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
程曉小怕思雨他們趕回家,病房裡,就剩下她和江榕天兩個人。
阿方在病房的外面安排了兩個保鏢,謹慎的四處巡邏。
江榕天始終昏迷不醒。
程曉小揪着一顆心,死死的守在邊上。
忽然,一聲低沉的呻吟響起。
程曉小連忙站起來,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不其然,發燒了。
江榕天顯然很難受,燒得滿臉通紅,眉心皺成“川”字。
程曉小不敢怠慢,趕緊按了鈴。
值班醫生、護士匆匆趕來,看了看病人的情況,按照事先預料的,又添了幾瓶鹽水。
見病人漸漸穩定下來,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一通折騰,程曉小重新坐下來,見江榕天的嘴辰很乾,拿了錦籤沾了清水,替他一遍遍的擦拭,專注的根本沒看到牀上的病人,慢慢睜開了眼睛。
擦完,她轉身想把棉籤扔掉,忽然,手被扣住。
江榕天幾乎是用盡了了全部的力氣,低低了叫了一聲,“寶貝!”
聲音沙啞到了極點。
程曉小潸然淚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然後做了一件誰也意想不到的事。
她蹲下來,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失聲痛哭。
江榕天聽着這壓抑的哭聲,眼角漸漸溼潤,他很想起來,抱他的女人摟在懷裡,然後一點點吻幹她的眼淚。
可是渾身一點勁也沒有,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全力握着她的手,輕輕撫摸。
程曉小哭了整整五分鐘的時間,還沒有把情緒平緩過來,她越哭越氣,越氣越哭,又猛的站了起來,對着那隻抓着她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
江榕天痛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還真狠,自己都已經這樣了,她居然還咬他。
只是責備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他實在太明白她的感受,那是愛到了極致的懲罰。
他睫毛眨了眨,一動也不動,任由她發狠的咬着。
程曉小發泄夠了,才擡起了頭說話,“江榕天,我都想好了,你只要敢拋下我,我就立馬找個人嫁了,然後把你忘記。”
江榕天深深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嘴脣,卻發現此刻的他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只能無辜的眨眨眼睛,寶貝,我也不想的。
不過再來一回,我還是會做這樣的選擇。就算你找個嫁了,恨我一輩子,也好過你丟了性命。
“找陳斌嗎?”
男人的聲音幾不可聞,程曉小卻聽得清清楚楚。
“沒錯,就是找陳斌。我氣死你,氣死你!”說着,說着,程曉小的眼淚又下來了。
江榕天想笑,又笑不出來;想哭,又覺得好笑,只是深情的看着她。67.356
然後一點一點的,把自己和她的手放到他的心口處。
程曉小隻覺得心口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慢慢湊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
眼皮一陣陣的發沉,江榕天迷迷糊糊的又閉上了眼睛,耳邊似乎有女人的低喃聲,絮絮叨叨的說着埋怨的話。
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他安心的睡了過去。
程曉小說得累了,哽咽着低喚了他兩聲,見他沒了動靜,這纔有些慌了。
湊近了才發現,他又睡了過去,只是手還死死的握着她的。
程曉小明顯鬆了一口氣,她什麼也不願多想,小心的避開各種管子,像只小貓兒一樣,把身子湊在了他的身旁。
腦袋碰着他的腦袋,胳膊挨着胳膊,兩個之間緊密的沒有一點空間。
一顆心總算有了歸宿,感謝老天爺,他還在!
……
醫院的大門口。
原本早該回家的朱澤宇,一身黑衣站在路燈下,一旁的阿方遞上一根香菸,替他點上了。
兩人同時用力的吸了一口,深深的吐出菸圈。
一根菸抽完,彈出菸蒂,阿方聳了聳肩,道:“曉小說,出事的當天,他們是接到了程家的電話,我查過了,程家幾天前去了一個人。”
“誰?”
“金浩。”
“哼?”
朱澤宇嘴裡冷哼一聲,“這世上這麼恨小天,想要他死的人,也就剩下這個鬼了。還真是不怕死啊!”
阿方皺眉,“不過,我們沒有證據。所以……”
“所以,咱們就應該撬開程家人的嘴。”朱澤宇接着往下說。
阿方笑笑,“已經都圍起來了。就等着你拿主意。”
“好快的手腳。”朱澤宇朝他伸了伸大拇指,“金浩這人,留給江榕天。這程家嗎,就委屈咱們走一趟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
“得防着金浩狗急跳牆,替我找人看着他。“
“放心,已經有人盯着了。”
朱澤宇猶豫了一下,“這事,要不要給金家透露點?”
阿方認真的想了想,“這個主意得小天拿,我們作不了主。”
江榕天是誰,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暗虧,金浩有本暗殺他,那麼就得承受他的滔天怒意。
他早就說過了,江榕天好說話的時候,是個翩翩君子,真要把他弄火了,天都給你翻過來。
朱澤宇冷冷一笑,“也好!”
兩人相視一笑,鑽進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車,揚長而去。
黑車一走,後面跟着的十幾輛車隨之而動,浩浩蕩蕩的如同一個車隊。
……
摩天大樓裡。
金浩猛的把手機摔在了地上,俊臉堆滿了憤怒。
手機頓時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媽蛋的,就是這樣都沒有讓江榕天死,真是老天不長眼,白白花了這麼多錢。
葉子非在一旁嚇得發抖,想上前勸,又不敢,只能乾巴巴的看着他。
金浩眼露寒光,既然死不了,那麼憑他的本事,很快就能查到他頭上,了不得三天。
三天後,就一定是狂風暴雨。
而且,只要這事情被金家知道,那麼他這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老爺子最恨的,就是手足相殘。
該怎麼辦?
金浩眼睛一轉,對着葉子非道:“通知那些人,趕緊到國外避避風頭,最近一年都不要回國。”
葉子非邊連點頭,“浩子,咱們怎麼辦?”
金浩臉色有些猙獰,充血的眼睛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咬牙道:“咱們,只有一條路可走。”
“什麼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