理解和支持,我景乾不會走到今天。”父親也是淚眼朦朧。“感謝你!我的皓露。”
“老夫老妻,不言謝。”母親安慰道。
“兒子,對不起!”景乾轉過身來,伸出久違父愛,緊緊地抱着兒子。“那一年,我的突然離開,讓你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得到父愛。對不起!”父親輕輕地親着皓然的額頭。
“您的離開,也許有自己的難言之苦,我和母親從來就沒有責怪過您。只要父親安全回家就好,千萬不要說對不起。”皓然也動情萬分。
景乾又走到一直呆呆地望着三個人的心語面前,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取出裡面一隻鐲子,親自戴在她手上。
“孩子,父親沒什麼東西送給你。這是我這次出差買的緬甸翡翠手鐲。希望它能你帶來吉祥、幸福、永恆和平安。”
心語不知說什麼纔好,激動的眼淚只知道不停地流淌着。“謝謝父親!”
02
景乾讓皓然來到書房,他要跟兒子單獨說話。
“今晚在路上出現了一些怪現象。”景乾狐疑地問兒子:“你是否知道?”
“父親不妨先告訴孩兒,到底出現了什麼怪現象?”皓然沒有直接回答知道與不知道。
“我和駕駛員是晚上八點半從杉木縣城出發,當駛入玉泉縣吉早鎮到了打劫彎(地名),突然被一輛國產黑色轎車攔了去路,隨即車上下來一位年輕人。我的駕駛員也下車。那年輕人對我的駕駛員附耳了一番。看樣子,他們好像認識。接着兩人在我的座駕前車後弄了一下,然後那年輕人駕車在前面開路,始終與我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就像是專門前來護衛一樣。直到市裡,那輛車才悄然離開。我問駕駛員那人是誰。他說是市刑警支隊的人,爲了確保我的安全,特意在途中攔下我們。我下車,才發現自己的座駕牌照給更換了。駕駛員發現了我的疑惑,笑着把蒙在牌號上的一層膠紙給撕了下來。我這才明白,那位年輕人之所在途中把我們攔下來,目的是僞裝牌號。我追問原因,駕駛員說具體情況他自己也不清楚,還說那位幹警一再交代不要把今晚夜發生的事說出去。”景乾觀察兒子的表情。“既然那人是市刑警支隊的人,你應該清楚是怎麼回事,對吧?”
“父親說得不錯。”皓然肯定。“孩兒不僅知道,而且今晚的行動,還是孩兒的特意安排。”
景乾緊盯着比自己年輕時長得還要帥的兒子,同時大腦的思維在飛速運轉,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03
“莫非已經提前預測到你父親可能有危險,所以兒子才採取這一行動?”景乾問。
“對。”皓然再次肯定。“父親是否聽說過,前不久,市公安局老前輩鄭文被人謀害一事?”
“聽說過。”景乾確定。“鄭文是被玉泉縣兩個刑滿釋放不久的年輕人謀財害命,兇手也於當夜因酒駕在玉泉縣城以南的八里坡上發生車禍身亡。”
“鄭文的死跟那兩個年輕人發生的車禍,只是案件的一個表象。其實,幕後還有真正的兇手。”
“從何說起?”景乾瞬間感覺有一股寒流掠過心房,不由得一顫。
“鄭文的死,兩個年輕人是受幕後者僱請所爲,而兩個年輕人的死,是一起人爲交通事故,是幕後者用來殺人滅口。”
“僱兇者是誰?”景乾一臉驚愕。“查到了沒有?”
“嫌疑人已經被鎖定。”
“那爲何還不抓起來?還讓他逍遙法外?”
“因嫌疑人牽涉到十幾年前一起兇殺案。”皓然冷靜地答道。“那起兇殺案是這次‘糾冤假錯案’行動重點複查案件之一。鄭文的死就是與這起兇殺案有關。所以目前在諸多隱情尚未得以徹底揭開之前,還不能動他。”
“鄭文一個老公安,怎麼會與十多年前的兇殺案有關?”景乾疑惑不解。
“鄭文老前輩喜歡搞業餘文學創作。他的作品主要是圍繞一些重大刑事案件進行再加工,通過以小說的方式,通俗易懂地爲讀者分析和解答案件疑點、難點。他新近出版的推理小說《鐵案之謎》,就是以十多年前那起兇殺案爲原本。雖然小說的推理和分析與案件的真實情況有些偏頗,但我們推斷,僱兇殺害鄭文的人,一定讀了這部小說。應該是小說的推理和分析讓他們膽寒。嫌疑人應該是擔心我們會找鄭文來協助複查那起案件,最終很有可能要查到他們頭上,所以纔出此下策。”
往事一幕突然在景乾腦海裡出現,但他還不敢確定是否與那件事有關。“那起兇殺案,發生在哪一年?涉及到哪些人?”
父親這問,讓皓然暗喜。他決定以偵查到的案情,讓父親放心道出他掌握到的事實真相。
04
“1995年10月份,我市玉泉縣吉早鎮板禺村新寨組,發生了一起驚動全市的弒夫案。據當時的偵查資料顯示,妻子覃茜雙手掐死自己的丈夫若林。”
皓然故意頓了一下,接着道:“新寨組是我市當時修建水利工程尨勇水庫的移民搬遷組。兇殺案就發生在這個組的‘獨家村’。我們已經查明,殺害若林的真正凶手其實不是覃茜,是另有其人。”
“是誰?”景乾突然插話問兒子。
“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當年任吉早鎮派出所的所長莫高。”皓然答道。“據復偵得到的可靠證據,莫高就是僱請兇手殺害鄭文老前輩的幕後真兇。那兩個被僱的兇手,就是死於莫高親手策劃發生在八里坡的那起意外交通事故,而實施並造成那起交通事故的人,是家住在八里坡上的兩個年輕人。那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剛刑滿釋放不久,另一個是位老實巴交的農民,兩人還是堂兄弟關係。我們就是無意間抓到了這兩個年輕人,查出了殺害鄭文的幕後真正黑手,也是通過這兩個年輕人得知莫高又要謀害市裡主要人物,而這位主要人物就是我的父親。所以纔出現今晚父親在途中被人拉下座駕和僞裝車牌號的奇怪現象。”
皓然短暫地觀察父親,感覺他剛纔那有些激動的面色,反而變得泰然自若,波瀾不驚。“雖然莫高是殺害若林的最大嫌疑人,但我們還不能確定,導致若林死亡的真正原因和具體使用什麼兇器。至於兇器,我懷疑是他身上佩戴的那把手槍。”
皓然又停了一下,緊接又道:“據可靠證據確定,殺害若林應該是莫高一人所爲,僱兇殺害鄭文和殺人滅口的兩起連鎖案件,除了莫高外,還有一個人參與。但是,這個人到底與覃茜兇殺案是否有關係,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所以還不能打草驚蛇,就讓他暫時逍遙法外一段時間。”
“你們懷疑到莫高的同夥是誰?”景乾面露出嚴峻臉色。
“玉泉縣剛上任不久的新縣長,龍奇。”景乾毫不含糊答道。
“原來是他。”景乾突然拍起桌子,罵道:“兩個貪得無厭,不知好歹的東西。”
“難道父親知道覃茜兇殺案內情?”皓然抓住時機問。
“何止只是知道。”景乾異常悲憤。
“莫高和龍奇爲什麼要謀害市長?暗算我父親?”
“說來話長。”
景乾點上一支菸,開始陳述自己掌握到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