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粉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因爲有一個轉身緩衝的力度,砸的並不嚴重,只是在頭皮上劃破了一個口子,但是要好好保護,縫了兩針,確認沒有腦震盪。
縫合手術是張政涵皮膚科的師哥親自動手的,保證不留疤痕。
她醒過來頭還很疼,張政涵坐在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咧了咧嘴角打招呼:“hello,張,我陸漢三又回來了。”
張政涵沒有笑,他又恢復了冷酷的少爺樣,可是又有哪裡是不一樣了的,陸粉尷尬的收了笑容。
張政涵卻從座位上站起來,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旁邊的桌上,聲音有條不紊:“你的頭上縫了兩針,情況不嚴重,但是要小心,在拆線之前不要碰到水,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一臺手術。”
他站起來往門口走,背影在燈光的照耀下有一種沉寂而無言的感覺,陸粉心中不好受,忍不住又是一句道歉:“對不起。”
張政涵停駐了十秒,然後回頭看牀上的陸粉,她漂亮的頭髮被弄得亂七八糟,臉色還很白,眼中有清晰的難過,他淡淡一笑:“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以後我們就做好鄰居吧。”
房門關上了,陸粉長吸了一口氣,她爲什麼心裡這麼多對他的愧疚,明明被打的是她。
因爲頭疼得厲害,她請了兩天的假,大忙人張欣萍終於忙裡抽空趕到醫院慰問傷員,張欣萍看着她古怪的造型,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然後在陸粉憤恨的目光中將剩下的那半截笑聲憋了回去,嘴巴卻依舊毒辣:“你這造型,拜託,我就說你不能太囂張,遭報應了吧。”
陸粉冷哼一聲:“我饒不了她。”
張欣萍擺了擺手:“用不着你,下次找個理由就給她上報,我都查清楚了,是時泰銀行的少總裁夫人。”
陸粉一臉鄙視:“靠,這女人都嫁入豪門了,還出來招貓鬥狗,老孃要讓她名譽掃地,然後被掃地出門。”
張欣萍不以爲意的問道:“那你們家曲尋是貓還是狗?”
陸粉張嘴反駁:“曲尋就是曲尋,好好說話,不然沒得聊。”
張欣萍一聲冷笑:“我看你是爲這男人瘋了,你們纔剛認識幾天,你就鬧出這麼多事,現在還被人開瓢,下次是什麼事?你想過沒有,你和他在一起能走多遠?他到底能給你的生活帶來什麼?”
陸粉一臉平靜:“我爲他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如果和曲尋在一起就是這些無妄之災,我不怕,平靜的人生,也可以放棄。”
張欣萍恨不能在她傷口上狠狠的砸一下,讓她清醒清醒:“你這就是商紂王周幽王,爲了妖女,不惜一切,沒得好下場,曲尋早晚傷你心傷你肺傷你肝。”
她話音一落,就在陸粉的目光中轉過頭,然後就看見了站在門邊進退都不是的尷尬男子,好看的眉眼,好看的臉,心裡一嚇,她當然認識這是誰,這是陸大王不惜挨酒瓶子也要保護的曲美人
。
可是這些話向來口舌狠毒的張欣萍沒有說出口,她從座位上站起來,陸粉不知道剛纔那些話曲尋聽見了多少,她剛要開口介紹,就看見來送藥的張政涵。
靠,這是什麼事,早不來晚不來,現在都趕一起來了,她要是腦袋沒被砸,換個地點,現在四個人都能湊一桌打麻將了。
她訕訕笑着介紹:“曲尋,張政涵,這位是我領導,張欣萍,互相認識一下。”
張欣萍詫異的看了看曲尋又看了看張政涵,然後伸出手:“我是小粉的朋友,張欣萍。”
張政涵握了握,看了曲尋一眼,將藥放在陸粉牀頭:“止痛的。”
陸粉道謝,張政涵一身白大褂,要多有型就有多有型,他轉身離去,張欣萍湊在陸粉耳邊低聲道:“這就是你那個合租者,我去,你就是羨慕嫉妒誹謗啊,這男人,太帥了。”
陸粉推了她一下,送走了張欣萍,曲尋默不作聲的坐在陸粉牀邊。
陸粉不知道剛纔她和張欣萍說的話他聽到多少,伸手握住曲尋的手:“領導就是嘴巴損,你別生氣好嗎?”
好嗎?又是好嗎?她總是這麼溫柔的對他說‘好嗎’,他能說不好嗎?
他點了點頭:“我沒事,你頭還疼嗎?”
陸粉微微點了點頭:“還有一點。”
曲尋拿了桌子上張政涵開的止痛藥,倒了一粒放在她手心,起身去給她倒水。
陸粉看着他,將藥放在桌子上:“如果你因爲張政涵不高興,我寧願疼着,不吃他的藥。”
曲尋喉結滾動了一下,忽然伸手將她緊緊抱住,聲音難過:“小粉,你要吃,我要對你更好,會努力對你更好,比他好,什麼都比他好。”
陸粉靠在他肩上,輕聲安慰:“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就算別人不知道,但是我都知道。”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抱着,安靜的時光慢慢流走,而這一瞬間,也成爲兩個人回憶中最甜蜜而寧靜的美好。
有一首歌中唱過:記憶是陣陣花香,一起走過永遠不能忘。你的溫柔是陽光,把我的未來填滿。提醒我花香常在,就像我的愛……
在日後許多個難過的日夜,也只有回憶到這一天的午後,才能覺得,她和曲尋的記憶不是充滿痛苦,也是有陣陣花香的美好,也有可以銘記的幸福,只是愛,還是悄悄地走開了。
張政涵改變了很多,他不再出現在陸粉面前,不在需要陸粉的照顧,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陸粉再也沒有看見張政涵在客廳看過韓劇,就算她把手機放在餐桌上,張政涵沒有再發出過抗議,兩個人就算偶爾在客廳相遇,他會先離開,可是他依然對她好,他會主動分擔家務,會偶爾做飯,直到陸粉半夜出任務,在路上看見了他的路虎停在路邊。
他沒有送她,可是一直跟着她……
陸粉終於無法忍受,她敲了張政涵的車窗,坐進了車裡
。
夜晚的街燈閃爍,張政涵說:“好巧,我剛下班。”
陸粉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謊言:“張政涵……”她毫不猶豫:“你就這麼喜歡我?喜歡到這種程度?我明明傷害了你,你不要再保護我,不要再對我好,我有男朋友,我不需要。”
張政涵握着方向盤的手緊緊握住,他冷笑:“陸粉,你把自己當奧黛麗赫本嗎?還是天生的公主病?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你?你憑什麼說我保護你?”
陸粉面無表情,掩飾着眼神中的難過,一本正經的撒謊:“你說過,你喝醉的時候說過。”
張政涵一愣,隨即微微低頭,陸粉狠心:“張政涵,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可以搬出那棟房子,你不必如此壓抑自己的尊嚴對我這麼卑微的好,我不需要,除了曲尋,我不需要任何男人的保護。”
話說到這個地步,連面子都沒有了,他氣憤尷尬難堪,可是壓抑在心底的不甘心還是問出了口:“你就這麼喜歡他?”
“是。”
“如果有一天他傷害了你,你會離開他呢?”
“不會的”陸粉肯定而堅決地看着他。
“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呢?”
“我說不會。”
張政涵點頭:“那好啊,那你還怕什麼,我又沒有說要追你,又沒有糾纏你,難道我們不能偶遇,誰規定了?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陸粉淡笑:“既然如此,張政涵,就做個好鄰居吧,你別躲着我,也別整這一出出的。”
她說完開門下車,張政涵不知道,可是她自己知道,她撒了謊,那晚他喝多了,並沒有說過喜歡她,可是這麼明顯的喜歡和保護,誰能看不出來。
而她不知道的是,張政涵曾經對自己發過的誓言,他知道她的秘密,他對自己說過,要對陸粉好,彌補她曾經受過傷的心。不管未來兩個人怎麼樣,他不會違背自己說過的話。
他拉住陸粉的手,壓抑自己所有的驕傲和自尊,低聲道:“就這麼走吧,我們都不要怕,我們只是朋友。”
路虎奔馳在夜色的公路上,他開了車載音樂,歌聲沉鬱。
“她的眼睛閃動耀眼光芒,就好像那一天夏日午後的陽光,甜蜜笑臉洋溢青春的感覺,是否有人看見她的溫柔笑臉隱藏的危險,她說別拒絕生命中偶爾的初戀,夢想才能實現,她說擁有吧這世界愛的冒險,就像盛夏的玫瑰……”
流浪的情人最危險,想她是否已改變,她是否忘記回到我的身邊,把愛當紀念,就這樣讓我,不停不停不停不停想念,揮霍一生時間追逐着想念……
這聲音陸粉不可能不熟悉,她看向張政涵,忽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過他,可是他已經把她全部看透,知道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知道她堅強下隱藏的脆弱。
她轉了臉去看着車窗外,眼角有淚水悄悄掉出來,她伸手偷偷抹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