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玉坤矗立在門口,呆呆的看着李陸飛離去的身影,胸口處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吐不出也咽不下,憋的氣息鼓脹好像整個胸腔隨時都會炸開一樣。
或許是因爲精神恍惚的緣故,聶玉坤甚至想不起自己剛剛對李陸飛說過什麼。只記得他曾溫言安慰過,好像還輕輕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脊背。
就這麼走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就這麼走了。
他這一走,想必再也不會回來了。
今天晚上已經用盡了手段,依舊不能挽留,這讓聶玉坤傷痛欲絕,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力——這是一種想要抓住水中月亮的無力感。
眼睜睜的看着李陸飛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聶玉坤捂着臉哭了——無聲的哭泣。
保姆馮媽原以爲小姐會和李先生談的很好,年輕人嘛,哪有不鬧彆扭的,只要好好談一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wωw ●тт kán ●c ○
讓馮媽沒有想到的是,李先生就這麼走了,而小姐卻哭的更加傷心。
在聶家做保姆已經有幾個年頭,從來就沒有見過小姐哭成這個樣子。
愛憐的扶起蹲在門前無聲痛哭的聶玉坤,無奈的說道:“先回房休息吧,睡一覺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起來?有些東西恐怕永遠也不會好起來了吧?
此時此刻的聶玉坤深深的感覺到了的孱弱,腳下的步子綿軟的好像踩着棉花,胸中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鬼手掏空了內臟一樣。在馮媽的攙扶下行屍走肉般回到了臥室……
幫着她解下衣裳,慈祥的馮媽看着眼神空洞的聶玉坤,十分戀愛百分心疼:“李先生走了,說不準明天還會回來呢,先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睡覺吧。”
“我……我睡不着……”
“不睡可不行,一定要睡……”
“我心裡亂的很,也空的很,真的睡不着……”
“小姐白天那麼多的事情要忙,平日就有失眠的毛病,今天又……不好好睡一覺可不行,吃兩片藥吧……”
倒了杯熱水,從牀頭的小抽屜裡取出兩片安眠藥:“吃點藥睡一覺,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手心裡的藥片在燈光下好像閃耀着神秘的光澤,聶玉坤怔怔的看着着兩片安眠藥:“馮媽,這種藥片吃多少纔會有生命危險?”
這句話差點把馮媽嚇的暈過去,趕緊捏緊了手裡的藥瓶子,下意識的遠離聶玉坤幾步。唯恐她會上來搶奪裝滿安眠藥的瓶子然後一口把藥片全都吞下去,馮媽看着聶玉坤無神的雙眼,以顫抖的聲音說道:“小姐,李先生的事……沒有了李先生,還有張先生王先生,咱們找個更好的。你千萬別想不開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馮媽素來知道聶玉坤的脾氣,平日裡看着很隨和的一個人,卻軸的很。今天那位李先生傷她傷的太厲害,難保聶小姐沒有什麼極端的想法。
聶玉坤終於做出一個勉強能看的笑容:“馮媽你想哪兒去了?我又不是想自殺,就是隨便問問。你說究竟吃多少纔會有生命危險?把這一瓶全吃掉應該差不多了吧?”
馮媽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這種問題都問出來了,你還好意思說不是想自殺?
“把藥給我……”
馮媽趕緊又後退了幾步,將拿藥瓶的那隻手藏到了身後,並且朝着門口方向移動,隨時準備把這一瓶不詳的小藥片丟進馬桶裡:“不給,堅決不能給你……”
聶玉坤無奈的苦笑一下:“哎,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呢?不給就不給吧。幫我取紙筆過來……”
“紙筆?小姐你要做什麼?”
“我想寫遺書……”
馮媽的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哀求道:“小姐呀,你可不敢這麼想啊,千萬別想不開,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人要是不在了,什麼也就沒有了……”
聶玉坤稍微楞了一下,才明白馮媽是在說什麼,頓時大笑起來:“哈哈,你說我要自殺?我爲什麼要自殺呢?真的不是!”
又要整瓶的安眠藥,又要寫遺書,你說不是要自殺,誰信吶?
“我還沒活夠呢,真心不是要自殺。其實我是這麼想的……”
聽完了這個計劃之後,馮媽用一種看到外星人的目光楞楞的看着聶玉坤,好像有點口吃的樣子,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樣真的可以麼?”
“當然可以。”
“……”
“還愣着做什麼?快去給我拿紙筆啊,我要寫遺書。這事得趁熱打鐵越快越好,千萬別耽擱了……”
將信將疑的馮媽把紙筆取來,卻始終不肯把安眠藥給她。
聶玉坤知道這個好心的保姆不大放心,也不急着先“吃藥自殺”,而是俯首桌前,開始給自己寫遺書……
很快,一份情真意切洋洋灑灑一千多字的遺書就寫好了,又仔仔細細的讀了一遍,修改了幾處。愈發感覺這份遺書情感充沛悽悽婉婉,縱是鐵石心腸也能感動的淚如雨下。可好像還有什麼地方缺少那種直擊人心的力量,似有美中不足之嫌。
將寫好的遺書揉成一團,再次書寫了一份,看了幾遍之後還是不大滿意,總是感覺遺書裡想要表達的東西沒有表達出來,力度還是不夠。
又想了想之後,拉開抽屜取出一管晚妝口紅,乾脆用口紅在雪白的牆壁上寫下幾個字:愛過、痛過,結束吧!!!
七個殷紅如血的大字看起來是如此的顯眼,再加上三個形狀如同炸彈一般的驚歎號,不管誰看了都會感覺到觸目驚心悚然而驚。
又環視一下自己的臥室,感覺還是有點不足。想了想之後又把牀上的枕頭扔了下來,將桌子上的東西丟的到處都是,極力營造一種凌亂頹廢的環境。
窗簾扯下來了,牀單扔到了桌子上,把化妝鏡砸的支離破碎……
看了看整齊的房間已經被弄的好像轟炸過一樣凌亂,聶玉坤總算滿意了,笑呵呵的伸出手:“好了,差不多了,把藥給我吧……”
雖然已經知道了聶玉坤是要演一場生離死別的大戲,可心善的馮媽還是不敢把藥瓶子給她,猶猶豫豫的說道:“小姐呀,看着你弄的這些,我怎麼感覺這麼害怕呢?你該不會是要假戲真做吧?”
“戲是一定要做一做的,不過不會當真,你放心好了……”
“可我就是不能放心啊,我怎麼感覺這麼玄乎呢?藥我一會再給你,小姐還是先給李先生打電話吧。”
李陸飛的手機早已經成爲“零散”狀態了,自然不能給他打電話。聶玉坤抿着嘴笑了笑,取過手機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當李陸飛推開613室的房門之時,屋子裡的四個女人都忍不住的鬆了一口氣。
情人節之夜,李陸飛卻被聶玉坤喊了過去,而且一去就是這麼久,電話也打不通,怎能讓人放心得下?
雖然已經錯過了夜場電影的時間,可好歹沒有徹夜不歸,總算可以放心了。
心裡有很多個問題,比如李陸飛爲什麼耽擱了這麼久?比如他都和聶玉坤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這些都是趙玉環和苗苗最關心的。
可是這樣的問題終究不大方便直眉白眼的問出,要不然會顯出對自己的男友沒有信心樣子。
程佩佩可沒有那麼多顧忌,做出一副審問犯人的樣子一把揪住李陸飛:“小流氓,你給我老實交代,爲什麼這麼久纔回來?害的人家苗苗和環環姐等了你幾個小時……”
“真不好意思,我去聶小姐那邊說了點事情,給耽擱了。”
“啥事情要說幾個小時呀?中東和平談判都用不了這麼久吧?”
“確實是很重要的事……”
還想繼續追問的程佩佩看到殘留在李陸飛肩膀上的奶油,很是狐疑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奶油啊。”
“奶油?奶油怎麼會在你肩膀上?”
“不小心蹭上去的。”
程佩佩很誇張的揪住李陸飛的耳朵,揪的李陸飛嗷嗷喊疼:“你當我是傻子呀?奶油是用吃的又不是用扛的,怎麼會弄到肩膀上?不對……”
程佩佩使勁抽了抽鼻子,好像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一般圍着李陸飛轉了兩圈,使勁在他身上嗅來嗅去。
李陸飛笑着取笑道:“抽着鼻子聞味道,你屬狗的吧?”
聶玉坤曾經抱着李陸飛哭的一塌糊塗,挨挨搭搭磨磨蹭蹭,身上肯定殘留了脂粉和香水的味道。這種味道很快就被程佩佩給聞出來了,猛然一巴掌敲在李陸飛的腦殼上:“不對,你身上有香水和化妝品的味道。小流氓你可太不厚道了,人家苗苗和環環姐等了你這麼久,你居然去和別的女人鬼混,這可太說不過去了……”
此語一出,衆皆色變。
無論是苗苗還是趙玉環,甚至是一直坐在牀頭想事情的小蓉子,臉色都變了。
情人節的夜晚,李陸飛去到一個對他很有點意思的女人家裡,而且一去就是半夜,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殘留着女人的味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似乎已經不用再問了吧?
看看衆人的臉色就知道她們在想什麼,這種事情可不能打馬虎眼,一定得解釋清楚,要不然會有很大的麻煩:“千萬別誤會,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於是乎,就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老老實實的說了一遍,當然沒有提起小蓉子的事情,畢竟那是聶玉坤的商業機密嘛。
雖然李陸飛曾經和聶玉坤擁抱過,可聽他這麼說,擺明是已經拒絕姓聶的了。
拒絕的好,拒絕的妙,早就該拒絕她了。
趙玉環和苗苗頓時喜上眉梢,正要開口說話之時,旁邊小蓉子的手機就已經響了……
(本章完)