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煒在哥哥嫂嫂家住了幾天,每天就是陪着媽媽阿月,要麼是上菜場,要麼是做飯,要麼就是看電視,要麼就是聽阿月的嘮叨……雖然每天都能吃到媽媽做的菜,但是這樣的日子她覺得很枯燥,於是以要回學校寫論文的理由離開了,其實是要和幾個好姐妹一起出去旅遊。縱然阿月不捨得,想讓孩子留在自己身邊,但是鍾煒卻不能體會到做母親的心情。
鍾煒走後,家裡又安靜了幾分。平常鍾煒還能陪阿月說說話,現在每天阿月感覺在家就是守座孤廟。她每天和蘇臻就只能見到早餐時的那一面,因爲蘇臻總是要等她睡覺之後纔會回來。不過從她來的那一天開始就是這樣,她也就沒有疑心是蘇臻故意躲着自己。
自婆婆阿月來家裡住之後,蘇臻就越來越不願意呆家裡了,晚上回家也越來越晚了,早上出門也越來越匆忙了,週末也不休假了……但是她卻又以一副迷人的笑臉面對着阿月,所以阿月絲毫沒有察覺出來蘇臻的心思。
蘇臻和鍾煜也就只有早上短暫的見面機會,兩人相處也比之前要好了,因爲說話的機會都少了,自然沒有機會吵架了。
家裡住着四個人,卻因生物鐘和工作的不同,而幾乎沒有一整天都呆在一起的機會。阿月除了感覺寂寞還是寂寞,而且自打她來後,就無意識的包攬了家裡所有的家務,剛開始她也不以爲然,後來她也不平衡了,心想自己在首爾一個人過自由自在,來了這裡卻成了保姆,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平衡。於是她又有了想回首爾的心,但又想留在兒子身邊,所以她也沒有把這想法表露出來,只想着等哪天不能忍受了,就直接回首爾好了。
因爲一天到晚沒有人陪阿月說話,所以早餐時,她總是尋找各種話題跟大家說話。
這天早餐時,她又拿蘇臻說事了,不過卻是以非常討好的語氣說道:“蘇臻啊,你的那些衣服太多了,我幫你整理了一下。夏天的都幫你整理出來了,冬天的都放進真空袋了。”
“哦,謝謝媽,真不好意思,應該我自己來弄的。”蘇臻滿臉堆笑的說。
“你不是沒有時間嗎,我在家沒事,就順便幫你整理了下。你買這麼多衣服,要花多少錢啊。有的衣服估計一年都難得穿一次,我看好多衣服還掛着標籤呢。衣服還是少買,不然家裡恐怕都堆不下咯。”
“哦,知道了。其實都是以前買的,今年還沒有買幾件呢。衣服買回來還沒有來得及穿,就過季了,到第二年又過時了,所以就不想穿了。有些衣服我也忘記要穿了,哈哈。”
“就是嘛,這不就浪費了嘛……”
阿月還想說什麼時,蘇臻就趕緊放下碗筷,說:“好了,媽,我吃飽了,我要去上班咯。你中午晚上記得自己吃飯哦。”
“你們不在家,我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阿月似抱怨似不滿。
“鍾煜不是在家嘛。”蘇臻心生疑惑。
“是,那我以後每天陪媽吃晚飯好了。中午不一定有空,要睡覺嘛。”鍾煜連忙回答。
鍾煜最近白天其實也不常在家的,有時候蘇臻吃了早飯剛出門上班,他也藉口說店裡的事忙,跟着出門了,一出去就又是一天,等到第二天吃早飯纔會回來。
他有沒有睡覺,是不是在上班,阿月都不好過問,她想只要每天能見兒子一面就足夠了。
聽到鍾煜這樣說,阿月稍稍安慰了些,說:“不知道你每天在外面忙什麼,每天陪媽吃頓晚飯的時間都沒有。你們這樣不按時吃飯,會把身體搞垮的,別以爲現在還年輕……”
蘇臻一邊收拾着準備出門,一邊聽阿月嘮叨着,不過她心裡就只揣摩着一句話,就是阿月說的那句“每天陪媽吃頓晚飯的時間都沒有”。她想難道鍾煜白天也不在家嗎?自己還真是對他放心,居然從來不過問他的私人事情。
鍾煜這幾天的確只有早上回來下,其實如果不是因爲要在蘇臻面前露個臉,他早上都不想回來了。他已經習慣每天在麻將館裡的生活,在好奇心驅使下,他也開始學打麻將了,困了就在店裡的牀上睡下,餓了就叫外賣。
他現在剛學會打麻將,興趣正濃,真想每天撲在牌桌上不下來。最開始,他還真的是因爲好奇才學的。他不懂,爲什麼那麼多人,而且還是同樣的人,每天都會來店裡打麻將,有的一天來兩三次,有的則乾脆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這麻將的魅力竟有這麼大,於是有了想要嘗試並瞭解的心,然後就完全陷進去了。
他覺得坐在麻將桌上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完全平靜了,好像現實的世界都離他遙遠了。什麼夢想,什麼家庭,什麼老婆孩子,什麼錢不錢的東西,他都可以不去想。甚至有時要起身去上個廁所,他都匆匆忙忙的,生怕耽誤了打牌的時間。
因爲他剛學會,牌技不精,所以總是輸錢,但那些牌友都說,“剛開始交點學費是正常的,他們都是這麼交學費走過來的”,他覺得大家說的也在理,於是也不在意輸贏了。有時偶爾能贏一把,能讓他洋洋得意好久,並相信自己在進步,以後一定能成爲賭神什麼的。
以前他還嘲笑那些網絡玩家,爲了裝備啊,遊戲幣啊,投入大量金錢去玩,他真心覺得不值得,但他覺得可以理解,畢竟遊戲可以幫空虛的人們打發時間,還能聊天談心結交遊戲玩家。
現在他迷上了打麻將之後,竟然能很贊同那些遊戲玩家們的做法,花錢讓自己開心,討好自己一下,也不爲過,而且花的是自己的錢,他就更覺得天經地義了,在生活中能有這樣一個愛好,還真的挺好。
他越是這樣想,就越是想投身到麻將世界去,於是終於像吸毒一樣上癮了,一天不打牌就心煩。他想自己纔開始打,纔會這麼有興趣,或許打到不想打的那天了,就自然不會打了。
他不知道這麻將是沾上就很難戒掉的,他想又不是吸毒,要戒的話,只要不打就好了。所以覺得學會打麻將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但還是不敢讓家裡知道,於是想還是每天晚上回家吃頓晚飯,免得大家有疑心。
他也認爲,蘇臻是絕對不會懷疑自己會打麻將的,因爲他知道她痛恨打麻將的人,就好像當初他痛恨趙綿綿打麻將一樣。可是現在,他卻因爲環境的影響,禁不起誘惑,還是掉進了麻將的深潭。
蘇臻聽了婆婆阿月的話,心裡自然有疑心,但她想到的是,他在外面不軌無非是找女人罷了,怎樣都不會想到這次他還真不是找女人。她想自己已經不愛他的身體了,他需要滿足自然要出軌了,她想就隨了他好了。只要不是艾滋之類的病就好了,就算得了普通的皮膚病,還是可以治好的,順便也可以給他個警告和教訓。
所以聽了婆婆的話後,她絲毫沒有要質問鍾煜的意思,反倒安慰的說道:“你有空多陪陪媽,要店裡忙不過來,就再請個人看店好了。記得吃晚飯,別把身體弄垮了。”
本來鍾煜還擔心蘇臻會起疑心,質問自己,沒有想到她不但不問,還安慰自己,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心裡揣測着蘇臻到底是懷疑還是不懷疑,於是他有些意外又有些緊張的點點頭,說:“遵命,夫人。”
蘇臻聽了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後和蜜兒就出門上班去了。
蜜兒感覺自己就是蘇臻的影子,蘇臻每晚下班去哪裡,她就跟到哪裡,並且還生怕蘇臻不帶自己去。
已經是夏天,夜市一族也開始出來擺地攤,於是蘇臻和蜜兒就常常下班後去逛夜市,看到新奇好玩的東西都忍不住會買,而且價格都非常便宜。
“我們每天這麼晚回家,要是被姐夫知道了,會不會被他說啊。”蜜兒問。
“他哪裡敢說,誰敢說。現在我是家裡的經濟支柱啊,他們有什麼資格說。就是不想回去單獨和他媽在一起,你發現沒,他自己都不願意回家。”蘇臻不屑的說。
“是啊,早上阿姨說姐夫都不在家吃晚飯,那他在哪裡吃?”蜜兒不解。
“管他在哪裡吃,反正餓不死他。他過他的,我們過我們的,現在正是玩的時候,等孩子再大點了,估計就沒這麼自由了,到時候一天到晚纏着你問這問那。你要不理她,她肯定會傷心,唉,孩子的教育問題啊,頭痛……真想從小學開始,就讓她住校,省得麻煩,每個星期回來一次就可以了。”
“你會捨得嗎?”蜜兒不相信。
“捨得啊,再說我每天上班這麼忙,哪裡有時間陪她呢。到時和你家達達一起,達達就是子衿的學長,倆個小朋友還有個照應。”蘇臻憧憬的說。
“不過,我爸媽的意思是想讓達達在老家讀書,費用什麼的都便宜,也方便……”
“……”
兩人一邊走着一邊聊着,夏天的夜沒有一絲風,讓人感覺熱。蘇臻當然想早點回家去吹空調,可是想着婆婆,她在路邊瞎逛也要逛到十點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