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粉越想越不對勁,她問周靜炎:“她明顯就說謊,這麼大的車禍,如果她當時坐在車裡,爲什麼劉斐傷的那麼重,她一點事都沒有?這一點兒都不合常理。”
周靜炎笑:“陸粉,這麼久了,你還這麼天真吶,法庭從不相信常理,法庭只相信證據,你沒聽見陳素素說當時劉斐保護了她,而且她在場證明太多了。”
陸粉氣悶不已:“她絕對不可能在場。”
周靜炎問:“怎麼證明呢?而且今天提供的高架路段的監控視頻也一點都不清晰,根本就看不出來劉斐是變道還是壓線,可見劉家買通了人,把視頻換了,這是有備而來,後發制人。”
陸粉氣得要死:“我一定要找到陳素素不在場證明,拆穿她的謊言。”
她說着看向周靜炎取笑道:“不過周律師,我看嫂子今天有點激動,在法庭上嗆了你好幾次?”
周靜炎臉色一黑:“最近鬧矛盾,算你倒黴,輪着你的案子,她這女人就是公私不分,一有情緒就在法庭上給我臉色看。”
周靜炎的妻子是個檢察官,陸粉笑着搖搖頭:“走,看你這可憐樣,我請你吃飯。”
周靜炎吃晚飯送陸粉回家,一直到家門口,陸粉下了車,一開門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張政涵。
張政涵嚴肅着一張臉問:“怎麼回來這麼晚?”
陸粉一邊換鞋一邊答:“恩,從法院回來直接去跟朋友吃飯了,你吃過了嗎?今天值班嗎?”
張政涵支支吾吾問:“你朋友還挺多,是剛纔那奔馳嗎?”
陸粉回頭看了張政涵一眼,張政涵咳了一聲,轉身往廚房走,陸粉笑了笑沒解釋。
張政涵百爪撓心一樣,剛走了個曲尋,又來了奔馳,他從窗口看了兩眼,長的還人模狗樣,什麼時候蹦出來的?
陸粉糾結了一晚上,把事情翻來覆去的想啊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陳素素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劉斐的卡宴上,不然當時不能一點傷都不受,可是劉家顯然有備而來,證據準備的十足,有錢就是了不起,你不承認都不行。
她糾結着睡不着,下樓找水喝,張政涵正在等韓劇更新,聽見聲音,有點驚訝:“這麼晚還沒睡?”
陸粉煩躁的撓了撓頭髮,倒了一杯冰水坐在張政涵身邊的沙發上:“我就想不明白了……”
她把事情大概跟張政涵說了一遍,張政涵問:“我沒明白,你不是說曲尋和陳素素是男女朋友,現在陳素素怎麼變成了劉斐的女朋友?”
陸粉皺着眉,忽然覺得不對勁,腦子裡有什麼一閃而過,隨即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了,曲尋,曲尋……曲尋就是關鍵。”
張政涵隨即也明白過來,陸粉笑眯眯道:“如果曲尋能證明陳素素是他女朋友,那陳素素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張政涵看着她高興的樣子,補充道:“不是要曲尋證明陳素素是他女朋友,而是要曲尋證明陳素素那天晚上不在劉斐車上。”
陸粉從沙發上爬起來:“張,你真是太聰明瞭。”
她急急忙忙往樓上走,張政涵忍了又忍還是喊道:“陸粉,你是不是要去找曲尋?”
陸粉腳步一頓,隨即坦誠的點了點頭,張政涵板着一張臉低聲道:“你不要去。”
陸粉剛要說什麼,張政涵已經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要求很
過分,他轉身坐在沙發上,繼續看自己的電視,陸粉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張政涵覺得自己簡直蠢爆了,他一邊後悔,可是一邊又忍不住看着她鬱悶頭疼到想不出辦法,最終也只能妥協。
陸粉猶豫了很久,在屋子裡面不斷的轉圈,最終還是給曲尋打了電話,曲尋很快的接通了電話,他有點意外也有點驚喜,小心翼翼的叫陸粉的名字:“小粉?”
陸粉有點緊張,最終還是壓抑着自己的自尊尷尬問道:“曲尋,我想問你件事情。”
曲尋沒說話,陸粉只能繼續問:“你現在還和陳素素在一起嗎?”
曲尋依舊沒說話,但是陸粉知道他在聽,因爲他淺淺的呼吸在寂靜的夜晚無聲的傳達,陸粉感覺自己的臉都紅了,前所未有的尷尬和羞辱,一種憋屈的感覺在心底升騰她小聲囁嚅:“那再見。”
她剛要掛電話,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曲尋的聲音:“那天晚上陳素素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可以去給你作證。”
陸粉的心猛地沉到心底:“你的條件是什麼?”
曲尋的聲音沉穩有力,從來沒有過的穩重:“我要你重新和我在一起。”
一共十個字,曲尋說的緩慢而有力,陸粉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其實她早就能夠猜到一點點他的要求,可是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
“曲尋”她溫柔的喚他的名字,這聽在曲尋的耳中,忽然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明明沒有很久,可是就似乎是很久很久了,這個溫柔的呼喚,這個聲音,都讓他從心底思念,他無數次的後悔,甚至第一次去挽回,可是她都給與拒絕,那麼這一次呢,這一次她會回來嗎?
“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後都不可能了,可是我們還是朋友,你不能幫我嗎?”陸粉問他,幾乎是用一種哀求的態度,可是聽在曲尋耳中就成爲了一種規勸。
曲尋跳動的心臟似乎都緩慢了,他聽見自己冷酷的聲音:“我們不是朋友,如果你不能回到我身邊,我會忘記你。”
話已至此,陸粉沉默了,然後她輕聲回答:“既然如此,你保重,再見。”
看着手機上顯示的通話結束,陸粉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她雙手掩面,她拼命告訴自己,陸粉,你做的對,這一輩子,再也不對誰做無謂的妥協,不再這麼卑微的去愛一個人,不在傷害自己。
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陸粉頭疼的厲害,她給周靜炎打電話:“周律,我找到一個認證,能證明陳素素不在場,可是他不願意去作證。”
周靜炎考慮很久:“他爲什麼不答應?”
陸粉想了想,回答:“因爲我沒答應他提出的要求。”
周靜炎沒繼續問,只是吩咐道:“你再想想辦法。”
掛了電話,陸粉煩躁的看着窗外發呆,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弄的這麼複雜。
她下樓的時候,張政涵正準備上班,瞧見她,忽然笑道:“我能告訴你一個消息嗎?”
陸粉蹙眉,張政涵說:“劉斐醒了。”
陸粉一個跟頭差點從樓梯上栽下去,她問:“什麼時候的事情?他說什麼了沒有?”
張政涵搖了搖頭,他往外走,但是忽然停住腳步,回頭走到陸粉身邊,站在樓
梯下面看着陸粉,伸手將她亂糟糟的頭髮理順:“你彆着急,我救了他的命,我會試着說服他說出事實真相,你別再去找曲尋,好嗎?”
陸粉看着張政涵,他明亮的眼睛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愫,陸粉熟悉又陌生,那是擔憂,是畏懼,可是她不知道張政涵在擔憂什麼,畏懼什麼,但是她相信張政涵,她點了點頭。
曲尋再沒有打電話來,陸粉一點希望都沒有,在和陸粉的交往過程中,他一直都是被關心被照顧被疼愛的,他永遠不會主動的去關心陸粉照顧陸粉。
陸粉等了一天,終於等到晚上的時候,張政涵下班了,陸粉迫不及待的問:“事情怎麼樣了?”
張政涵說:“彆着急。”
這就是沒成功的意思,陸粉頓時就垂頭喪氣,她問張政涵:“你說我是不是錯了,這明明就不關我的事。”
張政涵拍了拍她的頭,安慰道:“你沒錯,你做的對,你不應該懷疑自己,應該羞愧的是他們,我一定幫你找到辦法解決這件事。”
陸粉終於露出笑容:“張,謝謝你。”
她是真心實意的道謝,張政涵卻笑了一聲,陸粉不知道他笑什麼,但也沒問。
第二次開庭的日子到了,如果今天不能成功,就只能再上訴,到時候就連陸粉的報道就會成爲一種謊言。
陳素素依舊出庭,陸粉以爲一切都完了,張政涵最終也沒能說服劉斐,但是曲尋的出現成爲一個轉折,他爲孫佔軍做證人,證明陳素素當晚跟她在一起,並沒有出現在劉斐車上,併爲此提供了充足的證據,一時之間,整個案件被推倒重新來過。
在經過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審理過程中,周靜炎最終勝訴,孫佔軍無條件賠償劉斐的手術費,並且被無罪釋放,就連被扣押的貨車也判處劉家修理然後歸還。
劉家人黯然退場,雖然沒有任何制裁,但是輿論上對劉氏集團造成了一定壓力,名譽上有了一定的損毀,股價大跌,而陳素素因爲做假證,被刑事拘留半個月。
出了法庭,孫佔軍不停的對陸粉和周靜炎表達感謝,陸粉看見曲尋,急忙走上前,她問:“你爲什麼會來?你不是說……”
曲尋彷彿又瘦了,眼睛變的更大了,尖尖的小臉,他的神色有一些萎頓:“我想幫你,或許你會因爲我的突然到來,而改變主意也不一定。”
陸粉不知道該說什麼,曲尋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笑的落寞:“小粉,別有心理負擔,你要求過我,我沒答應,現在做的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就當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吧,我也想,或許有一天你想起我,我也不完全是個混蛋,也有能幫到你的時候,而這樣的我還能幫助你,讓我感覺心裡不那麼難過。”
他走近陸粉,擡手將她的頭髮順到耳後,輕聲道:“我希望你對我的回憶裡,也是有一點美好的。”
陸粉縱然堅強如鐵,也抵擋不過曲尋的溫顏軟語,她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不讓眼淚掉落下來,曲尋也微微紅了眼睛,輕聲告別:“小粉,再見。”
他從她身邊走過,陸粉忍着不去伸手拉住他,就算拉住他,能怎麼樣,他們都清楚,不可能回到過去,陸粉甚至想,那時候只要曲尋咬牙不承認,都比現在清楚了一切事實要好,她對曲尋的心疼是發自心底的,每一次看見,這種情緒都會氾濫,想控制,卻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