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蘇臻家樓下熄火,蜜兒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卻見蘇臻還愣愣的坐在座位上。
“怎麼了,上樓去吧。”蜜兒說着下了車,走到蘇臻這邊,替她打開車門。“怎麼了,想什麼呢,還是□□的事兒?”
“唉,不想回家。”蘇臻撅着嘴不高興,一邊拔出車鑰匙,一邊抓起挎包和手機,然後下了車,扯了扯褲腿,說,“想着回家就煩,也不知道老媽的心情好點沒,還不知道她怎麼了,問又不敢問。萬一她賭氣不給我帶孩子了怎麼辦,唉——也不知道睡了,還得回去哄哄她。真累的,這個死鍾煜——”
蜜兒會意,沉默不語。蘇臻仰頭看看自家窗臺,客廳燈還亮着,於是又咕噥了一句:“怎麼還沒有睡覺,回去又得聽她念叨了。”
蘇臻和蜜兒站在家門外,半天不敢進屋,蘇臻拿着鑰匙,就是不開門,還是蜜兒躡手躡腳的把鑰匙放進鑰匙孔,輕輕把門打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倆人又貓着腰進了屋,果然見蘇臻媽媽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蘇臻媽媽看到倆人沒聲沒息的進了屋,嚇了一跳,緊張的問:“誰給你們開的門,難道我沒有關門,怎麼沒有聽到你們開門的聲音?”
“哦,媽,你還沒有睡啊,在等我吧?”蘇臻說着就討好的粘着媽媽坐下。
“我看電視呢,別吵。”蘇臻媽媽不耐煩的說。
“哦。”蘇臻尷尬的吐吐舌頭,於是也坐在一旁裝模作樣的看電視,並打手勢叫蜜兒先去睡覺。
電視里正放着一部狗血青春偶像劇,爛俗的劇情,僵硬的臺詞,不堪入目的表演。
蘇臻暗想,這種電視劇看多了,再聰明的人都會變的腦殘,媽媽怎麼喜歡看這樣的電視?於是趁放廣告的間隙,本意是討好的說道:“媽,這電視好難看啊,要劇情沒有劇情,要大腕沒大腕,你怎麼看這樣的電視啊。這看多了不好,容易變笨,別人家的媽媽都是這樣。”她的意思是說會得老年癡呆症。
蘇臻媽媽立刻沒好氣的說:“你是嫌我老了,笨了?不看電視看什麼?我覺得這個電視好看啊,我又沒有喊你一起看。”
蘇臻聽到媽媽這麼說,立刻囧了,心想,媽媽到底怎麼了,一定要找到癥結纔好。
“哦,又在打廣告了,現在電視還是有廣告。”蘇臻趕緊岔開話題。
“我等着看明天的劇情介紹,等廣告都要等十分鐘,真的是電視臺太霸道了。”蘇臻媽媽現在似乎對什麼都不滿。
“要不我給你買碟回來看吧,不知道這個片子有賣沒,要不你在電腦上看也行。”
蘇臻說話都極力想討媽媽歡心,可是蘇臻媽媽並不買賬,她似吃了□□般,說:“不用了,看電視一樣,就是廣告等的煩人。你有錢就存摺,別亂花。你一個人養一家人,不容易,用錢省一點,別大手大腳……”蘇臻媽媽突然停止了說話,因爲電視裡在放明晚的劇情提示了,她全身的看起來。一邊看一邊說,“明晚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壞的了,好。這個女人被騙的太慘了……”電視的片尾曲響起,蘇臻媽媽才又繼續說道,“馬上就過年了,你叫鍾煜趕緊回來,過完年後想着找個什麼事情做吧,總不能一直遊手好閒下去吧。還不知道,他每天在幹嘛呢,要是跟電視裡演的一樣,那就不得了了……”
蘇臻明白了,媽媽是擔心自己不幸福,過的不好,是因爲鍾煜而生氣,她想應該是這樣的。於是說道:“好,都聽媽的,我會盡快叫他回來的。要不叫婆婆一起來住幾天?”
“你想跟她跟你們一起住?”蘇臻媽媽立刻拉長了臉,有的你的罪受,這電視裡就沒有看到一個好心的婆婆,我真擔心你到時候被害。如果他們來,我就和你爸爸回老家,到時候也沒有人幫你,你自己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了麼。不過可以把孩子給她奶奶帶帶,正好我也想休息休息。現在孩子正是最好帶的時候,最難帶的那段時間都是我在帶。不過我覺得你那婆婆心思重,你可得當心了。”蘇臻媽媽煞有介事的說。
“媽,你別嚇我。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想象力太豐富了。電視劇裡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我們家?”蘇臻當然不屑。
“我隨口說說,好了,我睡覺去了。你也早點睡,別看電視了,電視我關了。”蘇臻媽媽命令似的口吻說,本來蘇臻還想找找音樂電視看看的。
“哦。好的。”蘇臻無奈的回答。
“家裡沒有奶粉了,明天我要去買,你出門上班的時候帶我一起出去。”
“沒事啊,這個我明天買回來就好,媽,你就在家休息吧。多休息休息,這段時間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哪天我們上街,給你買身衣服吧,你看要過年了,要穿新衣服嘛。小時候是你們給我買,現在是我給你們買了,你說,好不?”
“不買,不買,我衣服多着呢,我懶得收藏。你把錢留着給子衿以後上學吧,以後這孩子的花銷可不秀氣啊,電視裡天天在報道,現在好多人都生不起,養不起。你要有憂患意識啊。”蘇臻媽媽憂心不已。
“好了,媽,快去睡覺吧。你說的我都記住了。”她挽着媽媽的胳膊到臥室門口,然後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回到自己臥室,蘇臻似乎明白母親爲何不開心了,原來都是因爲自己,她想着不由嘆息,心想,我又有什麼辦法呢,如果結婚之前可以坐時光機到未來看一看的話,我也不會就這麼嫁人了,說不定就嫁給了成卓呢,說不定正過着衣食無憂,而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婦”生活呢。
人的痛苦源於比較,她想着成卓和鍾煜,心裡就是無奈的憂傷,心想當時看上去條件差不多的兩個人,現在怎麼懸殊這麼大,真是命運捉弄人啊。她拿起手機,給鍾煜打電話,她這次是下最後通牒,心想,你若不回來,就等着離婚吧。
“喂,老公。”她嬌滴滴的叫着他,想着先給他一顆糖吃,甜死他。
“嗯?”鍾煜並沒有做出多大的反應。
“在幹嘛?”她立刻壓低了嗓門嚴肅的問。
“沒幹嘛。”
“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年後啊,我要陪媽過年啊。”鍾煜說。
“你還有錢用沒?”
“嗯……”鍾煜遲疑了一下,然後說,“有……”
“難怪你不回來。你趕緊給我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就死了,我死了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蘇臻惡狠狠的說。
“怎麼了?”
“被你慪的。”蘇臻沒好氣的說。
“我又怎麼了?”鍾煜故意裝糊塗。
“你就裝吧你。你給我回來過年,聽到沒,你要是不回來,咱們就離婚,我這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不知道怎麼的蘇臻說到這一句就真的生氣了,氣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好好的,幹嘛這樣?”
“什麼這樣?你說你過年都不回來,像話嗎?”
“那我媽怎麼辦?”
“把你媽一起接過來,帶你媽一起回來啊!你怎麼這麼笨啊!”蘇臻憤怒的吼道。
“你小點聲,那麼大脾氣幹嘛。”鍾煜也不跟着她瞎鬧,說話顯得蠻淡定的。
“你這個冷血動物,快點回來,你再不回來,就一輩子都不用回來了,我生氣了。”蘇臻是真的生氣了。
“好,好,好,我就回,就回。一個星期以內,萬一我媽不願意來怎麼辦?”
“那是你的事情啊,關我什麼事,你怎麼這麼蠢啊!”蘇臻暴躁不已。
“好了,你溫柔點不行嗎,這麼暴躁幹嘛?”鍾煜也有些不耐煩,但語氣也還溫柔。
“我就是暴躁了,怎麼了,你要不回來,我跟你沒完?”
“怎麼,怕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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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最好,反正你也不愛我了,你愛跑哪裡去就跑哪裡去好了……”蘇臻說着就哭哭啼啼的了。
聽到蘇臻哭,鍾煜沉默了。於是哄道:“我哪裡不要你了,不就要回來了嗎,你就盡瞎想。好了,乖,我錯了,對不起,我就回。”
“好了,我不想跟你說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不回來的話,後果自負。”蘇臻異常堅決的語氣說完,不等他回話,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聽到蘇臻求着自己回去,鍾煜的心情立刻晴空萬里了,因爲他負罪的心理,他害怕自己回中國後,會被蘇臻冷落和嫌棄,更怕蘇臻覺察到自己已經變心了……他不敢面對蘇臻,就算臉皮再厚,他都是膽怯的,所以他其實是有意等着蘇臻求自己回家,不然他找不到理由回家。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變心了,他還是想念蘇臻的,所以他想他還是愛她的吧。只是他不小心又愛上另一個女子,並對那個女子,付出了對待蘇臻一樣真摯的感情……只是他不能給她幸福,所以他和她最後分手了,但是他心裡還是有她的。他覺得自己不可饒恕,雖然已經從歧途中走出來,但是面對不堪的戀情,他依然滿懷深情。
這些日子,他試着走出來,告訴自己要清醒,要冷靜。現在他很慶幸自己的冷靜,纔沒有做出後悔的事情。
想着馬上就要回中國了,他心裡還蠻激動的,只是母親阿月那裡,他不知道怎麼說纔好。母親阿月恨不得兒子一直留在身邊陪自己就好,她不想來中國,在首爾住慣了,她對故土的懷念已經完全淡卻了。
她想念的只是小時候曾經住過的地方,生活過的地方,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那些地方已經完全變了模樣,改造之後面貌煥然一新的城市,已經找不到屬於她回憶的畫面。
蘇臻掛掉電話,伏着枕頭就是一陣哭泣,她想自己太卑賤了,居然要連哭帶求的喊老公回來,這事真真讓她傷透了。她早就習慣沒有了他的日子,可是沒有離婚而分居又實在不像話。她也不知道想不想看見他,她想多呆兩天就會煩他,天天看見他要怎麼辦,肯定會煩死去。想着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在身邊,想到這,她就絕望……越是這樣想,越是哭的厲害,越是哭的厲害,就越是無助迷茫而心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