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臻好奇的望着蜜兒。
“說吧,想說什麼都可以。”或許是對於倉鼠死的內疚,她的語氣格外溫柔。
蜜兒注視着她的眼睛,那雙眼睛柔媚的神情依然令她怦然心跳,她凝望着沉默了許久,然後微微說了一句:“算了,還是不要說了。”
蜜兒越是不說,她越是好奇。“是什麼秘密嗎?爲什麼想告訴我,又不說?”
“沒。我說不出口……”蜜兒左右爲難,內心如火燔灼,不能自控的滾下兩行熱淚,如兩股清泉汩汩流淌,她被自己昨晚的荒謬行爲惹得落淚。
蘇臻見了卻焦急不安,以爲自己又傷她了。“爲什麼哭呢,你這樣我也很難過啊。你倒是說好不好?”蘇臻咬着嘴脣,急的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但是她極力忍着不讓淚水掉下來。
蜜兒背過身,低頭蹲在地上。良久又擡起頭,用雙手捂着眼睛。“蘇臻,你是魔鬼,你是魔鬼……”語氣是既是無奈又是怨憤。
蘇臻明白這話的意思,那一刻眼淚終於沒有忍住,啪嗒啪嗒的全部奪眶而出,無助而悲傷的眼淚浸透她的身心。在她心裡蜜兒一直都是她心疼的妹妹。“對不起……對不起……”她無助的搖着頭,臉已經哭的扭曲變形。
“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你不知道見到你,我心好痛,爲什麼會這樣……”蜜兒失聲痛哭到無法言語。
“爲什麼會這樣……蜜兒,你知道的,我是愛你的……就好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一樣愛着你……”蘇臻極力安慰着她,自己也情緒失控的哭起來,但是眼淚中她仍然不想說假話去欺哄她,她滿懷無奈坦誠道,“可是我一直只是把你當妹妹看,最心疼的妹妹……”她把頭偏向一邊用手捂着自己的臉對蜜兒說着這些話,她想自己不值得她繼續愛着,所以極盡婉轉的說着,可是說這話的她,心亦如撕裂般的痛。人總是這樣,哪怕不愛那個人,可是看到那個人爲自己付出,總是會被感動。她想她只是被感動了吧,被感動的心痛。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都怪我自己。我如何不知道你只是把我當妹妹看待。可是我不能,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能把你當姐姐看。反正我以後都不想見你了……我們都不要見面了……”蜜兒依舊捂着自己的眼睛,哭一聲說一句。她想反正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才暢快,這些早就想告訴她的話。她說出來並不是期待能被她愛上,她只是想讓她知道而已,這樣就足夠了。
蘇臻聽了有些手足無措,靜默良久然後蹲在蜜兒身邊,用手指整理着蜜兒的髮絲。“爲什麼,怎麼突然這樣了呢……難道我傷害到你了嗎……對不起……都怪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她對蜜兒說出的這些話,毫無思想準備。
蜜兒一把推開她的手,哭着喊道:“別碰我,不要。我很骯髒,我現在很骯髒……”
蘇臻的手舉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後緩緩落在蜜兒肩膀上,她摟着蜜兒說道:“好了,別說了……”並用手一邊輕輕拍着她的背,一邊說,“以後我們還要在一起好嗎?不可以不見面哦,見不到你,我會擔心的。”
“不,我以後都不想見到你了,我沒有資格見到你,我已經死了,我已經在昨天死了……”蜜兒還是沉浸在昨天的痛苦中,她覺得自己可恥了,覺得自己變骯髒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蘇臻捧着她的臉問。
“好了,不說了,我走了……以後的我們……以後的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蜜兒推開蘇臻,止住哭泣,抹掉眼淚,從褲兜裡掏出一張折成方盛形的白紙,遞給她。“給你。再見。回到我們認識以前吧。”說完,她提着倉鼠籠子急匆匆的離開蘇臻的家。
一頭霧水的蘇臻,不明白蜜兒爲何如此失控,她想過幾日再安慰她罷,於是她疑惑的展開白紙,是一首詩,題目叫《愛你一萬年》,蜜兒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想抒發對蘇臻的愛戀。現摘錄全詩,以饗讀者:
《愛你一萬年》
我愛你,卻不能也不可以愛上你。
雖然,我喜歡你的眼睛,因爲你的眼睛裡有我的模樣,不管這孩子是否淘氣或倔強——葵花般倔強需要陽光的孩子。
我愛你,卻不能也不可以愛上你。
雖然,我喜歡你的聲音,因爲這聲音如風吹麥浪般的曖昧,讓不安分的孩子變乖巧——嫩芽般乖巧等待你憐愛的孩子。
我愛你,卻不能也不可以愛上你。
雖然,我喜歡你的長髮,當我手指纏繞着你的髮絲,猶如醉酒的蜜蜂沉醉於春天——美好的春天如醉酒後的夢幻世界。
我愛你,卻不能也不可以愛上你。
雖然,我愛你的一切,這一切如月輝圍繞着我,如水的皎潔中我想象着你的溫柔——哪怕是蒼白的溫柔也讓我莫名悸動。
我愛你,卻不能也不可以愛上你。
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下,這愛如利劍讓我發抖,就讓它像從未袒露過一樣繼續隱藏着——隱藏在不爲人知的心海。
我愛你,卻不能也不可以愛上你。
我遙望天空,把有關你的畫面織進天空的無垠,即使別人都看不見——卻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畫卷。
我愛你,卻不能也不可以愛上你。
如果它是快樂的,淚珠也會是默契的插曲,如果它是痛苦的,微笑也會是美夢的嘲諷——誰說百花盛開的春天就不會內心悽楚呢。
我愛你,卻不能也不可以愛上你。
雖然,我愛你的一切。我在愛你的荒地開墾着花園,多少個日夜過去——我將安靜的在花園中永久睡去。
蘇臻一口氣讀完小詩,淚水早就嘩啦嘩啦的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被這首詩感動了,可是她對這愛卻無能爲力,不知所措。
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讓蜜兒受傷的心癒合,也許愛上的那一刻就註定這個傷口無法癒合了……
就好像她和鍾煜。
蘇臻背靠牆壁坐在地板上,悲傷的已經沒有了眼淚,她望着窗外的天空久久發愣。
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生活突然亂了腳步,變得凌亂不堪,想理清楚來龍去脈的思路,卻如一團亂麻,無從理清……
傍晚,秦楚下班約她一起吃晚飯。他一見到她就感覺到氣場不對,他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一股陰鬱的氣息。“怎麼了,怎麼一下午沒有見,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他一邊吃飯一邊問。
蘇臻只低頭默默的往嘴裡扒着飯,不看他也不說話。
“怎麼了,該不是失戀了吧……”她依舊不理會他,他就繼續說道,“你放心啦,你這幾天就住我家,以後你都住我家都可以,想住多久住多久,真的。我每天下班後親自來接你……他不是對你怎麼樣了吧,難道對你下毒手了?”秦楚一邊緊張的說,一邊做了一個切的動作。
她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隻眼神直直訥訥的說:“秦楚,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有罪的人呢?你說我是不是要去清修啊,我感覺自己罪孽深重,無意中傷害了別人。”說完她繼續低頭吃飯,輕嚼嘴裡的食物,眼神空洞的沒有了焦距。
“你啊,想多了,這世界根本不存在誰傷害了誰,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因果關係的,這輩子你認識的人,都是上輩子就認識了的。就好像我跟你,說不定我們上輩子情投意合呢,這輩子就只能做普通朋友。”秦楚字字珠璣分析。
“是嗎?”蘇臻注視着秦楚,眼前的他比朋友還朋友,比情人還貼心,可是怎麼就是沒有感覺呢,爲什麼愛只是對某一個人纔會有的感覺呢,那種促使荷爾蒙瘋狂分泌的感覺。
“話說你是不是戀愛了?只有戀愛的人才會患得患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看你八成是的。”秦楚還是不甘心,想問個答案。
“唉。有色無色的感情,有想無想的人生啊。”她感嘆命運的捉弄。
“啥?什麼意思?不懂……”秦楚聽不明白,卻仍好心的開導,“你呀,和我那時一模一樣,你若不是愛上了別人就是中邪了。其實不用痛苦啊,想那麼多幹嘛,你看我現在不也過的挺好的。是不是。想那時還是你安慰我,開導我,沒想到現在師傅你也步我後塵了……”他滔滔不絕的講着,而她只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他在說什麼,她一個字也沒有聽清。
晚飯後,蘇臻獨自回到店裡。小藝已經打理好衛生,手腳麻利的她讓蘇臻省心不少。
蘇臻在靠窗戶邊的椅子上坐下,點燃一根香菸,然後拿出手機,給鍾煜發信息,問他在幹嘛,鍾煜說正無聊。
她彈着菸灰,吐着菸圈,一邊望着手機發笑,一邊非常專注的給他發信息。
她問能過來喝酒不,一起聊聊。他說好。
她起身去廁所洗了把臉,又重新畫了眼影,想掩飾有些微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