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粉將稿子交給張欣萍的時候,張欣萍隨意的翻動了幾下,然後頭也不擡的問:“全嗎?”
陸粉不解,好奇問道:“什麼全嗎?”
張欣萍精緻的眉眼扯出一絲笑,問:“我聽說,有個叫曲尋的,不知道是哪個啊?指給我看看。”
陸粉感覺後腦勺一陣酥麻,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微微垂眸,解釋道:“領導,曲尋……我沒拍……”
張欣萍將稿件照片全部拍在桌子上,擡頭看站在辦公桌前面的陸粉,問道:“爲什麼?”
陸粉低聲道:“他跟這次事件沒關係……”
“沒關係?”張欣萍冷笑:“沒關係會被當場抓住,還被人銬住,我看不是他跟這次事件沒關係,是他跟你有特殊關係吧。”
陸粉咬了咬脣,擡頭看着張欣萍,坦誠道:“他是我男朋友。”
張欣萍所有的憤怒全部都堆積在胸口,一番脫口就要出來的訓斥也被陸粉這一句話堵了回去,今天早晨就接到短信,說是東方時刻的專欄記者昨晚保釋了昨晚五星的犯案人員,她本來就氣得要死,結果沒想到,更勁爆的還在後面呢。
張欣萍張了張嘴:“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陸粉眉宇之間一片坦白。
張欣萍從座位上站起來:“我不相信你會跟這樣的人渣在一起。”
陸粉的臉色怔了一下,隨即一片青白:“曲尋不是那樣的人。”
張欣萍將一疊照片扔在陸粉面前:“這就是好人?我看他根本就是吃女人軟飯的小白臉,小粉,你怎麼會跟這樣的人扯在一起?”
陸粉看着灑落在鞋邊的照片,長吸了一口氣,每一張照片上都是曲尋,她不知道這是誰拍的,可是很明顯,張欣萍昨晚並不是只派出她一個記者。
她微微彎下腰,一張張撿起照片,不讓自己踩到,她將照片放在張欣萍的辦公桌上面,聲音堅定而平緩:“領導,是我沒有完成工作任務,你可以怪我,但是曲尋他是我的男朋友是事實,我沒有辦法讓他出現在社會版的頭條上,受盡別人的唾罵指責,這也是人之常情,希望你能理解我,如果你還是認爲我做錯了,我願意接受處分。”
張欣萍漂亮的臉一片肅穆:“陸粉,你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優柔寡斷的女人了?公私分明,難道你忘記自己的原則?”
陸粉鼻子一酸,她看着張欣萍,忽然感到疑惑:“難道我不能有想要保護的人嗎?”
張欣萍要崩潰了,她指着桌面上的照片大聲喊道:“你可以,你可以保護任何人,但是爲什麼要跟這樣的男人混在一起,你難道忘記我們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你難道忘了你弟弟?他就是被這種人帶壞的。”
陸粉也憤怒了:“這種人?什麼人?曲尋是好人,是我想要保護的人,就因爲我保護不了星宇,所以一定要保護好曲尋,我不管任何人的眼光,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喜歡他。”
“陸粉,你不可理喻。”
陸粉一臉倔強,張欣萍萎頓的坐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算了,昨晚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你必須彌補。”
陸粉不說話,張欣萍指了指桌子上面的照片:“今天的新聞,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漏網。”
陸粉微微眯了眼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發火的前兆,她問:“領導,你就不能通融一次?”
張欣萍義正言辭:“做新聞的,沒有通融,沒有人情,他曲尋不行,你陸粉也不行。”
陸粉沉默了,半晌忽然從自己的脖子上面將記者證取下來,放在張欣萍的辦公桌上:“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
張欣萍‘蹭’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暴躁的看着陸粉:“你是不是想瘋陸粉?這個男人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讓你這麼死心塌地?我是你老闆是你朋友,我們之間三年情誼,你就說放棄就放棄。”
陸粉很鎮定:“我發誓,只有這一次,請你放過曲尋,如果你不願意,我會離開“東方時刻”。”
張欣萍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她將桌子上面的照片和記者證掃到陸粉身上,怒喝一聲:“你給我滾出去。”
陸粉蹲下身子去撿照片和記者證,聲音悶悶的傳來:“謝謝你,領導。”
她知道張欣萍捨不得她,就像她也只是虛張聲勢,是絕對不會離開“東方時刻”,他們兩個人共同開創了“東方時刻”的今天,彼此需要,有着最深厚的革命情誼。
從報社出來,陸粉給曲尋撥電話,電話顯示停機,陸粉在路邊找了一家營業社,幫曲尋交了話費,再打過去的時候,還是忙音。
終於接起來,曲尋的聲音有氣無力:“陸粉?”
陸粉“恩”了一聲問:“你在幹什麼?怎麼這麼久不接電話?”
曲尋的聲音沙啞:“睡覺,沒聽見。”
陸粉覺得曲尋的狀態有一些不對勁,她問:“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曲尋支吾了一聲,聲音越發的低啞。
陸粉着急了:“你有沒有去醫院,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曲尋推辭:“我不去。”
如果去醫院就要花很多錢,他沒有錢……
陸粉剛要再說,曲尋的聲音卻輕輕淺淺的傳來:“我不想去醫院,我想見你,你來陪我,好嗎?我想吃你煮的面。”
這是曲尋第一次對陸粉表達思念,陸粉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她幾乎要掉眼淚,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好,我去看你。”
因爲昨晚和張政涵送他回家,陸粉很快就找到了曲尋租的住宅區,可是在白天一看,這一片房子又破又髒,在偌大的市區中的角落,顯得破敗而頹然。
而曲尋租住的房子更是破,房樑都搖搖欲墜,就像是舊時電影中才會出現的農宅。
陸粉心中各種滋味混雜在一起,說不出來的難受,房間裡面只有一張牀,一張桌子,和一臺破舊的電視機,而整間屋子裡面唯一的奢飾品,就是角落裡面平放着的一臺吉他。
曲尋睡在牀上,手機還握在手裡,陸粉走到牀邊,伸手摸他的頭,觸手一片滾燙。
她輕輕叫他:“曲尋……”
曲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認出陸粉,輕輕的“唔”了一聲:“你來了。”
陸粉問:“你在發燒,我送你去醫院好嗎?”
曲尋十分抗拒:“我不去……”
陸粉無奈:“那你家裡面有藥嗎?”
曲尋搖頭,然後就閉上了眼睛,繼續睡了過去。
陸粉只得拿了屋裡面的臉盆,小房子外面有水管,她擰了水龍頭,刷了盆,接了清澈冰涼的水,在裡面擰乾了毛巾,輕輕放置在曲尋的額頭上。
曲尋發燒嚴重,感受到額上的涼意,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陸粉巡視了房間,幾乎什麼都沒有,她將被子往上拽了拽,輕聲在曲尋耳邊吩咐道:“我出去給你買藥,你老實睡覺,不要把頭上的帕子弄掉了。”
不知道曲尋究竟聽到了沒有,陸粉嘆息一聲,往外走。
陸粉幾乎走遍了整個住宅區才找到一個小超市,還是那種小時候才見過的小賣部,裡面不但東西不齊全,反而有很多都過期了。
陸粉只得繼續找,差不多走了半條街,終於找見了藥店了和超市,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曲尋的小房子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陸粉燒開了水,喂曲尋吃藥,曲尋整個人都比剛纔好一些,意識也清醒了一些,只不過吃過藥之後又睡了過去,陸粉倒了半瓶的酒,用酒精搓熱了手,按摩曲尋的手腳和耳朵,小時候星宇生病,媽媽就總是這樣,星宇就會很快好起來。
時候完曲尋,已經是晚上六點半,她又開始摘菜洗菜,給病人準備晚飯,可能是因爲碰了太多的涼水,走了太多的路,感覺肚子格外的疼,腰像是要斷了一樣。
她在板凳上坐了幾分鐘,再站起來的時候終於稍微好了一些。
煮了滿滿一大碗的熱湯麪,端到牀邊,扯了一張椅子放在上面,曲尋的臉已經不那麼紅,燒也降了下來,陸粉長噓一口氣,伸手輕輕拍曲尋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