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這麼逃也似的出家門,出門後就覺得輕鬆自由的日子持續多久了,蘇臻記不清楚了,只是恍然明白,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竟然能這麼難,和家人之間的關係都僵如寒冰了,更不要說和原本就陌生的愛人了。
她想鍾煜一定也是這樣覺得吧,不然呢,她不由又心疼起鍾煜起來了,爲自己說的那些慪氣話而後悔。
她覺得鍾煜的脾氣古怪不好相處,亦覺得自己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火爆起來也是九頭牛都拉不住的衝動。每次發完脾氣後,冷靜反省的時候總是後悔,可是氣頭上的時候,她很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到店裡後,蘇臻如往常一樣和大家一起簡單的打掃衛生、拉韌帶、和瑜伽老師探討,並設計的新的課程以及動作……
工作起來的時候,她的表情嚴肅認真,不苟言笑,加之心情不佳更沒心情說笑了。她現在的想法是,恨不得所有有錢的女人都來她店裡學瑜伽,那樣她就可以開分店,又開分店,一直開下去……她憧憬着遍地開花的美好,只是心情不好時,連這種遐想都不再想了。
這條街上還有兩家瑜伽館,開始來選店址的時候,她不知道,也是後來聽會員們說起的。雖然一直知道那兩家瑜伽館的存在,她卻不知道具體位置,平常開車走過這條街也沒有發現,自然也就沒有去那兩家店考察了。她想着這兩家店既是夥伴又是競爭對手。
她當然想吃霸王餐,壟斷這條街的瑜伽生意,可是如果這條街只有她這一家店的話,別人還不會來了,因爲沒有選擇,顧客反而不買賬,所以她希望自己是做的最好的店,希望客人在考察了三家店之後,選擇來這裡學習瑜伽。
她經常和嶽惠娥和沈欣一起探討工作中的問題,爲更有效更好的爲顧客服務,她們總是會設計新課程和新動作,並適當加大難度,讓顧客身體上能夠承受又能達到好的練習效果。
工作時,她會比較專注,沒有什麼雜念,幾乎是把自己假想成了瑜伽國度裡最虔誠的一員,但是一停下工作,她就會煩亂。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從前上班每天還是挺開心的,只是最近這段時間,心中那股鬱氣越來越兇猛,令她胸口堵的慌,就算再大口的呼氣吐氣都不能排遣。她有時暗笑,難道是因爲自己缺男人,而陰陽不協調了嗎。
說來奇怪,成卓總是在蘇臻最煩亂的時候打電話給她,他似乎能感應她心情似的。這天中午他就打電話給她了。
“吃午飯沒?”成卓在電話裡問。
“還沒,一會兒就吃。你呢?”蘇臻淺淺一笑的回答,不過是禮貌罷了。
“哦,那就出來一起吃吧,我在你們店附近,上午過來辦點事,正好中午了,叫你一起吃頓飯好了。”
“哦,不用麻煩了吧,我中午隨便吃點什麼都好了,不想吃那些太油膩的,你自己吃就好了,謝謝你的好意啊。”蘇臻想要拒絕。
“你這人就是這樣,總是跟我講客氣,有什麼好客氣的,不過是頓便飯,我們單位有報銷的,別怕我花錢,出來出來啊,我等你。”成卓執意堅持。
蘇臻奈何不了他,只好前去赴約。
見到成卓時,是在一家川菜館。蘇臻第一次來這家店,好奇的東張西望。店面古香古色,換上一套古裝的話,定會讓人感覺自己穿越了。
她正搜尋着成卓的身影時,成卓先看到她,並向她揮揮手。
“不好意思,久等了。”蘇臻說着脫下外套放在凳子上。
“呵呵,我也剛到。想吃什麼,自己點。”成卓遞過手中的菜單。
“我隨便好了,隨便吃點就好。”她依然客氣着。
“那我點了。麻婆豆腐,芹菜炒雞雜,紅燒豬蹄,秋刀魚……”成卓報了一串菜名,侍者拿着菜單而去。
“點這麼多,怎麼吃的完?”蘇臻咋舌。
“我餓了,想大吃一頓。好幾天沒吃頓飽飯了,和別人吃飯就是喝酒,沒有飽飯吃。今天中午吃飽了,回家睡覺去,睡到明天起來。”他說着就打氣了哈欠。
“昨晚沒睡好?不過看你感覺胖了一點呢?”
“是嗎,又胖了?天啊,不能再胖了……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忙到現在。”他說着又打哈欠了。
“看你好睏的樣子,一會兒吃了飯早些回去睡吧。”
說話間,侍者端上了菜。
“嗯,好,可以了,吃吧。你喜歡吃川菜嗎?”成卓做了個請的手勢。
“還好,川菜挺好吃的。”她笑着回答,不過平常她很少吃川菜,因爲她害怕花椒,準確的說是不習慣,怕吃菜時,一口咬到,那種滋味,她不習慣。不過她知道四川人是很愛花椒的,就連小菜,甚至是點心都要放花椒。
端上來的菜,果然是盤盤都有花椒,她小心的挑出花椒。
“是,吃來吃去,現在我還就只覺得川菜好吃了。”成卓抓起一個豬蹄就啃起來,絲毫不顧忌什麼紳士形象了。“要過年了,很忙吧?”
“嗯,還好,不過也差不多忙完了。你們放假了?”
“是,早放了,不過麻煩事還不少。朋友的小孩準備考我們學校的研究生,這兩天都在爲這事兒跑。”
“現在研究生不好考吧?”
“有熟人就好考,還不都是關係,差分的話,一分一萬塊。朋友的小孩成績還不錯,但是爲了保險,還是得先找關係。”
“哦,這樣。對了,冰冰怎麼樣了,回來後都沒有聯繫過。我白天忙,晚上下班又太晚了,想見她也沒有時間。”蘇臻似無奈的說。
“她啊,還好啊,不過脾氣暴躁的很,有幾次我都嚇着了,沒見她發這麼大的火。不過我能理解,孕婦懷孕時脾氣都不大好。不過見識了之後還真覺得挺恐怖的,不過每次我都躲……”
“怎麼躲?”
“看見她要發飆了,我就說出去走走,然後找個地方喝喝咖啡,估計她火氣消了,再回去。”
蘇臻聽了怔住了,心想,怎麼男人都是這副德性,有什麼事都是躲,想着是不爭吵,可是在女人看來就是被冷落了,不受重視了啊。她搖搖頭說:“你跑出去,估計她火氣更大。”
“不啊,等我回去後,她就溫柔了,跟我說對不起,說她自己太沖動了。真的,騙你不是人。我覺得我這個辦法還是不錯的。”成卓頗爲得意。
“呵呵。是吧。”蘇臻不知道說什麼好,每道菜都麻麻的,她不停的喝着茶水。
看見成卓,蘇臻自然會聯想到趙綿綿,可是她們已經兩個月沒有聯繫了,忙起來,她都忘記了自己的這些朋友。她想要打電話問候下才好,其實她有想着去看望趙綿綿的,這不前兩天還給豆豆買了玩具呢,只是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成卓似乎每次必問這個問題。
“好啊,你呢?”她不想過多的說什麼。
“我……馬馬虎虎吧,哈哈。其實還好吧,你好我就好。”他挑眉一笑。
“呵呵,那我要天天都好纔好,那樣你就跟着好了。”
“貌似是這個道理,哈哈。”成卓大笑。
“你每天看上去都挺開心的,真羨慕你。”蘇臻幽幽的說。
“怎麼,你不開心嗎,我看你也是每次都心情不錯啊,問你你也說不錯,哈哈。不是嗎?”
成卓話中帶話,蘇臻自是聽的明白,於是回答:“跟你在一起都不用說話了,什麼都被你看透了,反正你都看的出來,我說好或者不好,不都是廢話,是不?”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神,你太擡舉我了,我不過喜歡揣摩別人的心理罷了,不過有時候也不準。就好像你,我就有點看不透。”
“那證明我還是挺神秘的?”蘇臻臭美了一句。
“算是吧,又神秘又有魅力。”
“拉倒吧,我都黃臉婆了,還魅力,算了。你不過哄我開心罷了。”
“我說的是真的,真的。其實我給你取了個外號……”
“什麼外號。”蘇臻又驚訝又好奇。
“你想知道?”
“廢話,快說。”
“我怕你罵我。”
“你不說纔要罵你呢。”
“那我說了啊,我以後都叫你‘女菩薩’吧,怎麼樣?”成卓滿懷期待的問。
“女菩薩?這是什麼名字?我的天,這種名字你也想的出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好雷人,一點不高雅,我還以爲是什麼詩情畫意的名字呢。”蘇臻對這外號很不屑。
“不喜歡嗎,我覺得挺好啊。你看電視裡,小說裡,畫卷裡,就連繡品裡,女菩薩都是飄逸唯美的形象,入詩入畫的啊。”
“反正聽起來膽戰心驚的,感覺自己要普渡衆生般責任重大,要慈悲爲懷,要英明睿智,要博愛天下……我怎麼可能有這種境界……唉,這簡直是什麼跟什麼。“
“那我多叫你幾次,你就習慣了唄。女菩薩。”
“暈,你還真叫的出來。你幹嘛這樣叫我?”蘇臻乾着急,卻又沒有辦法。
“你們修煉瑜伽的不都是懷着菩薩心腸嗎?我覺得你的氣質也滿菩薩的,哈哈。”成卓玩笑道。
“我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平白無故多出這麼個外號。你別這樣叫我,真叫人不安。”
“不,我非要這樣叫,不如你也叫我神父好了。”
“凌亂,我很凌亂,這是什麼情況?西洋神父和東方菩薩,這是什麼組合?”蘇臻故作驚恐,表情誇張的問。
成卓被她的誇張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說:“和你吃飯聊天,可真有意思。女菩薩。”
和成卓吃飯,蘇臻覺得也挺開心的,他的思維好像跟常人不同,天馬行空而又大膽妄爲,熱情意氣而又善解人意,待人體貼而有恰如其分,不會給你什麼壓力。
和成卓吃了頓午飯後,她的心情好多了,心想難道是飯菜的功勞?那以後心情不好,就吃川菜好了,她暗笑自己的想法。
“嗯,好爽,今天終於吃了頓飽飯。”成卓摸了摸肚子。
“好了,那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你回去睡覺吧。”
“嗯,好,那有空再電話聯繫咯?”
“好的,沒問題,神父。”
“那,女菩薩再見。”成卓抿嘴一笑,蘇臻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