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田彩冰睡了一覺被尿憋醒,發現牀旁邊空着。
她每天都睡的早,成卓總是半夜纔回來,每次她起夜才能看到一天不見的丈夫。而今晚卻不見成卓的身影,她想他還沒有回來吧。她已經習慣了他的晚歸,並認爲晚歸總比不歸的好,所以在他回家時間的事情上也從來不多問。
她經過書房,書房的門虛掩着,裡面有燈光。她想成卓還在忙工作吧,於是想看看他,叫他早些休息,有什麼工作明天再做好了,不必熬夜。
她輕輕推開書房的門,亮着檯燈的書桌前卻並不見成卓的身影,一個厚的筆記簿攤開在桌上。她走到書桌前,想把檯燈關了,看着筆記簿上雋秀的字跡,她忍不住坐下來讀起來。
“放棄,還是繼續?現在想明白了,那就是不放棄,是的,不放棄。愛情和婚姻是兩回事,純粹的愛和婚姻和性是沒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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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太短了,能碰到讓自己覺得喜歡的人太難了,所以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雖然我很惡劣,雖然我很卑賤,但只要你愛我,我就不卑賤了。我是愛你的,你呢?我要忠於自己的心,你呢?
我不會讓你爲了我而離婚,但是我也不想因爲你結婚生子而放棄你,就讓我默默的住在你的心裡吧,當你想我的時候,我就去看你……”
田彩冰看着這些字,渾身立刻僵硬冰冷了,她不想看了,卻又忍不住想繼續讀下去。她知道,這是成卓的日記本,此時她正偷窺着他的隱私。她剛讀的文字,是成卓今天寫的。
她忍不住往前面翻了幾頁:
“愛太奢侈了,我們太卑賤了,是麼?可是我想愛你,只要你不放棄我,我就不會放棄你,真的。你是我心中的唯一,世界上唯一的一個你,已經俘虜了我的心。我是無條件喜歡你的,真的,我愛你!”
她讀着讀着淚水就跌了下來,落下日記本上,她慌亂的用衣襟去擦,又翻開另一頁:
“我不想被社會束縛,也不想你承擔社會輿論,那麼我們就這樣淡淡的,心心相印……
“想你的心都被我記錄在日記裡,不告訴你,是怕你被困擾。其實在我心裡最想對你說的兩個字是謝謝,謝謝你讓我愛,謝謝你愛我,謝謝你不討厭我。真的。你是我心中的天使,我不想做背棄你的人,雖然我們都結婚了,但是我也不想因此而妥協不去愛你……”
“以前我不敢肯定自己的心,也不敢肯定你的心,不知道要不要去愛你,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我的心裡是愛着你的。所以我要愛下去,不管我們的現狀是什麼,我都要聽從自己內心真實的聲音。
其實就這樣淡淡的愛着最好,咱們都不要離婚,如果真的有什麼結果,感情或許會變質。愛是什麼?越是無望的愛才越是讓人着迷和深陷吧。
你的一切我都愛,可是我就怕愛不到永遠,那麼能愛多久就愛多久吧。愛有開始就有結束,結束的那天,我希望我們不要太悲傷,因爲我們已經經歷了最美好的過程……”
“你與那個人結婚了,甚至與之發生親密關係,哪怕有了孩子,都不能代表什麼。我知道你的心中亦是有我的,可是因爲家庭你隱藏了你的心。
婚姻不能否定你對我的愛,孩子不能否定你對我的愛,因爲你的心中是有我的,婚姻和孩子與我倆的感情無關。我的心也是向着你的,不管你結幾次婚,有多少個孩子,我依然是愛戀着你的。也不管我是否已經結婚了,我是否有孩子了,我都會愛你到永遠……”
田彩冰讀着這些自己丈夫寫給別人的情話,已經哭作了淚人兒。
她哭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爲這些話完全是寫給另一個女人的,二是因爲厚厚的日記里居然沒有一句話是寫給她的,她想自己原來在他心中是個透明人。她難過的快要死掉了,但是仍滿懷希望的翻開日記本第一頁,她希望日記的最初寫的自己,可是讀了兩行,她就失望了。
日記本的扉頁上寫着:
“這一生會遇到多少人,誰會在眼前,誰會在夢中。我不知道何時才能遇見你,但是我從未停止尋覓。如果你在白天遇見我,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蒼白。如果你在夜裡遇見我,你會不會覺得這是個夢。
我知道這一生會遇見你,哪怕我在水底,哪怕你在雲端。我不知道何時才能遇見你,但是你亦在將我尋覓。如果我在白天遇見你,你一定是陽光的使者。如果我在夜裡遇見你,你一定是璀璨的繁星。
經過多少個秋,我們依如最初的美好,微笑,擁抱。
四季的風吹皺了容顏,悲傷的雨跌進了塵埃。
手掌的溫度溫暖了心房,陽光的笑顏捕捉了瞳孔。
與你相伴的人生充滿悲喜苦痛,沒有動人的話,只有最愛你的心。
只是一個荒唐的最初,便讓我們不離不棄。”
田彩冰一邊讀一邊哭,她的心破碎似秋天的樹葉一片片乘風而落,飄落間還有些遲疑和不捨。因爲情緒激動,肚子裡的寶寶也煩躁起來,在她肚子裡拳打腳踢的抗議了。她這纔回過神來,於是起身回到臥室,她神情沮喪的低着頭,成卓就站在門邊拐角處,她都沒有看到。
成卓剛剛去洗手間了,回來時卻見田彩冰正坐在桌前,他驚恐萬分,但是想着她有身孕,他選擇了沉默。
田彩冰躺在牀上,想着日記本里的內容,就失聲痛哭,成卓站在門邊聽着她哭,不敢進臥室。他想去安撫她,但不知道她是否領情。他想自己已經深深的傷害她了。他滿心愧疚的倚牆站着,站得腿發麻了,於是走進書房,坐在書桌前,看着自己剛剛的文字。
他讀了兩行就感覺到臉被人扇了耳光般的灼痛,心更是無地自容的難堪。秘密被泄露,心事被人瞅見,他的心慌亂惶恐,於是將書頁抓做一把,一頁頁的撕下來……
這一晚,成卓失眠了,他在書桌前坐了一晚。
而田彩冰因爲哭的太累,竟美美的睡了一覺。因爲孩子快足月了,夜裡總是鬧騰的她沒法睡覺,沒想到哭了一場後,竟睡的安穩了。
天亮時,成卓回到臥室睡覺,他剛躺下,田彩冰就抱着他的胳膊靠了過來,並把臉貼在他的肩頭。
他一動不動的讓她靠着,生怕輕微一動都會讓她不安。他懂她是在乎自己的,所以他內疚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