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臻一直躺在牀上,沒有起過身,雖然有些尿急又很口渴,但是她都忍着。鍾煜抽了枝香菸,於是起身打開窗簾和窗戶給房間透氣,看見臥室的門緊閉着,他想去推開門給房間透透氣。
他扭動門鎖,卻發現門被鎖着,他想難道蘇臻在家?因爲睡的太沉,他不知道蘇臻是否在家。蘇臻聽到門響動,驚得連忙坐起來,緊張的注視着門鎖,現在她很沒有安全感……
“蘇臻,在裡面嗎?”鍾煜一邊敲門一邊擔心的問。
蘇臻不理會他,隨便他去敲。
“在嗎?沒事吧。開門啊,要不撬鎖了啊。”鍾煜見沒有反應,更加着急了。
正當他拿着鐵錘準備破門而入時,門開了,見蘇臻沒事,他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幹嘛?”蘇臻皺着眉頭明知故問道,然後徑直往洗手間走。
“我以爲……我不知道你在不在……”鍾煜撓了撓後腦勺說道。
蘇臻不理會他直接進了洗手間,鍾煜放下鐵錘,無奈的攤開雙手,聳了聳肩。他走進臥室,將窗簾和窗戶打開,看見牀頭櫃上堆了一大堆用過的紙巾,他就知道昨晚蘇臻哭過。他將紙巾丟進垃圾桶,心情異常沉重。他不知道蘇臻從洗手間出來會怎樣,突然他很想逃,卻又無處可逃,如果現在出門……
他正猶豫着,蘇臻從洗手間出來了,並已經漱口和洗臉了,她看上去,臉有些腫,氣色很不好。看見蘇臻,他就緊張的腿都有些發抖了。
蘇臻倒了一杯冰水,喝光後望着鍾煜,說:“幹嘛這樣看着我。”語氣有些不耐煩。
鍾煜不滿,但是卻沉默不語。
“今天把話說清楚吧,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不然我沒有辦法工作和生活。”蘇臻說着在沙發上坐下。
“哦。”鍾煜膽怯的哦了一聲,然後低頭坐下。
“我們離婚吧,這樣對誰都好。”蘇臻嚴肅的說。
鍾煜沉默了半響,說:“能不能給彼此最後一個機會?”
“說。”
“我覺得爲了子衿,我們都應該做出犧牲……”鍾煜有些不敢說。
“說。”
“要不,我們先分居半年,如果半年後大家還是想離婚,那時再離也可以。我覺得半年我們都可以把這個問題想清楚,找到問題所在……”鍾煜若有所思的說着,但是卻一直低着頭,不敢看蘇臻。
蘇臻聽了,想了想,然後說道:“可以,那半年內我們都不要見面,不要聯繫對方,讓時間來做決定吧。”
“好,那就從後天開始算吧,今天明天我搬東西。”鍾煜眼睛裡閃過一絲希望。
“你好好想想以後的生活吧,別把錢都拿去輸掉了,你不心疼嗎?有錢的話給子衿買奶粉和衣服……”蘇臻喋喋不休的唸叨起來了,彷彿母親囑咐臨出門的孩子一般,鍾煜則安靜的洗耳恭聽。
於是兩人就分居的事,簡單討論。鍾煜搬麻將館去住,蘇臻住家裡。倆人協商後,鍾煜就開始收拾衣物準備搬家。
鍾煜還說車子等他用來搬完東西,就把鑰匙給蘇臻,這半年車子都歸她使用。蘇臻本想着自己買車的,但是既然這半年他用不着,就自己開着也無妨,於是也答應了。
話說田彩冰追着成卓上了車,回家的路上,田彩冰一直在哭一直在抹眼淚,只是憋着喉嚨不出聲,成卓則神情冷峻的握着方向盤開車。
車子在小區停車場熄火,倆人卻都坐在車裡不下車,成卓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田彩冰一動也不動的呆呆望着車窗外。
良久,成卓坐直身體,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咬着嘴角很輕很輕的說了聲:“對不起……”
田彩冰抿着嘴,把要落的淚又憋了回去,輕聲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在你之前……你別生氣,我實話實說只是不想騙你,覺得應該告訴你……不過只是我單相思罷了,她……她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或許那一耳光該打在我身上。”成卓懊惱的說。
田彩冰聽到他說的真話,痛苦萬分,悲傷欲絕,掄起手“啪啪”就給了自己兩耳光。一耳光提醒自己不要再熱屁股貼冷板凳了,一耳光提醒自己遠離虛情假意。她想真誠是可笑的東西,坦誠相待是可怕的東西,所以永遠都不要知道真相,讓真相爛在肚子裡比較好。
當她想着自己對蘇臻掏心掏肺說着成卓有外遇時,她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那個傻子,她真誠的對待着身邊的人,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忽悠了。
她悔恨自己對蘇臻付出的真誠,悔恨自己一直把她當最要好的朋友,想着在蘇臻面前像怨婦一樣可憐的自己,她就恨的想自刎,想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只是心裡實在割捨不下女兒子旦,不然她剛纔在河邊就直接跳河了。
她用手抓着胸口,悲傷在體內涌動,讓她異常難受。想着自己真誠相對的丈夫居然和自己最信任的朋友,都背叛了自己,她覺得自己好失敗好愚蠢。她難過的什麼話都不想說了,甚至連明天都不想要了,現在她連身體動一動的慾念都沒有了,她想幹脆就這樣坐着死掉好了,她悲哀的想着,感覺到呼吸困難。
她從未受過如此沉重的悲痛,面對這一切她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仇恨的力量,足以讓她想罵人、打人、殺人。
她很想找到蘇臻,好好的把她數落一番,並問清楚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問她是不是因爲自己善良,所以可以被任意欺負;問她城府怎麼那麼深,居然可以當着自己一套揹着自己一套;問她爲什麼隱藏的那麼深;問她爲什麼要做這種讓人不齒的事……
在她心裡,她一直很尊敬蘇臻,她覺得蘇臻是讓她敬佩的人,從蘇臻身上她學到了很多,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敬佩的人卻做了最傷害她的事。
想着成卓,她想他不愛自己就算了,他愛上別人也可以,可是爲什麼偏偏是蘇臻。他說的“在你之前”,猶如一把利劍刺進她的胸膛。
她回憶着最初,蘇臻帶着自己和成卓一起吃飯時,介紹自己和成卓認識時,蘇臻又假意撮合自己和成卓時,她就覺得是莫大的諷刺。她鄙視自己的愚蠢,原來自己一直都是被矇在鼓裡的傻子。
她不明白蘇臻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把自己介紹給成卓,然後又要揹着自己跟成卓好……她想這個問題,她一輩子也想不明白的。
她頭腦思緒非常混亂,想起過去的很多事情,又想着丈夫,朋友,孩子……她感到自己真實的失敗,內心世界早已轟然倒塌了,現在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個軀殼而已。
“你愛過我嗎?”田彩冰紅着眼睛望着成卓問,問了之後,她又後悔了,連忙用手抹了抹眼角,說道,“我們離婚吧……”她的語氣非常遲疑。
成卓扭過頭,注視着她,她卻不去看他,只低頭掉着眼淚。
“對不起,但是我和她什麼都沒有,絕對只是你看到的那樣而已……我只是想要和你說清楚。”
“夠了,不要說了,不用解釋,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明天我們就去把手續辦了吧……”田彩冰說着就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她感覺自己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走下車時,還險些跌倒。
成卓看她搖搖晃晃的樣子,滿心愧疚,卻也無可奈何。
兩人回到家後,分牀而睡。田彩冰睡牀,成卓睡沙發,想着明天要離婚了,兩人都一夜未睡。
田彩冰雖然哭的很累了,但是思緒卻非常清醒,她想着以後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就沮喪,她開始抱怨命運的不公。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上帝對自己太薄情了,自己永遠都是被上帝冷落的人。這些年的感情一直不順,以爲結婚後,就可以過上安穩的日子,沒有想到卻是場鬧劇。她後悔,後悔,後悔萬分,早知道單身多好,早知道就留着東北多好,早知道……她哭到崩潰。
成卓本以爲田彩冰同意離婚,他會如釋重負,可想到天亮了就去離婚,他的心異常不安和沉重。盼這一天很久了,可是到了這一天卻如此迷茫。他感覺自己像一個犯了重罪的犯人,不敢面對自己以前的事情和以後的生活。他不知道要怎麼辦,他想婚姻還真是殘害人心靈的魔窟。
他也不確定離婚對自己來說是好是壞,但是他知道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現在在他心中沒有任何希望和火種了,他不認爲自己和蘇臻以後會有美好的未來,也不認爲自己以後會活得逍遙自在,反而覺得以後的日子會黯淡陰霾了,畢竟離婚如結婚一樣,是人生的大事。
第二天一大早,田彩冰就起來了,她梳洗完畢說:“好了沒有,離婚去。”語氣堅決有力不含糊。
“哦。”成卓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跟着田彩冰出了門。下樓時,他說,“要不先去吃個早餐吧。”他還想趁吃早餐時,跟她說些抱歉的話。
田彩冰卻急匆匆的說:“不用了,不餓。先把手續辦了,別的事我都沒有興趣。”
成卓只好隨了她,看她態度強硬,他想女人心狠起來,還真惹不起。
當工作人員問倆人爲何離婚時,成卓微笑着對着工作人員而緘默不語。
田彩冰卻信口開河的說:“因爲我有外遇了,對,是這樣。”她淡定的神情就好像和真的一樣。
工作人員聽到田彩冰的回答,慌張的看了一眼成卓,然後微笑的點點頭,什麼也沒有說的給兩人辦了離婚手續。
倆人從民政部門出來,田彩冰就一聲不吭的徑直走到馬路邊去打出租車,而不坐成卓的車。成卓目瞪口呆的望着她,見她上了出租車後,這纔拿出鑰匙,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